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推开禁房门,房内浓烟滚滚,她用手使劲煽开面前遮挡视线的烟雾,嘴里哭喊:“甄儿!甄儿!你在哪里?”
只听身后一声巨响,甄儿出现在她身后,竟然将房门锁住。
“甄儿!你要干什么?”
甄儿笑,她的笑容是那么凄美,就像一个对生活再无眷恋的人在用她的笑容与世界诀别。
“火是你放的?”玉琬瞪大了眼,轻声问。
甄儿没有否认,她缓缓点头。
玉琬冲上前,摇撼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活,而我知道,你也会来!”甄儿的眼神变得异常温柔。
“为什么?”玉琬不明白。
“为什么?你不明白吗?玉琬,你那么聪明,你不会不知道的!”甄儿蓦然歇斯底里起来,她心中那无法言喻的畸形恋情在顷刻间膨胀,她的心已经被痛苦填满。她喃喃道:“我知道,我无法与各位王爷相比,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从你身上得到同等的回报。如果,如果没有这件事的发生,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永远保持沉默。可是,现在不行了!晚上的时候,我的线人告诉我,你求陛下没有成功,我就知道,我没活路了!”
“你先起来,我们先出去再说!”玉琬焦急地喊。浓烟已经变成了明火,身周的一切都在“嗞嗞”的响,各种材质的东西燃烧时放出的黑烟呛人口鼻。甄儿失常了,玉琬想拉她,可甄儿就是和她对着干,死守着房门不让开,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
外面隐隐传来喧闹的人声。
“玉琬玉琬……”
她似乎听到了平王的声音。
“听到了吗?那是平王!”甄儿笑了,玉琬突然觉得她有一丝残忍,可也仅是一丝而已。
“你以为你能和平王在一起吗?”甄儿继续笑。
玉琬停下手中的动作,惑望着她,难道……
“没错!我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平王的!”甄儿说得很得意,“不知道吧?我对平王和安王下药,然后就有了这个孩子。说实话,这孩子是谁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应该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躲着你了吧?”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的了!玉琬退坐到地上,一直摇头,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还是她的好姐妹甄儿吗?
“你去把她的衣服换下来!”甄儿大声道,显得很焦急。
玉琬回头,朝她所指的地方一望,那里躺着一个已死了的宫女,身材和她相差无几。“你杀人了?”玉琬简直不敢相信,“你真是走火入魔了,入魔了!”她大叫着后退。
“叫你去,你没听到吗?”甄儿挪了挪身子,房间已经烧着了,她们彻底出不去了。愤怒、绝望一时之间涌上玉琬的心房。
“换衣服!”甄儿道。“如果你不换衣服,我就把平王他们引进来,你一直没喊,不就是怕他进来吗?”甄儿咳嗽着威胁。
玉琬恨恨地瞪她一眼,终于走到那宫女面前开始换衣服。
“别忘记把你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与她交换,一件也不能少。”
玉琬不说话,只顾咳嗽。
衣服换好了,甄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像落日的霞晖。
“你从这里往外看看,与你心爱的男人告别吧!”甄儿说完朝柜旁爬去,那里有她所有的家产。
外面的人在不停地泼水,平王被人压在身下,火光映红了他的脸,玉琬完全可以想像到,他的眼睛一定比他的脸更红。他在使劲挣扎,用手锤着地面。可顺帝在旁不断地喊:“你们听好了!把他给我按住。”
眼泪似泉涌出,别了!王爷!别了!昶!
“铛!”一根大梁落下来,差点砸着玉琬。
甄儿大叫:“你快过来!”
玉琬道:“你不是希望我陪着你死吗?”
甄儿笑:“是!我是希望你陪着我死,那你就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过来好不好,我们一起死在这!”她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
玉琬回头,贤王和安王也来了,正在大火外边胡乱查看,安王跳起来,贤王死死将他拉住,两人的样子心急如焚。平王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只看得到他还在挣扎,在地上歧拱扭动,玉琬恋恋不舍地朝他望一眼,满身绝望。
“我过来了!你想以什么姿势死?”玉琬的脸上没了生气。
甄儿吃力地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袱丢给玉琬,玉琬接了,感觉挺沉。
“这是什么?”
“你以后要用的东西!”
“以后?”想到甄儿让她换衣服,看到手中的东西,玉琬霍然明白过来,她惊喜道:“你有办法出宫?”
甄儿点头,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出口在哪?走!我们一起出去!”
甄儿拍了拍地板,玉琬立刻使劲将它板开,果然,底下是条暗道。
“从这里出去,可以直接到城西。”
玉琬点头,甄儿的这招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先下去吧!”
玉琬摇头,“你有身子,你先下。”
甄儿将包袱扔下,道:“你先下吧,这里有暗门,只有我知道,我来关!”
玉琬拗不过她,只好先探身入内。洞内很宽敞,也很陈旧,想来建工已久。玉琬不由得佩服起来,甄儿真是不简单,这样的暗道她都找得到。
“你怎么还不下来?”玉琬叫。
“玉琬!”
“嗯?”
“好好活着!”甄儿再次笑。“孩子是安王的!是他喝醉了酒将我当成了你!根本没平王什么事!”
玉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可当她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甄儿已将洞口锁死,上头传来凄历的惨叫,可以想像,带火的大梁压在人身上的情景,玉琬掩嘴而泣,拖起地上的包袱,摸黑狂奔……
天朝顺帝元年九月二十一日,禁宫大火,两名宫人葬身火海。顺帝大怒,至此以后,贤王、平王、安王三位王爷痛哭失声,平王从此一蹶不振。顺帝无奈,准其归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