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黄雅静踏着门口低矮宽大的阶梯走出来,太阳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她表情很放松,她穿的是白色的运动装,显得很有精神灵巧,她的嘴唇上确实永远挂着微笑,一张脸俊俏又甜蜜。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介绍中认识到原来自己所见到的男子就是卢黄姐姐的老板梁济飞先生,他的脑袋看起来有一些过大,而且谈吐缓慢,速度几乎像蜗牛的老祖母,我们的到来使他的处境有一些尴尬,他在着手调整这种突然的变化,所以凡事都挺主动的。卢黄姐姐优雅的介绍着他:“这是我们公司的总裁,梁总,他人很随和,没什么架子。”
爸爸作为长辈很关切的问侯卢黄姐姐,“都在忙些什么呢?”她说:“我没什么好做的,我现在是一个病人,除了养病,还有就是回忆一些似水年华的事情,病人最喜欢做的那些。我感觉我的父母现在在那边过得很好,有时候绕过我的回忆,却在半夜撞到我的梦里和我说说话。”
爸爸感觉很欣慰,说:“看起来你很乐观,也很轻松,这样子看来,张叔叔不需要太担心了。”
“还是让您和阿姨费心了,其实张叔叔大可不必,这边房子处理完,我就回英国治疗、说不定还会在那边生活上一段时间,我有一些同学朋友在那边,而且我自己觉得应该换个环境试试看。”
我觉得她说话的节奏语气和思维倒确实不大像中国式的,她的幽默在于答非所问,却又恰倒好处。她和我爸爸正在聊着。
梁济飞从厨房拿出刚煮好的咖啡,一边给新来的客人递上咖啡,一边和我打招呼,用那种普遍的大哥哥式的口吻打听着:“听说你刚刚毕业,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
“来过几次,不过不熟悉,街道马路四通八达的,像蜘蛛网。我不知道该走哪条,一个人的话走着走着就丢了。”
我的话引起了笑声。
接着就谈起了房子,而且梁济飞也愿意帮上这个忙,只不过数百万的房产他不能立即付出所有的钱,但是卢黄姐姐却说她正需要钱,而且出国后也不想再为后续的款项操心,所以既然“张叔叔”愿意接手并且刚工作的女儿正好需要居住,那是再好不过了。
梁济飞只好作罢,追问手续上需不需要帮忙。卢黄姐姐有礼貌的说:“其实我已经找好律师,过户等手续以及与物业的一些关系转手,都全权的委托了律师行来做。”
既然如此好朋友一样的梁总就托词辞别。卢黄姐姐领着我和爸爸在屋子里转悠,她打开一间屋子:“这里是欧阳居住的,大到人生观世界观、小到抽烟喝酒铺床叠被这样的问题,他都有自己的习惯,在这个房间里我从来不试图去影响他。他现在不常来,我也暂时还没告诉他我的决定,所以到时候要麻烦张叔叔来转告了。”
“一定一定,我会替你转告的。”爸爸说。
看得清楚,卢黄姐姐确实如欧阳哥哥所说的那样,无论人生还是爱情,她都是那样的敢想敢做,一个美丽的“大女人”。
我们三人就那样站在那房间里滔滔不绝的谈起欧阳必拓。
“他是一个天性很重的大孩子,应该有很强的可塑性,平时扬扬洒洒不过对于学得绅士一些也很有兴趣,我有时候觉得他是一件作品,不过还没足够成熟。我想见证着他成长,但是现在可能做不到了。”
确实她很直爽,能够拿长辈当朋友一样来交流,完全认为爱情是一向学术,需要将它充分的阐释、交流和学习,这样大胆的习性确实显得味道出众。
“我说他比我小四五岁是结果是亲人惊讶,朋友相劝,旁观者摇头,知情人叹息,很多人都说这事情不靠谱哦。但是我们决定走到了一起,还想要用时间来证明,可惜得很。”
“爱情是这样的,我们那年代也这样,反而是最近这两代的人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爸爸很有兴致的谈论着这样的话题,他又返老还童了:“我和欧阳是忘年交,你们两个很相配,若是在古代就是很经典的一对才子佳人,能演绎动人的传说。”
卢黄姐姐开心的笑了,她说:“其实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做出的努力,我爸和我妈就不能长眠在一起。但我说不出口,他自己也认为我爸的死和他有直接的关系,非常的内疚。”
我望着我爸不明白期间怎么回事情,兀自惊讶。
爸爸正认真的领悟卢黄姐姐说的话。
听完卢黄姐姐的一番话,爸爸说:“你们两个人,一个很概念化,一个很题材化,彼此相似又有不同,相互之间却抱着彼此欣赏的态度,很难得,很有趣。这房子我买下后再找时间和他讲,他的东西和你的东西都先这里放着,咱们先不‘打草惊蛇’,这里反正也就是阿婷一个人住,到时候张叔叔让你低调的走。”
卢黄姐姐眼里流露出欣喜的神采,爸爸冲着她笑道:“欧阳小友引我为知音朋友,你也可以嘛。”
卢黄姐姐现出了天真的笑容:“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就进书房来,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张叔叔。”
卢黄姐姐取来的礼物我们再熟悉不过:“这是乌戍手工染坊里出一件的蓝印花布,一件很巨大的工艺品,完全根据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临摹的作品,是爸爸叫我教给您的,里面还有爸爸给您的一封亲笔信。”
我看见爸爸的表情由惊喜化作惊讶,继而,随着画卷的渐渐展开爸爸脸庞上肌肉激动的颤抖着,既而我竟看见了他热泪盈眶的样子,爸爸双手捧着画卷激动的说:“静儿,这是当年你爸你妈结婚的时候,我送给他们的礼物,没想到你爸爸一直珍藏着,直到最后的时刻才转交给你,可见这么多年来,你爸爸每天惦记着你死去的妈妈,”爸爸迫不及待的打开故去的友人信,不由自主的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卢黄姐姐示意我开开身边的灯,看着爸爸双手就着灯光,远远的认字的一幕,我突然发现爸爸开始衰老了。
爸爸读着信情绪依然难掩激动,读完后他语重心长的对卢黄姐姐说:“你爸爸对我有一些交代,他说如果他死后不能与你妈妈同葬,那就让我把这件物品埋在你妈妈墓碑前;如果能够和你妈妈同葬一墓,那就让我在你结婚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你和你丈夫。你爸爸还希望我收养你做养女,让你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卢黄姐姐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说:“那咱俩以后就是亲姐妹了,快叫姐姐!”
“那不行,你得先叫爸爸,长幼有序!”
爸爸欣慰的笑了,走近两女儿轻轻的拍着“大女儿”的肩膀,激动得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