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在阿修罗说出那句话时变得沉重。
我低头笑了下,接着回到客厅中柔软的大沙发上示意他也过来坐下,然后点上根烟。
“喜欢那里吗?”
阿修罗皱起了眉头却仍站在门口:“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
“就算你杀我的时候我也一样会笑。”我点上烟却没有吸,而是任着青烟装满整个房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算是死刑犯还能在死之前实现一个合理的愿望。”
他关上门,坐到我的对面却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我盯着灰烬慢慢掉落。
“我很喜欢那里。”他坐到沙发上像个军人似的挺直了腰板,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那里不适合我,我只是一个过客。”
“都会用‘过客’这个很文的词了,看来语言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我轻笑起来,“那两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和从前一样。”
我松了口气:“那很好。”
“爸妈的身体还好吗?”烟灰一截一截的掉落在地。
“很好。”他点点头,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温情。
我叹了口气:“你还会回家吗?”
“可能要等到上元之后。”
“他们让你来杀我就是算定了因为你的关系,我不会立刻销毁柱心吗?”
他让我意外的摇摇头:“你的柱心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修行人与联防部联合研究的新柱心就快要完成了。”
“难怪啊。”我对着天花板露出苦笑,“难怪他们不怕我拼个鱼死网破,原来已经成竹在握了。”
“还有要交代的吗?”
那一根烟落下最后一抹灰色,我抬起头轻轻笑道:“我想跟一些人道个别可以吗……我的兄弟?”
阿修罗闭上眼,沉默了好久才睁开眼对我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我站在宾馆里的一间客房前,维持着敲门的动作很久却没有落下。
“我给你的时间是在天亮以前,好好珍惜吧……我的兄弟。”
最后我还是放下了手,背过身抹了抹眼泪。这时门却忽然被打开了,而失去大部分力量的我根本就没法察觉。
“你……王子?!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理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我的身体像被定格一样的顿了下来。
那个妩媚中却不失天真的声音,唤起了似乎沉睡了一千年的记忆……
高中是什么东西?初中生肯定会天真的以为那是日漫里的恋爱天堂,当然过来人都会有自己的感触。但是我,以及包括在看我故事的人一定都有过那段属于青春期的幻想吧?
咦,你说你没有。哈哈,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你叫王子啊?呵呵,好有个性的名字。”
“左木右辛的‘梓’。”
我无力的对人重复那自小到大与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台词。而身旁的女孩拿出根棒棒糖笑着对我说:“来吧帅哥,我请你吃糖哦。”
“老妈自小就对我说,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我委婉的拒绝。
她立刻被我幽默到了,夸张的捧着肚子笑到嘴抽筋为止。
“好有趣的笑话啊。”她把脸搁在课桌上,仰视着我一个劲的笑。然而我却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地方,不过也随着跟着她傻笑起来。大家不用怀疑,那时的我真的纯洁(当然你要说傻也没关系)的跟没毕业的小学生一样。
那是我和这个叫宁夏的女孩第一次的对话。
“有人追我了,那人长的好高好帅啊。”大概是开学的一个星期后,当我正在用罗丹思考者上半身的姿势,想着等会儿的午饭应该怎么搭配时同桌忽然跟我说。
“那好吃吗?”当时我回答的很严肃,就像是在讨论件学术问题似的。
“不好吃。”女孩又像开学第一天那次笑了好久才回道。
“哦。”我差不多等她笑完了才发现自己的口误,“看你的胃口怎么样。能吃就吃,不要浪费啊。”
然后第二天,这个烦人的同桌又对我说:“怎么办?又有一个男生追我,我要选择哪一个啊?”
“能吃就吃,不要浪费。”那时我正一个劲的可惜为什么鸡腿里会加胡萝卜呢?难道这是一种新搭配方式?
第三天。
“怎么办?又有……”
她话的话有一大半我没听到,因为我正在思考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哲学上的大问题,没时间听小女生罗哩八嗦的。
“……干脆你当我男朋友吧。”
“能吃就吃……”我差点咬到舌头,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出现了幻听。难道我已经老了吗?
“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当我确信这不是确实不是幻听后,广播里响起一段歌。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真的好像是千年前的记忆。回身时我顺势用袖口擦干了眼泪,然后拎着大号瓶可乐对她笑:“突然想你了,聊会儿天云儿不会生气吧?”
宁夏愣了愣,然后立刻开心的挽起我的手进了房间。
“王子,难道你终于觉悟要甩了云儿吗?嘿嘿,虽然我们是好姐妹,但现在是公平竞争她也没话说了。”女孩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嘴角扯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坐在沙发上看着宁夏去拿杯子殷勤的为我和自己添上。
“还记得你第一次送我可乐时的模样吗?”
她刚捧起杯子,听到这句话那杯子马上传她手里滑落。然后说话的声音像见到马克思一样激动:“你终于记起来了?”
我掏出白手绢为她抹去水渍,然后笑着看着她:“你那时怎么耍我,我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
宁夏挠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喂,就是那个白痴啊,以为有每天装B就会有女生倒贴。真是个白痴啊,哈哈。”
我阴沉着脸,像往日一样看着深沉的夜空。
“还生我气吗?”做了错事的女孩递过了一张纸条过来。
“不,我在生自己的气。”如果不是当时那龙飞凤舞且笔力遒劲的字迹,估计宁夏也就信了我的话。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们说你像个木头不可能会喜欢性格完全相反的我,所以我才试的。”
我直接揉碎了那张纸条,扔到窗外。本来以道士为理想的我是没那么容易生气,但我可以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却受不了被人当白痴。用王小波的话,我习惯愚弄自己,却不习惯被人愚弄。
“好了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好像全世界人都欠你钱一样。”宁夏小声抱怨,不敢在夜自习里大声喧哗。
“是我的错吗?”
“谁让你表里不一的?”
我转过头,不让她看到我那时湿润的眼眶。其实找女朋友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单纯的寂寞想要找个说话的伴而已。是的,我不想每天把时间都花在思考鸡蛋的问题,也不想思考每天午饭要吃什么好。
下课时,我还是把头撇向窗外,因为也只有这个角度才不会让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宁夏离开了座位,是去和朋友聊天了吗?
黑夜衬托下,玻璃窗上隐约浮现一个只能用忧郁来形容的男孩。那是我,我讨厌所谓的忧郁,因为那往往意味着我当时的心情十分糟糕。
休息时间的教室,像菜市场一样沸腾。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当柏拉图在喧嚣的广场上提出这个困惑人类千年的问题时,是不是也与我般感到孤独?
而就在我自哀自怨时,玻璃上突然又多了一个女孩的影子。我还没回过神,只觉得脸颊冰凉,接着条件反射的一闪。结果头撞窗户上了。
“给你,不要再生我气了好吗?”她说着递过来两瓶可乐。
我本该不去理她,可是看到她当时好像真的意识到错误的模样,也就摸摸头叹了口气,释然不再追究。
“刚才看你的模样真的好忧郁啊。嘿嘿,以后就叫你忧郁王子好了。”
“随你。”我无所谓的回道,然后一打开可乐却听呯的一声,一道水柱直射到我的脸上。我立刻儿狼狈的向女孩怒目而视。
可她又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好像我要对她做什么事一样。那时我就有种感觉,以后一定会被这家伙给吃的死死的。
“那时候真的被你气死了。”我摇着头,溺爱的摸着她的脑袋。
“嘿嘿,我就是要把你吃的死死的。”
我鞠下身突然抱起女孩,她在我怀里吃惊的看着我,然后小脸又红得跟成熟苹果一样。将她抱到床上,我压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