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终于有了些兴趣:“被害人曾和谁居住过?”
“想到了,也查过了。樊佳佳的父母是双职工,所以这孩子寒暑假期间不是跟爷爷住就是跟姥爷住……据她父母说,她并没有明显表现出喜欢去谁家或抵触去谁家。”
“那谁对她更关心?”
“平分秋色。”
“他们俩,谁有过性犯罪或类似不良行为的记录?”
我把茶水一饮而尽:“干净得像这杯子一样,什么记录都没有。”
“周围人的评价呢?”
“好坏参半,其实是正面的居多。”
“婚姻状况?”
“都谈不上美满,但全是从一而终,没有外遇之类的记录。”
“童年经历?”
“解放前的事就别指望我能查到了。”
“那说个近的,性功能呢?”
“这个……怎么查?”
老何刚吃完东西,插了一句:“理论上讲,男性到死前都可能具备正常的性能力,糖尿病或心脏病什么的不会造成影响。”
“那就只能让两位老先生脱了裤子一起看亚热系列的***,然后观察他们谁的那话儿有反应,或是看他们谁对少女主演的***反应强烈……拜托,给个现实点儿的摸排方向好不好?”
彬左手拿着烟,没点着,右手把玩着一个银色的老旧打火机——正面刻着一堆蜥蜴还是鳄鱼之类的图案,背面乱七八糟一堆我看不懂的蝌蚪文,就“NAGA”这四个英文字母还算醒目。他这样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冷不丁地问我:“你亲自对他俩问过话?”
“哦……对啊。”
彬笑得有些诡异:“那你觉得他俩谁是凶手?”
圈定的嫌疑范围是有据可依的,樊成国和张明坤,都像凶手。“我觉得像没用,必须找到证据。”
他却不依不饶:“你办案这么多年,总会有些直觉的吧?”
“直觉告诉我,你最像凶手。”我夺过他手上的烟,叼在嘴里,一边心不在焉地摸打火机,一边咕哝道,“要能找到证据我第一个抓你!如果你帮我指出杀樊佳佳的人,我可以考虑法外施恩,否则就法外加刑——不光是线索,我要证据!省得某些有道德洁癖的程咬金到时候又蹦出来瞎掺和……”
彬眯着眼,似乎在无声地重复着“道德洁癖”这一四字评语。他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帮一直摸上摸下的我点着烟:“樊佳佳身上那么大片的尿渍,没准儿不是她自己的吧……两个老人,谁患有前列腺疾病?”
我愣了一下,随后就把刚抽进嗓子里的烟直接给咽了下去。
“要这么说,他俩的病历我还都仔细看过。”老何向后靠了靠,“馨诚,我不喝酒,能折现么?”
3
自打进门起,彬和张北彤就一直在吧台边谈话,两人拿着几张纸推来推去,热切而认真,估计是在核对营业账目。老何大概觉得我的眼神和懒洋洋歪在沙发上的样子有些不协调,问道:“想什么呢?”
我回答的时候还在望着吧台:“我在想,幸亏他没去犯罪。”
“哈!”老何用调羹搅拌着咖啡,“我一直都说他是个危险人物。”
“什么意思?”我神经反射般地回过头,“你认为彬有可能犯罪?”
“犯不犯罪我不好说。不过他是做律师的,恐怕天天都在违法。何况……”老何端起杯子尝了尝,双眼却直视着我,“对于那些真正的罪犯而言,他绝对算是危险人物……你联系队里了么?”
每次被老何直视我都会有些不自在,倒不是说他身高体阔的魁梧劲儿,而是那张标准的“田”字脸。老何生来一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英明神武相,眉、眼、鼻、口的位置超级黄金分割,上面架了副黑框眼镜,所以离远了只能看到一横一竖两道五官线,其余的位置都是近乎无瑕的大白脸。这张国家领导人的理想面庞除了深受广大妇女与老人的青睐外,还容易对同性造成一种无形的压迫——在他面前,你总觉得自己像个小弟或下级。作为彬的老同学,平日里两人都以相同的礼貌与谦逊待人接物,给人的感觉却不尽相同。简而言之,高干出身的老何多少有些没落贵族的骄娇气,其他兄弟,包括彬在内,在他面前只能甘当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