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家隔壁有个孤寡少妇,十分美貌,以卖酒为业,阮籍常去吃酒,酒醉了就睡在她的旁边。隔着帘子听见女人头上玉钗落地的声音,他都不起邪念。听你提起和陈海蓉的那一晚那么清白,我就想,你不是痴情的人就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可是从你现在这些淫词秽语出口成章的情节来看的,你毫不可信。”我对他说。
“卖酒,那可不是陈海蓉,是你们张家哩。”
我假装生气没在理他,他查看着我的脸色,有所察觉,一改口吻感叹道:“在这样富足的小镇上,买几亩良田,耕几亩地,农忙过了,邀请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来,吟诗作赋,舞文弄墨,寄情于这山山水水,不愧为一种惬意的人生哪!”
“就你的个性,依我看,就你是这辈子也别指望了,你来着这里寄情山水的浪漫是假,趁机下野养精蓄锐,以求日后时机成熟再展宏图才是真正的意思吧,像这样的小地方,是我这样老处女才能呆的,这里生活首先要能够经受寂寞才行!你的个性还是那句话:我们去到大城市,那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
他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难辨真伪,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果然他犹犹豫豫的伸出爪子来抓我的手,我立即躲闪,他无奈的缩回叹了一口气说:“以你的纯洁,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他的话又一次触动了我的心扉,但是我始终不能肯定他的为人,我害怕一失足成千古恨,终回首也是百年人,陈海蓉就是我的前车之鉴,何况我的义姐和他之间似断非断的关系,让我情何以堪,所以我保持我的冷静。
“你很珍重你自己。”
“废话!”其实我是喜欢他这些朴素的赞美的话,但是我却常怀疑同样的一句话,他是不是也对别的女人说起过,像这样患得患失的苦恼,长期以来困扰着我,所以我只好把他当作我的哥哥。
到了我们家,我就见到了我的外婆,枕着河水摇蒲扇,看这水乡的游客租着船悠悠的摇过来,偶尔她大声的与船夫搭讪,我知道我上当了,妈妈的电话是骗人的话,外婆根本就没得病,妈妈说是外婆想我了,想见见我。
“可是这样就至于撒谎把我从外面骗回来吗?妈,我知道你和爸还是不放心我自己在外面闯荡,你们永远把我当孩子,一刻不能在你们眼皮下,你们就担心,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始终非常的明白父母的用意,可是这种用心良苦却让渐渐长大的我感觉到了足够的大的束缚,我正是需要给自己合理定位,渴望获得社会承认的时候,父母对子女的不信任,让我怀疑自己,而此时我清楚的知道,身边唯一支持我的人就是欧阳必拓,有时候与他在一起我会觉得自己有自尊。
“这孩子怎么啦,才出去一天多的时间,”外婆摇着扇子踩着河埠头的石板进来:“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赌气回来撒啊。”
“外婆,是你的宝贝女儿欺负我,欺骗我。”我撅着嘴巴撒娇着。
“你妈怎么会欺负你呢,妈妈是为你好,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你将来走得太远,看也看不见,妈妈和外婆一样都要老的,老了,不就总想子孙们了,呵呵呵呵?”外婆老迈的笑声不容多嘴。
“外婆说得对,你自己听听,整天撅个嘴巴,永远长不大。”
我感觉无趣,彻底的无趣!可怜的八零后,痛苦的一代。
这时候,我听见爸爸和他的欧阳小友有说有笑的从新区那边回来,整好遇见了无事闲逛的大伯,大伯远远的呵道:“欧阳小友,怎么来乌戍的呀!”
“开车来的哩!”
“噢,没坐飞机来啊,赚大钱要开飞机哩!”大伯的话里彰显着小发一笔的昂扬激情,他是乐于炫富的。
“可不是想坐飞机吗?可上去了,和几个毛标致的空姐在聊天呢,她们一个说天上丢一百元钱下去,下面的人捡到一定很开心,另一个说那我丢两张五十元的下去,那两个人都高兴。我说,那我丢十张十元的下去,十个人捡到的都开心哩。结果被开飞机的老板听见了,你猜他怎么着,他说啊‘我看就把你丢下去最好,全国一亿多的股民都会很开心的,’他说我不应该到了国庆节唱空,说我不支持奥运会呢,你说这是怎么的?我就只好知趣的绑个降落伞半路跳下来啦!”
想必爸爸和欧阳哥哥刚才外头提起过大伯越玩越大的赌徒心态了,欧阳哥哥才如此说上一番,大伯憋在嘴里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爸爸和你大哥哥回来啦,这么快,点心还没做好呢,丫头,快来帮帮你妈妈。”妈妈催促着我。
“好像你大伯也过来了,他见谁都说自己做股票是跟庄,股票行有人,这回赶上显摆了。”
妈妈的话音刚落,这边大伯好像比爸爸他们先到一步,摇摇摆摆的从外边顶着个大肚子进门,嗑着个小瓜子,神气活现的说:“我过来讨教讨教,这往后该怎么抄作好,这欧阳小朋友好好的庄家也不做了,奥运会还没到嘛。”
“大伯也跟着大哥哥坐庄啦,那不是赚了很多。”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情,我感到有些意外,心想八成爸爸也跟了进去。
欧阳哥哥进得门来刚好听见了我们的交谈,接过大伯那茬儿说:“不瞒大伯说,做股票的日子,我是每天的战战兢兢,没别的,够几个年头花销了,我就歇手了。”
“那你也是咱们的老师,再给好好说道说道,以后该怎么做。”
“外婆,坐,外婆先坐,”欧阳哥哥一边跟外婆谦让一边却回头对大伯说:“这股市里哪里有老师啊,老师不就一个,叫市场先生,我们不都是学生吗,咱和大伯是师兄弟。”
“谦虚了谦虚了。小友,你怎么说都是专业的职业的,我们是业余的呀,还是要听你的,什么时候重回股市你和你的团队,元旦后还是春节后,这国庆节后是重要的会议要开,股市不大会调整,还能做一些日子的吧。”
“什么时候回,可说不准。这股市还不是讲究时机吗,连时机都完全算准那就没别的问题了,我们不是神仙,也没别的,作为一个作手的话,不应该去预测,而是应该时刻洞悉风险与收益的比率,然后对战略作多战略作空进行调整,什么样的风险区域采用什么样的风险防范,什么时候是借钱炒股,什么时候是满仓,什么时候是半仓或者空仓,总之一个字‘易’,易经的易,就是变化,世界上没有不变的东西,永远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见大伯不说话,他转了转话锋说道:“钱是赚不完的,钱不是男人的目的,男人的目的是女人,钱是手段,让心爱女人幸福的手段嘛。业内有句话现在在私募基金界流传,说明年的股市武松进去,肉松出来;杨百万进去,杨白劳出来;奥运会进去,残奥会出来;大小非解禁进去,大小便失禁出来,谨慎为上哪。”
“这个中石油都没上市,股市跌了中国石油怎么上市?”大伯很明显带有火气的争辩道,“不过你很厉害,我相信你的判断,你把黄天光都整破产了,这么多年的一家上市公司一下快成你的资产了……”
“大伯你在说什么?”我非常震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心直口快的大伯已经不是第一次将着事情说漏了嘴。
“你大伯讲梦话哩!”爸爸不紧不慢的说,显得很镇定,但我知道他才是想掩饰实情,“现在的股民一听见有人提示风险就当成头号敌人,就激动无比,嘴巴管不住就说梦话了。”
“是是是,你爸爸说得对,大伯讲胡话了。”大伯仓惶认错,欧阳哥哥嘴角依旧挂起一丝微笑言语少了许多,大家便渐渐的变得浑若无事的坐着似乎专等厨房开饭的样子,有一些滑稽。终于大伯坐不住,托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