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怎么?听到十九弟这两天回来,已经迫不急待了?”
顺帝见玉琬整个人一副魂不守舍的呆样,有心取笑她。他的眼里含满揶揄戏谑之意。如今的他可谓是踌躇满志,昔日的绊脚石国舅党就像他手里的蚂蚱,他想让他们蹦几下他们就得蹦几下,想何时捏死他们就能何时捏死他们。新科举刚过,朝中也让他安插了不少新人,七哥现在规规矩矩,仁王妃被他编了名目软禁起来,朝中与他作对的人已经一个个倒下去。后宫平和,新政顺利,这让他太满意了。
玉琬却是完全相反的心情,她保持沉默,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强迫自己迎合顺帝的玩笑,再说,与天子开玩笑那也是十分费心费脑的事,心里没有几分底气的人断然不敢贸然接话。而此刻的她,不光是心里没底,甚至可以说是乱成了一团麻。
“今儿是怎么啦?怎么朕和你说话你都愁眉苦脸的?上次见你时,朕可是记忆犹新呐!当时朕心里烦躁,你浑身上下却平和的紧,你知道吗?当时可把朕给羡慕坏了。朕恨不得自己也在佛前侍候几天,看看能不能解决掉心底的烦心事!”
玉琬还是不言。这下顺帝可觉希奇了,他停下脚步,道:“来,说说,什么事把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琬姑姑愁成这样!”
玉琬抬头,抿了抿唇,终是决定豁出去,她小心开口,语意微生怯意:“陛下能给奴婢恩典吗?”
顺帝将手背后,故意吊了吊嗓子,道:“那得看什么事了?”
玉琬心里有些失望,她本想用话将顺帝套住,奈何他不上当。无法,她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
“哦,原来是这事!”顺帝在原地踱转两圈,随侍的宫人们远远地站着。玉琬看着他不停挪动的脚步,心提到嗓子眼。顺帝每挪一步,她的心里就突突一下,生怕耳边响起什么拒绝的话。
“后宫的事情向来都是天后在管,朕甚少插手,所以……”
“可是陛下,奴婢求您,甄儿与奴婢情同姐妹,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她遭遇不幸!再说,陛下请想想,这宫里除了您还能有什么男人进来?甄儿不说,自然也是在极力维护什么,陛下,求您看在死去安公公的份上,您就救救甄儿吧!”
果然,顺帝为了天后有些犹豫。
“这事和安公公有什么关系?”顺帝惊惘。
玉琬咽言:“回陛下……”她刚要禀明实情,却被顺帝摆手制止。只听他朝身后的人喝道:“你们都退远点!”
宫人忙应“是”再次退下。
“你继续说!”他找块干净的大石凳坐下。
玉琬立在原地,老实回禀:“回陛下,那安公公是甄儿的亲叔叔!”
“亲叔叔?这事你从何而知?”要知道,安公公的家人朝廷可是派人详查过的,并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侄女。
“回陛下,这事在宫里只有奴婢一人知晓。在取出先陛下旨意的前夜,安公公曾来找过奴婢,求奴婢代为照顾他的侄女甄儿。当时奴婢也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去直接告诉甄儿却要来找奴婢。可如今,奴婢明白了!”
“嗯。”顺帝点头。“朕也明白了,他定是猜测你在危难之际能全力营救他的侄女,故而才去找了你!”
“是!所以……求陛下!”玉琬凄凄然跪下。
顺帝陷入深深的沉思,他在心里权衡利弊。好半晌,他才说出一个令玉琬心碎的答案:“朕不能帮你!朕不能打破自古以来的规矩,要知道,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家国是分不开的,家定国定乃是根本,朕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乱公!”
玉琬只觉两腿一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一般。她喃喃道:“谢陛下!奴婢明白,只不过心里有一丝希冀罢了!”
顺帝长叹口气,面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他道:“你起来吧!早点回禅院,这事……你就别在掺和了,交由天后处理吧!”
玉琬伏地,听着顺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只觉身子很沉,沉得要命,又感觉浑身发软,软得像棉。玉琬就那么跪着,直到天色渐黑。当她发现自己跪在路边的时候,连忙扶地起身,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强行回禅院。如今,只有看贤王的了。
玉琬刚将院门关上,身后就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
“琬姑姑,天后娘娘请您过去!”
原来如此!玉琬揉揉发痛的额头,有些发烧。天后来找她,定是为天帝白天与她私语的事情。可是,今天天后的传召她无法拒绝,不但不能拒绝还得高高兴兴地去。甄儿的性命可是捏在她的手里啊!
她开门,将传话的宫人请入内。“劳公公稍等片刻,奴婢更衣之后便随您去。”
“那您快点,娘娘正等着您,说是和您一起去审一位姑姑。”
玉琬浑身一阵悚栗,来得这么快?
慢腾腾走在石花面上,玉琬心里乱极了。
“琬姑姑来了?”
玉琬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后竟然出来了,她上前来亲热地拉着玉琬的手,道:“玉琬既然来了,那就一同去吧!听说那犯事的姑姑与你情同姐妹,所以本宫才将你唤来,也好做个见证,看看本宫处事是否公平。”
玉琬强颜一笑,道:“娘娘处事自然公平,奴婢不担心!”
天后点头浅笑,玉琬只觉自己头皮已经发麻。
“不好啦!不好啦!娘娘!”
一名看守的麽麽跌跌撞撞跑来,头发凌乱,上气不接下气。
天后喝叱:“大胆!有什么不好了!你看你,成什么体统!”
只见那麽麽腿软伏地,结结巴巴道:“娘娘,那……那禁阁失火了!”
众人大惊,空中已经飘来浓烟的味道。玉琬顾不得礼仪,拔足便奔,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甄儿可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