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潘浩准备了一天,提前了一个时辰,早早的来到李府。
“潘公子来了,里面请!”阿忠也早早的守候在大门,等待客人的到来。
“忠伯,相国大人今日雅兴很高啊!”
“呵呵。”
两人一边往里走,潘浩一边打听着李林甫请客的目的。
“不知相国大人都请了什么贵客啊?”
“呵呵。”
“那有些什么菜,喝什么酒,忠伯总知道吧?”
“呵呵。”
这个老头,还真是嘴紧,咱还不信了。
“忠伯留步。”
潘浩喊住阿忠,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他。
“忠伯,一点小意思。”
阿忠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塞到袖子里。
“呵呵。”
阿忠依然傻笑一声,便闷头往里走,不再搭理潘浩了。
潘浩狠狠的瞥了他一眼,却也无法,只好跟着人家走向李府深处。
“小子来了。”李林甫摆着标致性的笑容,对潘浩道。
走进月堂,潘浩才发现自己基本上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客厅左首,依次坐着陈希烈、崔隐甫、吉温等人,右首坐的人潘浩则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从穿着打扮来看,一定都是官。
“既然都到齐了,就先开宴吧!”
李林甫从正中座位上站立起来,其他也赶紧起身,跟着他走进偏厅。
还挺卫生的,实行分餐制,一人一张小桌,桌上摆着几道精美的菜肴,酒杯酒器全是玉制的,每张桌子后边,还站了一位俏丽的侍女。
众人待李林甫坐上主位,才依次坐定,当然是按照官职大小而定。
“呵呵,起乐吧!”李林甫已招手,幕后立马响起音乐声,并有几个美艳的女子在众人中间翩翩起舞。
这饭吃的,真是惬意。
潘浩一边享受着美酒佳人的陪伴,一边欣赏着曼妙的歌舞,一边还观察着众人的举动。
竟然没有一人上去给李林甫敬酒,会不会拍马屁啊!
跟着领导喝酒,要主动上前去拍,难道还等着人家领导拍你不成。
潘浩想到这,端起酒杯离席向李林甫走去。
不料,在座的众人个个脸色大变,惊悚的看着潘浩上前,就连跳舞的舞伎也显得有些愕然。
就在潘浩到了离李林甫三米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三个侍卫,刀已经架在脖子上。
潘浩大吃一惊,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大声道:“在下只是想敬相国大人一杯酒,这是干什么?”
歌舞已停,鸦雀无声。
李林甫依然微笑,但眼神明显带有一丝寒光。
“下去吧!”
三个侍卫听到李林甫的命令,又快速收刀立于李林甫的身后。
“小子好生殷勤,若是敬酒,大可在座位上示意便可,何需起身。”李林甫悠然道。
“这个,在下觉得,相国大人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贵人,若是不起身的话,难以表达在下对相国的敬仰之情,故此冒昧上前,还望相国大人恕罪。”潘浩解释道。
“哈哈,小子果然机警,老夫很是欣赏,若是换做他人,早就人头落地了。”李林甫风轻云淡道,也举起酒杯,向潘浩让了一下,抿了一嘴。
潘浩赶紧一扬而尽,退回自己的座位。
这唐朝人喝酒真是诡异,想去敬杯酒都那么要命,要是想去拥抱一下,岂不是要变成一堆烂泥了。
潘浩心虚的擦了把汗,但转念一想,这老鬼也太谨慎了,随时都有护卫暗中保护,想必自知自己坏事干多了,有些胆怯了。
歌舞又起,众人像没事一样继续自斟自饮,真是憋闷。
好不容易结束歌舞,众人像是商量好一般,把目光投向李林甫。
“嗯,都说说吧!”李林甫颔首示意。
吉温第一个站起来,躬身道:“堂老,属下有些要事禀报,恐怕外人在……”
吉温的三角眼已经瞄向潘浩,示意咱,你还不识趣点。
切!这都不懂的话,怎么能当上大堂经理,潘浩立即起身,准备告辞。
“小子无需回避,进了月堂,就是一家人了,听听长点见识。”李林甫笑着道。
不过吉温却显得很是惊诧,嘴角有些颤抖。
潘浩也不敢多说话了,害怕老鬼又使什么阴招,赶紧又跪坐在桌前,一声不吭。
既然老鬼都说咱是自己人了,咱也不好见外啊。
“吉七,说吧。”
“是,堂老!属下的排马牒近日传来消息,说那李适之一党余孽,在泉州秘密集会,图谋不轨,请堂老示下!”吉温说话十分阴沉,听起来有些寒冷。
“嗯,清流一派虽然在长安已无根基,但不得不防在京外节外生枝,老夫当时一时心软,饶过他们一次,不想还是贼心不死,吉七,你如何看待?”李林甫沉思道。
吉温先瞄了潘浩一眼,才道:“斩草除根!”
李林甫点头道:“记住,要一个不留!”
“属下遵命,另,属下还收到消息,说太子李亨在曲江设宴,众多同党赴宴,且,张瑄也在也在其中!”吉温接着禀报道。
张瑄?潘浩心里猛一咯噔。
潘浩算是听明白,人家在商量国家大事呐,咱就权当个傻子坐着就行了,千万别参与。
可这个张瑄,咱可是认识的啊,多少有些交情,还是挺仔细点好。
“张瑄小子,其爹迂腐,又生出个如此纨绔子弟,平日里最好狎妓作乐,,曲江赴宴,最多就是吟诗作对而已,无甚忧虑。再者,张九龄新死不久,圣上念旧,若贸然行事,恐招圣上猜忌,先让这小子逍遥几天吧。”李林甫分析道。
“属下明白!”吉温恭敬道。
一听李林甫不对张瑄下手了,潘浩才松了口气,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看来以后要喊张瑄多到莺燕楼来玩耍,变成一个彻底的流氓,才会让李林甫放心。
“对了,吉七,今日侍御史都在做什么?”李林甫心不在焉道。
吉七立即掏出一张纸签,念到:“九月六日申时,杨国忠携虢国夫人到兴庆宫设宴,期间,投壶作乐,且一夜未归;八日,杨国忠与其兄长杨琦、杨?到天悦观算相,观主一泓道长测他天象昭然,必是大贵之人;十日……”
“罢了,吉七用心了,这些琐事无需相告,不过,老夫听说侍御史在九日曾夜见洛阳令,吉七可曾知道。”李林甫低头说道,并不看吉温。
“属下,办事不力,确不知有此事,请相国恕罪!”吉温眯着三角眼,神情有些紧张道。
李林甫抬起头来,默默的看了吉温一眼,随即又低了下去。
“无妨,吉七勿需自责,自老夫执掌中书以来,吉七最为勤恳,却是晋升最慢,至今还是御史中丞,这都是老夫的疏忽,吉七不要埋怨啊,再过些时日,刑部尚书必是吉七你的了。”李林甫温和道,像是一位老师在给学生上课一般。
吉七的脸上抽搐了一下,没有作答,而是拜了一下便坐了下来。
“吉七好生无礼!堂老已经许诺于你,竟然不施大礼!”崔隐甫突然跳起来道。
“驸马何须如此,吉七乃是月堂老人,这礼节自然可免。”李林甫责怪崔隐甫道。
“堂老,这……”
崔隐甫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林甫一个眼色给制止了,只好闷闷的又坐了下来。
陈希烈则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眼皮下垂,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阁老,莫不是累了,要不要到后院休息片刻?”李林甫转头关心道。
陈希烈立马颤巍巍的站立起来,弓腰九十度道:“勿需堂老挂念,只是圣上对丹药催的紧,老道整日在炼丹房内受烈火炙烤,有些虚热而已,无妨的。”
“阁老还是要保重身子,圣上对阁老很是看重,离不开你啊,如此,阿忠,让岫儿道库房取两支千年人参送于阁老,补补身子。”
“是,阿郎!”一直躲在幕后的阿忠应了一声,不见踪影。
“对了,阁老,这两位,吏部侍郎肖旻,大理寺少卿宋浑,办事得力,深知老夫所需,阁老看如何安置是好?”李林甫笑着道。
“回堂老,吏部尚书萧沛在去年科考曾收受江南举子贿赂三千两,应该革职治罪,肖侍郎可补缺;至于大理寺卿王珙,乃是新任,治绩不明,但门下省侍郎确是缺值,不知堂老有意否?”陈希烈干脆利索的答了出来。
厉害啊!明明在哪里浑浑噩噩,还以为是个打酱油的,不想还留了一手啊。
潘浩好奇的看着陈希烈,穿着长袖道袍,满脸白须,一副忠厚过度的样子。
炼丹都炼到宰相的位置上,不是一般人啊。
“嗯,阁老真是慧眼如炬啊,就按阁老说的补上便是了!”李林甫点头道。
吗噶的,朝廷命官,俩人在自个家里三言两语就办了,还特么要朝廷搞球!
潘浩心里打鼓,咱和李林甫非亲非故的,就是帮他调教了几个娘子,让咱坐在这里听这些干什么,怪吓人的。
右侧有两人立马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叩谢李林甫和陈希烈,不消说,自然是刚刚升官的那俩厮。
吉温却阴沉个脸低头自顾喝酒,让潘浩看了正着,想必喝到嘴里苦到心里,明摆着嘛,人家都升了,你只是当了个预备,能喝的高兴吗?
潘浩心里提吉温不值,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大事,到头来却得不到老板赏识,干脆跳槽得了。
潘浩没有注意,此时,李林甫也在盯着吉温,很有深意。
“小子,怎么不来向我敬酒了。”潘浩扭头一看,李老鬼正向自己打招呼呢。
都这场面了,还喝酒?潘浩很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