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管事有多大,说话好不好使?”
当孙林福告知潘浩,他被东主任命为管事,心里有些失落,原本以为怎么都会当个三掌柜的。
“哎呀,我的浩儿啊,你就知足吧,这个管事不小了,老娘在莺燕楼呆了十几年,还没见过那个小奴当管事的。”
十八娘也在场,一听潘浩嫌官小,当下急的叫唤起来,生怕潘浩说话不分轻重,再把这管事给弄丢了。
“哦,这管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孙林福不紧不慢道,“从今往后,莺燕楼里,凡是涉及到生意之事,人员调配,日程安排,大郎只要让我知晓,若无大的不妥,都是大郎说了算!”
“啊!这么大!”十八娘长大了嘴。
“多大?”潘浩则咬紧了牙关。
“大郎还不知足?”孙林福有些吃惊。
“二掌柜归不归我管?”
“这,这个,可以商量。”
“我说浩儿,你就知足吧,二掌柜在莺燕楼干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听一个奴仆的使唤,见好就收吧,儿子!”
潘浩依然坚定的道:“就是说,可以?”
孙林福眉头一紧,沉声道:“大郎万不可欺负二掌柜。”
妥了,既然比二掌柜还大,也差不多了。
气氛就不消这么紧张了。
潘浩当即笑脸盈盈的道:“放心,我绝不会欺负苦瓜脸。”
“苦瓜脸?”孙林福和十八娘几乎同时说出。
“我是说,二掌柜的,本来命就苦,我断不会没事找茬的。”
潘浩心满意足的离去,准备开始他上任的三把火。
要改革的地方太多了。
但更重要的是,这官威必须先竖起来。
于是,潘浩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会。
不管开会的效果怎么样,作为一名后世人,天天在电视、新闻里看过这会那会的,耳濡目染,搬来用用未尝不可。
下午申时,莺燕楼全体人员到齐,集中在潘浩天天打扫卫生的大厅内。
大小俩掌柜,四个老鸨,四个老妈子,三个龟奴,十三名娘子,四个唱曲的清倌,还有两名厨师,两名厨娘,莺燕楼全部人马。
作为重要人物,当然是最后一个出场。
“噗!”
可等潘浩来到大厅,一看见十八娘,差点没把舌头吐出来。
好家伙!自己的极品老娘,竟然把自己打扮成活脱脱的一个花姑娘!
头上发髻,左边插了一支大红芍药,右边插了一支大绿假牡丹,身上又穿了一件绯红色落地长裙,抹胸就抹胸呗,还偏偏是挤了又挤,生生的挤出一条水沟。
更让人恐怖的是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若是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民政局送到收容所的,神经病!
所有人都被十八娘的装束惹笑了,都在偷偷的低头议论,挤眉弄眼,满是嘲笑。
让咱们潘浩情以何堪。
但这个时候,一定要镇静,丢人不能丢身份。
所以,刚刚还抬头挺胸、踌躇满志的潘管事,只好强忍悲愤,低头进入会场。
“肃静!肃静!”
按照设计的会议议程,第一件事当然是孙林福宣布任职命令。
嬉笑声音小了些。
“今日召集大伙,乃是奉东主之命,通告些事宜”孙林福明显没有开过什么大会,显得很不自信,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
“孙某在这莺燕楼为东主效力快二十年了,虽无大错,但心里却很是惭愧,遥想当年,莺燕楼何其红火!高朋满座,日进斗金,在这平康坊内也是大手笔,可蒙东主错爱,如今的莺燕楼竟然在孙某手里日渐凋敝,是孙某无能!”
倒是肺腑之言,看来孙林福对这个行业充满了热爱。
“可天助东主!大伙这些日子也看到了,咱莺燕楼的潘大郎浩哥儿,频施妙计,巧手回春,不辞辛劳,让咱莺燕楼依稀又见到了盛时的模样,让东主欣慰!”
上道!瞧不出孙林福还是个人才,第一次开会就能领悟到开会的精粹之处。
“故此,东主不忍埋没俊才,令孙某告知大伙,即刻起,大郎便是莺燕楼的管事,主谋大小生意之事,大伙也需听从大郎召唤,不得逾越!”
潘浩偷瞄了大家一眼,但见表情各异,但主流都是吃惊,而杜天德竟然什么反应也没有,让潘浩很是不爽。
拜托,咱都欺负到你头上了,哪怕给个表情让咱乐乐也行啊。
一点都不敏感。
十八娘当然是反应过度,长着个大嘴傻笑,还不停的朝着身边的人显摆。
刘顺自然也很高兴,这色眯眯的瞧着潘浩,瞧的潘浩浑身起鸡皮疙瘩。
张贵那厮则继续没心没肺,竟然还在这么严肃的会场上与娘子打情骂俏,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至于最后一个龟奴,赵成,则平静如水。
咦!不对啊,一个小小龟奴竟有如此定力,其中必有隐情。
潘浩敏感的心感到一丝不解,眉头轻轻的皱了皱。
这个赵成,潘浩还真的不很了解,一是他属于闷声不出气的那种,平日里话就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多说;二是此人有些猥琐,好像喜欢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至于什么事,潘浩也说不出来。
这会不容潘浩深想,因为马上要发表就职演说了。
“浩哥儿,不,潘管事,不说两句吗?”
桂枝带头起哄道。
对于潘浩的任职,娘子们是欢迎的,只要能给她们带来生意,谁爱干啥就干啥。
“咳咳,既然大伙这么热情,我就说两句。”
典型的领导派头。
“这个,我讲三点:一,咱这管事是东主任命的,有意见找上头提,别找我。”
“咳咳!”
孙林福不满的给潘浩提个醒,示意你这是讲的什么屁话。
“二,既然东主让我管事,我不能辜负东主的期望,自然全力以赴的把莺燕楼的事做好,所以。在这里,我给大伙约法三章。”
领导讲话,一二三里面套再分一二三,才是主流。
“一,我让大家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问为什么,要问就问大掌柜的;二,我所干的事情可能有一点点让大家觉得奇怪,但你不能感到奇怪,要怪你就怪大掌柜的;三,我的目的是让大家都好过,都有个好收入啥的,要是你觉得不好过,那你也去找大掌柜的。”
干好了功劳在我,干不好有人顶着,领导都是这个样。
可人家孙林福坐不住了,几次想上厕所。
“三!”
“停!我说浩儿,你前面刚讲完三啊,怎么又是三?”
靠,咋说咱是娘俩啊,用不着这么快就拆台吧。
“娘,你懂什么!前面的三是第二大点里的第三小点,现在的三是第三大点,懂不懂!”
潘浩强忍怒火,很清晰的给十八娘解释了一边。
十八娘想了想道:“不懂!”
潘浩很想顺手那个什么东西砸过去,但毕竟是娘,算了。
“我说的是最后一点,我相信莺燕楼在咱们英明东主的领导下,在各位同事的共同努力下,按照我的想法实施,一定会大展宏图,成为平康坊,不,成为整个长安城最好的青楼!完了。”
当领导的,不容易。
可没人鼓掌!
心寒,忘了教这些唐朝朋友拍巴掌了,真是冷!
“大伙散了吧,准备开门迎客吧。”
会议结束,孙林福作为主持人宣布散场。
“不行!”
只见潘浩大叫一声,众人都吃惊的望着他。
“大郎休要胡说!”
孙林福终于爆发了。
“我没胡说,大伙先散了吧。”
潘浩意识到,虽然咱是领导了,可上头还有领导管着自己,不能一点面子不给人家。
待众人散去,潘浩拉着孙林福道:“大掌柜的,我是想说,咱要停业整顿再开门接客。”
“胡说!哪有这种道理,不开门做生意,这么多喝西北风啊!”
孙林福说的没错,这么大的店铺,这么多人,一天的吃喝拉撒都不得了,不做生意,吃啥喝啥啊。
但潘浩在原则面前,从来不会动摇,否则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捉董事长的“车震门”了。
“大掌柜,容我把话说完。”
潘浩把孙林福摁在一张椅子上,接着道:“大掌柜,我问你件事,你说,咱原来的生意为什么那么差?”
“为何?”
靠,你是大掌柜的好不好,你都不知道生意为什么这么差,难怪生意会这么差。
“咳咳,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咱莺燕楼没有特点,也就是说,不能吸引客人来。”
孙林福低头沉思了一会,点头道:“不错。”
潘浩趁热打铁道:“那这些日,为什么客人又来了呢?”
“这个孙某知道,你教于娘子们的技巧好啊。”
潘浩点头道:“大掌柜说的很对,但这还远远不够。”
孙林福倒吸一口气,惊讶道:“这还不够!”
“是的,诸位娘子虽然都有一技之长,短时间内可以招揽客人,但时间长了,一旦被其它青楼知晓,你说,咱还能这么生意好吗?”
孙林福表情立马沉重起来,不敢说话。
平康坊三阁四院十楼,外加边角窑子,都是干这行的,哪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他们掌握了这些服务项目,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尤其是那金枝玉叶、潇湘院什么的,佳丽一个赛一个的靓,再学会了这些服务,莺燕楼就只有垮台的份了。
“大郎可有对策?”
潘浩十分镇定的笑了笑,神秘道:“ofco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