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玲珑看着手足无措,胡言乱语的我,轻轻来了一句:“他只是晕过去了,他死不了的!”
然后,又补上了一句非常让我生气的话:“若是让我知道醒来后,有这么多的工作等着要做,我也宁愿长眠不醒。”
“啊?你说什么?……”我歪过头去看血玲珑,我的嘴一定张的很大。
心中的狂喜已经难以遮掩,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响着:他死不了的!他死不了的!
血玲珑看着我傻傻的表情,只是苦笑道:“只要你不饿着他,相信他还没那么容易死!”
“你是说他不会死?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我的嘴马上由圆月咧成弯月,两股细流却不由自主的流入了其中。
血玲珑愣愣的看着我,叹了口气:“他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嗯,重要……”我重重的点着头。
“可是,你对我也一样很重要的……”感觉到血玲珑的脸色不好,我赶紧加了一句。
“不一样的,我知道你只不过是在安慰我。”血玲珑苦笑。
我低下头,因为我确实撒了谎。
“女人,真是善变,刚刚明明还恨不得他死,可一转眼……”血玲珑叹息着往篝火里又加了些柴禾,脸色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忽明忽暗,就仿佛他闪烁不定,无人知晓的心事。
“那是我误会他了,我既已相信了你们,当然就不会再报复于他!”我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仿佛不抓牢了,随时就会飞走。
宇清远的身体很烫,脸色已由惨白变为绯红,干裂的嘴唇,紧皱的双眉,努力的呼吸着,即使隔着衣衫,我也感觉到了灼热的温度、紊乱快速的心跳,我的眼一酸,泪不禁又落了下来。
宇清远,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可是即使再难受,你也绝不会说出一个字,而我,却还要毫无理智的冤枉你,只是片刻前,还在想着如何的报复于你……
你怎么可以如此安静地躺着?你这个没良心的坏蛋,我宁愿病的是我,如果这样,我就不用如此担心害怕了,如果这样,即使身体痛些,至少心里不会那样的痛……
不知何时,我的脸已经与宇清远的贴到了一起,一个冰冷,一个灼热,一个在沉沉昏睡,一个在忧虑重重……
血玲珑冷冷的看着我:“不要再骗自己了,即使你装的再绝情,再仇恨的样子,那也只不过在证明着你还依然深爱着那个人,只要看到那个人倒在你面前,你所有的伪装马上也就都消失了。即使那不是误会,你也决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死在你的面前,对不对?所以,不管那是不是误会,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结果不可能会有什么两样!”
血玲珑声音冷冷的,句句敲打着我的心扉。
血玲珑确实说对了。
即使宇清远真的伤害了我,我也许会报复他,也许会伤害他,也许会打击他,让他也尝尝让人抛弃的痛苦,让他权位不保,让他贫穷辛苦,让他在孤独憔悴中后悔曾经的不忠……
但所有的一切,也只是在伤心绝望时发出的诅咒而已。真正要做,也许一件也做不出。
而在这万千的诅咒中,想到过所有恶毒的计谋,但唯独没有想到过要取他的性命。
也许,无论爱,还是恨,我都希望他活得比我长久。
“我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应该无怨无尤的,无论他做过什么,我都应该相信他,更不应该去恨他,我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我笑得淡然,幸福。
虽然被血玲珑看穿了心事,我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懊恼。因为,相爱的人,本就以此事为荣,为傲,恨不得召告天下,即使,也许会伤害到某些人。
“无怨无尤,说的好!”血玲珑惨然一笑。
“既然你是杀手,对处理伤口一定很在行,你救救清远好不好?他也是你的朋友,不是么?”只是片刻,我又抬起了头。
我相信,血玲珑一定不会拒绝我的。
“你好像求错人了,我只会做一件事,就是杀人!而且,你也说错了一件事,就是,我这人,从来就不曾,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朋友!”血玲珑声音低沉,只顾不住的往火里添着柴禾。
“那么,在你心里,连我这个朋友你也不打算要了么?那么,在丛林中的那段日子,你又为什么要救我!?”我大声的想唤回他的回忆。
血玲珑手筋暴起,却只是向着篝火不住的添着柴禾,心里有个声音在不住的呐喊:那只是因为,我只是把你当成女人!而非朋友!
可是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时刻,血玲珑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打死也不会说。
所以血玲珑只有沉默。
时间在缓慢地流逝,宇清远那灼热的气息,让我心急如焚。
我拉开衣襟,那道硕大的伤口让我头晕,我知道,即使再痛,那些腐肉脓血也必须尽快除去,晚一刻,也就危险一分!
宇清远和我的身上都没有刀,而我,还没等动手,手就已经开始在控制不住的痉挛颤抖。
在活人身上挖肉,我,又怎下得去手?
我低头向伤口吸去:伤口处深藏的脓血必须清除干净,而用口吸,是最简便,也最有效的方法。
“你干什么?”血玲珑一把拎起我的头。
“救人!”我低头,欲继续吸脓血。
“你为何不求我?”我的头被抓到很疼,再也吸不到了。
“你肯救么?”我苦笑。
我刚刚求过你,可是,有效么?
“我身上还有伤药。”血玲珑道。
伤药?我抬头看了看血玲珑,又低头看了看昏迷的宇清远,脸色渐渐变得坚定:“只要你能救活宇清远,你想要我怎样的报答,都可以。”
通常女人所说的“报答”,都会有另外的意思,而这种意思,每一个男人都会懂的。
血玲珑听了,神情却仿佛更加的痛苦,声音嘶哑而苦涩:“你为了她,真的竟然什么都肯?”
没有回答,已经不必回答。
血玲珑的声音回复冷漠:“你走远些,这伤口我会处理好。”
“我不怕血,我想看。”我固执不动。
“想看?”血玲珑拿出了匕首,在篝火上烤了烤,在太阳的照射下,寒铁的亮光晃的我眼睛感觉有些刺痛。
我放下了宇清远,转过了身子。
那刀割血肉的惨烈景象,还是不要看的好,我怕一个按捺不住,就尖叫了出来,这样,只会影响血玲珑救人,如果因为我出来意外,我可真就万死莫赎了。
我走的远远的,蹲着看地上的小草,可思绪早已飘远,那些小草到了眼中,就变成了那片模糊的血肉,而现在,那片血肉正被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点点切割着,想到此,我就痛苦得浑身发凉,心脏紧缩,而胃部也忍不住一阵阵的翻涌。
原来,痛苦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晕眩过去,就是让人想到呕吐。
“已经好了,不过来看看?”血玲珑冷冷的声音。
“好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赶紧跑到宇清远的身边。
他,已经醒了。头上,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可是依然,挂着安心的笑。
我不禁暗暗感叹:这时代的男人,都是什么做的?居然都像狼一样的耐痛。
我擦着他头上的汗,不禁有些担心,出汗的病人,最怕风吹,可是,在这里,该如何是好?
我抬头望望血玲珑,话到嘴边,刚要说出,血玲珑转身就走了。
“你,你别走好么?”我赶紧叫住他。
“好。”血玲珑的脚步停了下来。给了我一个僵硬的后背。
“那个,那个,这里风很大的……”
“所以呢?”
“能不能……”
“我知道了。”一声沉沉的叹息,人又走了开去。
“你不该让他搭棚屋,这对于他来说,将是多艰难的一件事……”宇清远看着那个背影叹息道。
“可是,那一刻我只想到了你,这次,我好像真的做错了。”看着那忙碌的身影,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在丛林中曾有过的日子,我的眼有些朦胧。
可是,如果上前相助,只会更加尴尬,所以,我们只能远远看着。
很快,在一株大树下,一个类似于帐篷的三角形小房屋已经垒起,小屋子的空间不大,刚好够两个人容身。
而血玲珑,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