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手里握着咖啡,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可还是压不住她难以克制的颤抖,估计这样的事情对春儿来说比地动山摇还要能摧毁人的意志。
我心想这多活泼的孩子啊,以前总是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跟你东扯西拉,也不管你愿不愿意跟她天南海北的说,反正只要听她没完没了的说就好了,够她一个人自娱自乐就好了。
所以当所有人在我面前伤感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是于情合理的,可是我受不了春儿被铺天盖地的沉重压得有气无力的样子,春儿看出我被她眼皮上覆盖的黑色的闷闷不乐所感染,她笑着跟我说,张楚,你别这样,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还不是上次喝酒我跟你说的那点事儿,回上海后周帅群咽不下这口气,找人把人家给打了,其实下手不怎么重,可谁知道那男的有心脏病,一紧张就犯了,现在在医院抢救着呢!都联系到生命危险了所以警方就调查,这不就查到周帅群的头上来了。
听春儿一说大致上我了解了情况,春儿握着茶杯神情还是很紧张,我安慰她说,你先别急,我给庄生打个电话,他们家老爷子路子多,没准儿有律师同学。
春儿听我这么一说松了口气,然后我给庄生打电话,是灵晓儿接的,我说我找庄生,语气有点儿重。
哟,我们家庄生是你能随便呼来唤去的啊。
****,灵晓儿,你那些争风吃醋的劲儿先收敛点儿,周帅群都进局子了,我没时间跟你瞎耗,你丫快点把电话给他。我吼的声音特别大,估计把灵晓儿的耳朵都震得发麻了,灵晓儿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丫特着急的问我怎么了?
我心想跟丫说也一样,我就跟说故事似的把事情的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春儿怎么跟我说的我就怎么讲述,末了我让她跟庄生说说这事儿。
没料到灵晓挺聪明的开了扬声器,所以我也省了点唾沫,庄生从灵晓手里拿过电话,他跟我说,张楚,你先好好陪着春儿,我这就去找我爸,你俩都别急,有我庄生在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晚点我在给你打电话。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我看春儿这失魂落魄的样儿,估计丫肯定没吃饭,谁遇到这事谁都吃不下,我让春儿坐着,我去厨房给丫把菜热一热。
春儿本来想说吃不下让我别忙和了,丫还没说话我就把她想说的话堵了回去,我说,多多少少你也该吃点,听我一句话,人只有在自个儿不让别人操心的情况下才能去帮助别人。
春儿点点头,然后我准备下厨房去忙和,这时候老太太出来了,她黑着脸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眯眯的跟春儿说,你再这儿等着,阿姨去给你弄好吃的,好歹你也是客人。
估计是老爷子跟我妈说了春儿来的事儿,所以老太太才以大局为重暂时把我俩的恩恩怨怨搁一边儿,老太太的话让我感觉特别的尴尬,按我妈的意思是我不懂待客之道亏待人家了,其实我知道我妈就想讽刺我,为我不会做饭这档子事儿我妈没少给我脸色看,她说瞪着我,说,一个女人吧你要是不会管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儿,你总该能主外吧,可你丫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坦白说我不怪我妈,她呵呵的笑着,我知道老太太是为了我好,她就怕以后我嫁人了不招婆婆的喜欢,婆媳之间挑起战争自个儿的日子不好过,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日子太长吃亏的总是自己。我妈做的一票子事我都知道是在为我做长远之计的打算。
我笑着迎上去,我说,妈,我去帮您。老太太一点儿都不领我的好意,她冷冰冰的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不给我添乱我就阿弥陀佛了。
老太太去厨房忙活去了,春儿还是眉头紧锁的,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这会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宽慰人的话,也不知道庄生那边落实的怎么样了,我和春儿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家老爷子的身上了。
我妈给春儿做了碗鱿鱼拌饭,春儿无精打采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特认真的说,饭必须得吃,就是抹脖子倒也得倒进去,人不能没个承受能力你说是不是,真要上断头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想开点啊,事情总会解决的。
瞧我妈这话说的多不堪入耳啊,这不更让人提心吊胆的吗,我看春儿表情难受的吞下一大只苍蝇似的,我白了我妈一眼,我说,您以为谁都跟您一样啊。真不知道是我妈的理解有限还是我表达有误,老太太居然以为我是在对她赞不绝口,乐得跟要去参加选美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妈的承受能力是挺强的,强到让我叹为观止,我记得两年前我外公外婆出车祸双双成了植物人,医生跟我妈说这没准儿什么时候会醒来,说不定明儿就醒了说不定一辈子都醒不了。我妈一天没说一句话,不吃不喝的,然后第二天去医院就说了一句话,她站在外公外婆的病床中间,她特冷静的说,您俩老能同一天走做个伴多幸福啊,别人八辈子都修不来这福分。说完就把我外公跟我外婆的氧气罩拿了,我一直记得我妈那天的眼神,特别坚定,我爸哭得声音都哑了,等张扬她妈从外地赶来的时候看到俩老人已经断气就冲我妈吼,她指着我妈的鼻子说翁紫涵,你的心够狠的啊,你怎么说拔就拔了呢。
对于张扬她妈埋怨我妈,我妈特别冷静,一脸的冷漠,我看的出来我妈挺累的,俩眼里全是血丝,她面无表情的说,咱爸咱妈幸苦大半辈子就是希望咱们过的好,你甭现在跟我义愤填膺,要是让你付医药费你愿意吗你,咱们不能为了上代人让下代人跟着受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