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然走了,我答应帮她再作一副画,我从她带给我的消息里彻底解开了我心中的疑团,那副画竟然到了他手里,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当时,我听到林若然要被封妃时,悲伤之中,画了一副意境久别思念人的画儿,在她们眼里,那或许只是一张别具一格,曲调新颖的画,但那句诗,身在其中之人却有另外一番意义,龙崎是不是隐隐猜到什么?
春天来了,天气十分凉爽,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宫门外大理石柱子边搬张软榻,懒洋洋地晒晒太阳,听听风声,大理石发着幽幽寒光,让我靠着很舒服,宫殿外的景物十分宜人,在荷花池的边上,矗立着一座四角凉亭,它的结构很简单,也是我这几天喜欢光顾的地儿.
今天不同,我独自坐在檀香木地板上,边上放着两壶小酒,我望着外面的艳阳高照的天气轻轻叹气,自我住进来已经七八天了,我也习惯这种没有人打扰的清静日子,只是今天实在太郁闷了,叫那两个宫女偷偷地带了两壶酒过来解闷儿,都说借酒消愁,我喝了半天酒才知道,原来用酒消愁不是好办法,我已经醉得只有趴在地上的份儿了,眼前一片蒙胧,我躺在檀香木地板上,闻着淡淡的檀香味,安然入睡.
恍惚之间,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抹修长的身影走过来抱我,很温柔很小心,我心下奇怪,是谁?是谁在抱我?但那个人的面孔却一片模糊,不管我怎么努力看,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隐隐之间听到有人涩哑地说“何苦....”
我醒来之际,已是在寝宫里,我眨了眨眼,宿醉让我脑子空白一片,直到我意外地看到一个忙碌的身影,一个为我打理着室内的宫女,奇怪了,“喂....”
那个宫女听到我唤她,忙回头看我,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朝我走来,“姑娘醒了?”
我忽略她脸上的喜色,冷淡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到我的冷淡,忙低下头,跪拜在地上,“姑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定会好生伺候你的!”
词不答意,我什么时候配了丫环了?我坐起身,宿醉带来的酸痛让我忍不住轻叫一声,我摸着脖子扭了扭,才想起我昨日是睡在大厅里的地板上的,怎么这会儿睡到床上来了?宫女听到我的轻叫,忙走上前来,想扶我,“主子哪里不舒服吗?”我没有拒绝她,任由她扶我下床,洗脸水已准备好了,我洗刷完毕,才看到一直恐慌站在我身后的宫女,在她眼里,我不是一个好主子吧!不然怎么会那么怕我呢?
“昨晚,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她摇了摇头,“奴婢是今早被叫排过来的,进来就看到主子睡在床上!”
她不知道,连我也恍惚记得,似梦又真,我懒得去回忆,丫环敬你如主子,不敢靠近,不敢说话,这种生活我一天就不习惯了,我要做点什么,总觉得还要顾忌着,因为我叶羽很喜欢不按常理做事,我下午把她叫了过来,“你可以走了,我不做你的主子,我也没资格做你的主子,你回去吧!”
宫女脸色恐慌,摇了摇头,“这是内总管按排的,他说怕主子寂寞,叫我过来陪主子说说话的!”
我把头一撇,“我不想和人说话,你走吧!如果那位内总管怕我寂寞,叫他过来跟我说话!”我被囚禁的心都麻痹了,谁想要和我叶羽斗,我就顺了他的意,孤癖让他看.
宫女终是被我吓走了,若大的宫殿又余下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但这出戏唱了一天,我就要接活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过来,叫我准备好,明日是皇上选秀的日子,会有一批批秀女要来我的宫殿,我的任务是把每个秀女最美的一面描绘出来,呈现给皇上过目.
我的心蓦然痛起来,我没有洒脱到这种程度,他就要选妃嫔了,今晚彻夜难眠.
一早就有两个人过来帮忙,他们大多帮我磨墨和准备纸笔的,我化了点淡妆,不想让人看我笑话,黑眼圈谁都讨厌,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从一碧如洗,纤点无云的高空中倾斜而下,和风微微吹佛,暖暖地带着春意,和我今天寒冰似的心情成了绝对的反比.
一会儿,前面的走廊里传来一片嘻嘻的娇俏声,第一批秀女已经款款而至,全都着统一的粉色拖地衣裙,风吹过,让人眼花撩乱,看着她们有说有笑,情意相浓,我在心里冷笑,淡淡地扫着她们,有趣地猜测着,在她们里面,谁能笑到最后?谁能笑得最好?
我尤在思考,一个秀女惊讶叫道,“哇,你们看,画师竟然是个女子耶!和我们年龄相差不了多少!”一个秀女举着攀交情的牌子接近我,“画师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心底纳闷,跟她走到一边,她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我手中,“只要画师把我画美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我抬眼看着这个堪称艳丽的女子,笑了笑,“包在我身上!画多美都没问题!”这位姑娘笑着回到人群里.
有几个管事的正在叫她们站好队,一个一个轮着来,我心里突然起了一股玩心,这些女子只是经过一层筛选,姿色上差距很明显,要是我把这些女子都描绘成绝色,那宫廷里这场选秀大赛取不是好玩?我在心里偷偷地笑,对,就这么做,被关了那么多天,不报此仇,难消我心头之恨,或许这样一闹,我会被赶出宫也不一定,到时候...
这边已经有人为我准备好纸和笔了,我看着一米外坐着的美女,开始施实我心里的计划,一个时辰之后,纸上跃然跳出一个活脱脱的美人,改變了眼前这个女子左上角的那个黑印子,尽管她打了厚粉,但仍然会影响到她整个面容的美丽,瞧我做的好事,把她描得美如天仙,哈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画完一个又一个,全都是绝色,有时我绘到兴趣之时,还顺便修改了她们的发型,还有衣服上的花色,让女子看起来更是绝艳,不过,真人和画中女子可差远了.
因我认真细心,画完这十几个女子,已是晚上了,我累得着衣躺在床上,但心里却兴奋不已,真期待那些人看到这些画像之后的惊诧表情,我累到无力思考,养足精神明天还有活呢!
这几天都有秀女被送到我这里来作画,我改变了大部分,不可否认,这些女子当中的确有绝色之人,不过,碰到我就算她们倒霉了,因为她们的姿色,我都跟据她们的长像描绘,比起那些较丑的女子还稍减几分.
五十几名秀女花了我五天时间,因考虑到一起拿给皇上,都还放在我住的宫殿里,只等一會兒人來拿了,說著,就見幾個人過來了,我把全部捆绑好的画交给了他们,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差点笑出声,赶紧溜到宫殿里面去,有戏看了.
时间平静了两天,两天之后,我住的宫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我正在吃着外面送进来的水果,却听到远远地有人在喊,“太后驾到....”
我惊得一下子从软榻上站起来,而我身边两个伺候的丫环早吓得两腿轻颤,跪在宫门前,我走出门刚抬头,一个宽袍锦袖,云髻高耸,十分贵气的中年女子在老太监的掺护下急匆匆而来,我立即反应,她就是太后了,我还太不及跪拜,就听他身边的太监尖着嗓子门道,“大胆奴才,见到太后为何不跪!”
我无奈,只得跪拜在地,“草民参见太后!”太后扫视宫内一眼,语气止不住的气愤,“画师叶羽何在?”
我一惊,她身边的太监撕着牙叫道,“问你们呢!叶羽是谁?”
“草民正是叶羽!”我隐隐猜到什么,肯定和我画秀女有关,只是皇上不来,怎么来了太后?
她脸色一寒,不敢置信的地看着我,“你?”
我暗暗摸了一把汗,“是!”
严厉的声音自头上拔下来,一声冷哼响起,“好一个大胆奴才,你竟然敢跟本宫作对,捣乱选秀一事!你可知该当何罪?”
我头也不抬,“草名不知!”
头上又传来尖利的冷哼声,气得反而笑起来,可却笑得阴冷之极,笑得我心里发毛,“不知?好啊...很好..来人,把那些画统统拿上来!我倒要看看你是故意的还是刻意的!在本宫面前我看你逞到几时…”一会儿,一堆画丢到了我面前,“看看,这些画是不是你画的!瞧你做得好事….好一个不知,你倒是给我说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这些画是草名画的,但并没有人指使,因为在我的笔下只会画美的东西,不美的东西草民一概不画!”我平静道.
我这句话更是让头上的人岔了气,“好你个狗奴才,我看你是有眼无珠,你身为画师,自当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竟然敢无视本宫律法,在本宫面前装清高,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胆子,来人...把这个丫头给我拖出去,杖打五十!”
我气得咬牙切齿,又不能发作,心里一直纳闷不已,这些画怎么到了太后那边?看来我真是失算了,我轻咬着唇,跪在地上不起来,暗叫命苦,看来这次我免不了一场苦吃了.
“太后,你别气了,这气坏了身子,谁也担不起的,您看...这是?还好没到皇上哪儿...只要改日再叫人画不就好了吗?”呆在太后身边的老太监安慰地说.
這時,两个官兵走过来,架起我刚准备走,却听到远处传来尖声,“皇上驾到...”
哄!我的心震住,架着我的官兵赶紧跪拜在地,我也急着跪下,偷偷抬眼扫了扫,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会儿便看到龙崎带着几个人匆匆而至,我低下头紧闭上眼睛,暗叫老天,这大人物都凑到一块来了.
一会儿,耳边传来龙崎的声音,“兒臣给太后请安!”
太后疑惑地道,“什么风儿把皇上吹来了?”
“儿臣听说此次选秀出了一点小事,一时好奇想来看看!”龙崎的话语平和,倒没有太后的怒气,我脑海里已成了一团浆糊,只能愣愣的听着他们的说话.
太后语气立即变得气定神闲,笑道,“怎么,皇上是在怪我没有把选秀之事办好么?”
“母后行事,儿臣没有怨言,只是,儿臣觉得父皇刚逝不久,选妃一事延迟也无妨!”
太后轻叹一口气,“就是因先皇过世,哀家渐感后宫冷清,才急着为皇上选妃,这只不过是想增加皇宫的热闹气氛罢了!即然皇上责怪哀家一意孤行,那哀家延后选秀事宜即可.”谁都听得出,太后的话有要挟之意,算好了龙崎不会阻止她的。
我在心里惊讶不已,原来马不停蹄想要为龙崎选妃的竟然是太后,刚才听龙崎的语气好像并不热衷此事,那么,是太后在按排龙崎的妃嫔?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甜蜜,蓦地,想法一转,这管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庆幸?突然膝盖处痛起来,跪得久了,我感觉两脚都麻痹,稍一移动都痛死了,我撕着牙,咬着唇,抬头对上一双探究的眸子,龙崎立即移开,看着太后,“那就不必了,后宫的事就交由太后处理,我没有意见!”
太后脸上闪着笑,“即然皇上如此说,那哀家就着手办了,”蓦地,脸色一沉,眼睛严厉地盯着我,“哦.对了..说起选秀一事,我倒忘了,这个奴才无视宫中律法,胆敢破坏选秀一事,来人....给我拖出去,杖打五十,也该让她受点教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