七月的西京长安,就像一个火炉,骄阳似火,酷热难耐,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三个月来,竟然滴雨未落。
莫不是全球变暖提前到唐朝了。
即便到了晚上,虽有微风拂面,无奈连晚风也是热的,让人焦躁不安。
热,可让人烦躁,也可让人荷尔蒙迸发,充满欲望。
这里是唐朝天宝六年的长安,这里是“风流维泽”的平康坊。
“平康三巷,红袖萦绕,逐色之地,华灯永照。”
若是有幸站在大明宫顶,夜幕中的长安一百单八坊,大都已被黑夜笼罩,但凡事总有例外。
满城漆黑里,有一个亮点夺人眼球,要是耳朵够灵敏,还可以听见传来的阵阵歌舞之声。
若你是一位达官权贵,或是一位不愁吃穿的公子小哥,也可是一位白衣士子,再不济还可是一位有钱的黑衣商贾,在长安城黑夜中唯一的一处华彩不夜之地,总会有你的位置。
北门平康坊三街,南街红金巷,中街红云巷,北街红柳巷,都是灯火通明,这里密布着大大小小的青楼欢愉场所,善于总结的长安民众早已给它们排了座次,号称三阁四院十六楼。
若你有心欣赏这里的纸醉金迷,大可漫步其中,首先入目的便是满大街的华盖豪车,川流不息,着急的寻找自己主人的归宿;你再扭头一看,透过透明的纸窗,只见几个浪荡公子,这在一家青楼里狎妓豪饮,大呼小叫,玩的不亦乐乎;若你是一位愤青,不愿目睹别人美人在怀,你只有闭上眼睛,却抵挡不住传来的琴瑟和鸣,其中还夹杂着莺歌燕语,让你得耳朵不得消停。
一片风流地,万千买笑钱。
只是,在这个充满金色、肉色的海洋里,你只会记住这些花花绿绿,哪会看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寂寥的少年在那里空对弯月,长吁短叹,蹉跎人生。
红柳巷里莺燕楼,一个灰衫半袖打扮的少年,孤零的站在门口,忍着夏夜的热浪和欲望的冲击,落寞着,悲愤着,无聊着。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看裤裆!”
少年张俊,用这首他唯一能熟记的唐诗,表达自己的苦逼。
若是按照现代的时间算,此时应该在夜晚十点左右,按照张俊的生活习惯,此时,应该在一家酒吧里,喝着冰锐,与各色美女打嗝放屁,或者,早已钻进哪个美女的被窝,畅谈计划生育。
可此时的张俊却靠在莺燕楼的门口,两眼无神,神情漠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从他面前串流而过的车水马龙,也完全没有听见鼎沸的嘈杂人声,这声音里还夹杂着阵阵快意的男女呻吟声音。
唐天宝六年七月,西京长安平康坊红柳巷,张俊身后的这家青楼的名字更是充满诗情画意,叫莺燕楼。
“三个月了!都三个月了!”无助的张俊仰天长叹,不见朗朗夜空皎月如白,只有点点繁星空对这位来到异世的现代人。
张俊手里拿着一根马鞭,这马鞭本来是用于为客人泊车赶马用的,不过马竿上却被张俊刻了很多横杠,因为现在的张俊一无手表二无手机,无法知道时间,只好采取这种古老的刻木计时的办法,让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存在。
“三个月了,TM竟然没有下过一次雨,打过一次雷,哪怕阴一次天也行啊!靠!”恼怒的张俊被热浪滚滚的夜晚弄得大汗淋漓,纵然快到深夜,还是热的不行,无奈被逼的爆了粗口。
其实这热张俊还是可以忍受的,但不打雷下雨是无法忍受的,因为这涉及到张俊的返还大计。
事情还的从三个月前,张俊的前世说起。
若是简单的概括一下,可以这样描述:
年方三十的张俊哥们,三个月前还生活在繁华的现代城市东馆(你懂得),且有着一份不错的工作和收入,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任大堂经理,把酒店的大堂管理的井井有条,工作能力被酒店高层看重,有着升职的潜力,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深夜,担负酒店夜间值班的张俊安排好大堂的工作,敬业的他开始对酒店进行例行的安全检查,当他来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人在偷董事长的玛莎拉蒂!
张俊本来想叫上保安一起抓贼,但停车场保安却没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张俊只好一人壮着胆子去抓贼,不料等到打开车门,才发现里面有人在搞车震,车震的男主角是董事长,女的没看清。
当张俊意识到这位董事长就是掌握自己生杀予夺命运的董事长时,什么都完了。
“你个龟儿子,给老子滚!滚!”
一口地道的成都腔。
张俊的霉运开始了。
当晚,董事长立即召集酒店高层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声讨张俊种种工作劣迹,董事长要求每人必须说三条以上,十分的人性化。
经过半个小时的讨论,最后给张俊定了十八条罪名,包括有一次张俊小便没有冲便池这样的严重错误。
于是董事长宣布,鉴于张俊的种种不良表现,给予立即除名滚蛋的决定,且扣发当月的所有工资、奖金、补助,也就是不给你带走一分钱。
这只是霉运的开始
“咔嚓,嚓嚓嚓!”这是电闪雷鸣的声音。
带着莫名的忧伤和满心的悲愤,张俊独自走在下雨的大街上。
常言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没走多远,便遇到了一伙劫匪,纵然张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也没能打动他们,最后张俊被抢的只剩一条内裤。
劫匪刚走,又来了一伙人,他们是好人,不劫财,但劫色。
内裤也被扒了下来。
再后来,有两个好心人把处于昏迷状态的张俊丢到了路边草坪上。
等到张俊醒来时,已是凌晨4点。
那雨下的那个大啊,那雷打的那个响啊,那电闪的那个亮啊。
抓贼抓到车震,走路遇到劫匪,外带劫色的,张俊很悲催。
“咔嚓,嚓嚓嚓!”闪电的声音更猛烈了。
“FUCK!有种劈死我算了。”
一语中的,闪电就真的劈了下来,于是张俊来到了唐朝。
有诗为证:我本小经理,奈何遇车震;好心成捉奸,瞬间成苦逼。本想从头来,又遇狗劫匪;劫财又劫色,劫成小裸体。欲问天可知,闪电从头劈;劈了还不算,送我到这里。若是有机会,我说马德碧!
结论:人倒霉,天作孽。
……
“想我张俊风流倜傥,口才一流,人品厚道,手握野鸡大学MBA文凭,精通英、中、粤三门外语,又有着丰富的酒店管理经验,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郁闷的张俊,站在长安帝都的红灯区,暗自想着
“那****董事长肥头大耳,满脸麻子,卑鄙下流,上厕所不冲马桶,说话吐字不清,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经常抠脚丫,为什么还有漂亮的小三和他搞车震啊!”
平康坊,温柔乡,莺燕楼前泪汪汪。
张俊还陷入在深深的回忆之中,倚在门口如同僵尸一般。
被劈到唐朝的张俊醒来后,经过慌乱、紧张、痛苦之后,了解到自己穿越到大唐天宝六年长安的一所青楼了,再经过仔细的辨认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小奴隶,还是****。
幸好不是太监,不过也好不到哪去,张俊还真是中了那个董事长的诅咒,只不过从龟儿子变成了****,加上骂天的罪恶,成为一名最低级的****,龟奴!
三个月了,张俊每天都会站在门口,等着老天打雷下雨,幻想着能不能再劈回去。
可悲的是,老天竟然真的有种一直不下雨,还把长安连累到水资源不足的地步,连朝廷都下旨节约用水了,看来张俊的罪孽着实不小啊。
“哎!”
张俊长叹一声,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明月当空,星光闪耀,没有半点下雨的模样。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提裤裆!”
唐朝是诗的国度,此情此景,也引得张俊诗意大发,可惜只会这一首,还记歪了。
“不对不对,这首诗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不对不对,低头看痔疮,哎!无所谓了!”
“潘大郎!大郎!”
张俊还在想着这首诗的原创词句,却听到有人召唤,便职业性的收回心思,极潇洒的一扭头,招手答道:“Iamhere!”
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倍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