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白云——这一生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两个女孩。
我与他们擦身而过，两人当我如一众行人般忽视，而将注意力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晚上我会来找你。”阿修罗在经过我身旁时小声道。
行人如梭，我木木的呆在大街的最中央，脑海一片空白。而就在这空白间，世界褪色。宁心从远处缓缓走来，还是用他招牌似的笑容看着我。
“阿修罗已经厌倦了，所以只要你肯回去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让我放弃吗？”
宁心不语，自信的神色中似乎已经把握了一切。
我想斗败的公鸡，垂下头面色惨白：“还能回得去吗？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别忘了你最初想要的是什么。”
我最初想要的是什么？
抬头看着那片灰白的天空，我想，如果我能生在一千年前，一定是个杰出的道士。
好单纯的想法，只是两年罢了，为何好像过了一千年？
“没有人再来骗你，只要你回去。”宁心的话像毒蛇在诱惑夏娃吃掉苹果。
我惨笑道：“不可能，你还要我做什么救世主。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放过我。”
“还有一个你。”宁心淡淡道，“我一直忽略了件事，你们本为一体，为什么你能做的事他就不能做？”
“我欠他的必须要还，我不能坐在天堂里而无视地狱中挣扎的他。”
“他的宿命本就如此，况且他也不想再让你还，你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宁心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你再好好想想。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你再没做出正确的，只有毁灭这一条道路。”宁心的脸色忽然严肃，“不要以为自己现在做的事有多高尚，你只是一个鲁莽无知的小鬼。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修行人吗？你知道又有多多少少与我修为差不多，甚至高出好许连所谓的须左大神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的存在吗？你又知道我们这些人为了这个世界的稳定付出了多少？只是单单的一个联防部，你在里面呆了大半年又知道些什么？知道苏先生为什么要背叛它吗？还有……算了，你都不知道，你只是任着自己的性子做。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永远比你想像的要复杂得多，不是单纯的黑白可以理解。”
我从没见过宁心这样同我说话，好似从前对我的不满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宁心说完宣了声佛号，接着缓缓道：“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王梓，我忍你好久了。如果不是找到了另一个破劫者可能我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总之师徒一场，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好自为之吧！”
宁心甩袖而去，世界恢复颜色。在路人看白痴样的眼光中我无力的跪倒在地。内心深处，另一个灵魂的挣扎声愈加强烈。
当他说我的名字时，我们之间所有纠缠的维系都在那刻断了。而他的那番话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肤浅，我根本没有成长过，还是两年前那个无知的少年。心依然脆弱，坚硬的只是那层残忍的外壳，而现在这层壳已裂出了一道细缝。
“小殇，你怎么了？”背后响起仓木的声音，她见我古怪的跪在路中央马上跑过来扶我起来。
我双眼无神的看着她：“我错了吗？”
“你在说什么？刚才就看你古里古怪的不放心又回来。没想到你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说着，她轻轻的为我拭去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
千石很惊讶的看着我，似乎不能接受向来装酷的我流泪的事实。
“我真的错了吗？”抬头，那片蓝天依如往常般不变。
仓木在我头上轻敲了一下：“什么错不错的，我告诉你，如果今天你再惹我生气那就错大了。”
不信出现身后，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脖子：“你已经很累了，至少现在开心一下嘛。不要再去想那些拯救世界之类的事。”
“我真的错了吗？”在心里，我又问了自己一遍。
两那女孩轻而易举的撕开我心灵的漏洞，再加上宁心的那番话。我的信念已快到要崩溃的地步。
仓木把魔方塞进我的手里：“走了，我们去吃铁板烧。放心，这回一定不是生的，而且没有胡萝卜。”
我恍然的回过神，温柔的拽起仓木的小手。她的手柔软且带着幸福的温度。
“是吗？你早就知道我不喜欢吃胡萝卜和生鱼片了？”
她只手捂着小口，然后露出调皮的大眼睛。
我疲惫的笑笑，力量不住的从身体流泄。我明白，曾经那个敢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獗狂家伙就快要死了。
那天，我们三人一直玩到夜幕降临。因为好久没有如此淋漓痛快不带心机的玩耍，我甚至露出许久未有的天真笑容。
我快要死了。
信念的力量便是如此的坚强且脆弱，如果这是宁心想要达到的效果，那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回到住所，我躺到了木野身旁。看着悬在半空的灵魂本源结晶一个个数，一、二、三……
“我要放弃我的理想了。”眼眶又再湿润起来，“十七个，只差一个。我想我再也收集不了第十八个。”
“那个和尚在骗你？”不信躺在我的身边轻轻问。
我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我根本就回不去，我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是回去了每天也只会生活在那血腥的报复中。而那时没有信念之力的我便只有任人鱼肉。并且我知道联防部的人一直在‘惦记’我。”
“那要怎么办？”不信的声音也随之沮丧，“难道就这么死吗？我不甘心，我不想失去你。”
“我不在了你的灵魂也可以进入轮回。轮回后的你便不是你，又有谈什么失不失去呢？”我举起手，看着手掌慢慢的旋转。
“我会记得你。”女孩目光坚定的回答。
我转过头对她笑了笑，然后摸着她的脑袋：“如果这样你会很累，就像我一样。”
“但是你会忘记她们吗？”
我转过身手枕在颈下：“是啊，我错过一次，所以不能再错第二次。就算是死，我也会带着回忆而去。”
“我也希望你会永远的记得我。”不信攀上我的胸口，耳朵俯在胸口上。
手梳着女孩的秀发，抓起一缕放在鼻前惨笑道：“我会记得你，永远的。”
女孩趴在我的身上不再有动作，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这时，房外传来嘈杂的门铃声。我所住的屋子永远不会有人来，普通人进不来，修行人不敢进来。也只有他了。
当我打开门时，就好像掀起被帘幕罩着的镜子。
“你终于来了。”我笑着看着对方。
同样的脸，另一张却像被乌云笼罩的天色。
“我来……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