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走向梦中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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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幸运亦弄人

谁不是在默默地为自己祈求:愿幸运之星照临自己生命的天空!谁不是在为亲人朋友默默地祝福:愿幸运之神一路伴你前行!但是,今年夏天的一个细雨迷濛的上午,当我站在长汀试院瞿秋白被囚之处的时候,望着他那清瘦羸弱、眉宇间透着文人学者气质的半身雕像时,我竟然在刹那间感受到这“幸运”二字是那么的刺心,如果不是“幸运”的捉弄,而是顺着自己的天赋、才能和兴趣发展,那么,命运一定会为他打开一扇更适宜于他走的成功之门……

瞿秋白的人生应该是感性的文学人生,在20多岁的时候,他便在中国的文坛上展露头角,一本《心的声音》散文集,奠定了他在文学界的地位;当他在黄埔军校讲课,在上海大学讲课之时,熠熠闪光的才华,落落惊人的见识,不知曾让多少人折服啊。后来在上海,还被鲁迅引为知己;但是,他却身不由己地乘上了“幸运”之车,在充满理性的政治之路上飞速的前进,并曾两度幸运地成为党的最高领导者。一个感性的人,却在理性的道路上飞黄腾达,人格的分裂和内心的焦虑,必将注定了他难以避免的悲剧人生。

当年18岁的瞿秋白为了生计而投考了北洋政府外交部设立的俄文馆,并狂热地爱上了文学,特崇拜托尔斯泰,为了更好的学习俄国文学,他以《北京晨报》记者的身份去了俄国,因为缺少俄文翻译,他便幸运地成了陈独秀的翻译,从此步入政坛,陈独秀犯了错误之后,他又幸运地被共产国际指定为党的领导人。一个内心深处时时对文学充满向往的文人,却因为幸运而成了政治之海的弄潮儿,当发现这并非己之所长之时,身后已退路。

1931年因受到王明等人的排挤,被解除了党内的领导职务后,他秘密来到上海,在文艺界过了一段如鱼得水的日子,与鲁迅一道,挥洒笔墨,激浊扬清,甚至有一些文章都是以“鲁迅”的名字发表。这期间,他一边翻译外国文学,一边写作,留下的文字竟有500多万字。然而,好日子不长,1934 年他又被招回苏区,接受没完没了的批判和批斗。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他甚至被拒绝跟随红军长征。1935年在福建长汀县水口镇小径村被俘,被关押在汀州试院,并在这里写下了我们得以全面了解他本人的自传体散文《多余的话》,40天后被秘密枪杀,年仅36岁。 如果他当年不是那么幸运地在不适宜于自己的政坛中青云直上,而是在自己至死都无法释怀的文学中遨游,那么,这个年龄正是他乘龙腾蛟的最好的时光啊!人们在无奈的时候常说“造物弄人”,看来这幸运亦弄人啊!

尘封的历史虽然已经不会再有“如果”了,但是,作为后来者的我们,不是应该从瞿秋白先生的悲剧人生中重新审视“幸运”二字吗?如果说当年的瞿秋白正处在风云变幻的非常时期,“幸运”来时,身不由己,那么,今天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当“幸运”来时,我们是否应该冷静地考虑一下她是不是适宜于自己?中国有句老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郞。”此话虽老,但意义却常新,如果你是一个感性的人,就不要在幸运的诱惑下去爬理性的青山,如果你是一个理性的人,亦不要乘着幸运之舟的便利到感性的大海去游弋,以防自己在不适宜于你的幸运中迷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