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生命里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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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榕树,亲情相融 (4)

然而在一次试验中,他牺牲了,年仅33岁。部队请他家人去部队的消息从市到县里,最后队长把信儿带到了。请家人去部队,家里人当时就呆住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队长说上面没说,让去就去吧。

直到他的老父亲被请到了部队后,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曾参与一项多么了不起的工作。

料理后事时,老人家一滴泪也没掉过。只是无言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儿子的衣物。他心里寻思着自己有几年没和儿子过个团圆年了,他记起好像儿子说过等任务完成了就回家,和他在炕头多喝几杯。

事后,部队要送给老人家一笔钱,老人家说什么都不要。部队首长说:“您儿子很优秀,为国家做出了贡献。他没能在家里尽孝,以后……”“那也不要,我回家种地能养活家里。”老人拽了拽有些紧巴的上衣,这上衣是临来时借的。“这钱您必须要,这是抚恤金,虽然不多,但是您应该得的,每个因公牺牲的工作人员的家属都有这个待遇。”“那我也不要,”老人家嘴唇哆嗦地仿佛在呢喃:“我不要钱,我就这么一”老人猛地收住了话头,空气仿佛霎那间凝结了。老人深深地吸了几口烟袋锅,沉吟片刻,轻微地叹了口气,坚定地说:“这钱我不能要!”

部队首长很是为难,执意要老人家提些要求。“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我儿子是国家培养的,为国家出力是应该的,为国家牺牲了,”老人用力地吧嗒了两口烟,轻轻地吐出了烟雾,“也是我们的光荣。”部队首长说老人如果不提要求,就不让回去。老人很是无奈,想到家里还等着信儿。他吧嗒着烟袋锅,小烟锅的烟叶忽明忽暗,仿佛是老人家的心思闪烁不定。一袋烟抽完,老人在鞋帮磕了几下烟袋锅。许久没言语,脸憋得通红,老半天才很不好意思地说:“来时,家里一直想打水井,井管还没有呢,要不就要个井管吧!”没等说完,老人的额头已渗出了汗珠,好像为自己做了一件不应该的事而感到羞愧和紧张,他为因儿子的牺牲而索要东西甚至感到可耻。部队首长听到这个要求后,惊愕片刻,最后还是满口答应下来,“一定为您办到!”

老人家回到了家乡,大家团团围住他,非得让他讲讲自己的经历不可。因为他可是屯子里出门最远的一个人。当讲到被部队领导接见时,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瞅着这个土老头,觉得他这次可真是见了大世面。在讲到领导非得让他提出要求时,大家不由得咽了口吐沫,眼睛都放出光芒,仿佛上苍要实现他们自己一个愿望似的。

“要什么了,快说!”大家已经迫不及待了。“我哪好意思要什么呀,再说国家也不容易啊!”老人不慌不忙地在鞋帮上磕了几下烟袋。大家伸长脖子急切地喊着:“你到底要没要啊?”老人吸了口烟袋锅,慢吞吞地说“我是不想要哇,可我不要,人家不让回呀!”“那就要啊!”众人异口同声地怂恿着。老人长叹一口气,“我儿子都不要了,还要什么啊,”老人用手摆弄着烟袋锅,轻声地喃喃道:“我就要了个井管!”“啊?唉!大家几乎同时叹了口气,饱胀的情绪如同被针扎了的鼓鼓的气球,顿时瘪了下去。真是个傻子,井管才几个钱儿,大家几乎不约而同地这么想,也有人嘟囔出声来。“儿子都没了,也不能给国家出力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没脸面要这要那。”老人家略带伤感地,可又铿锵有力地说道,然后把烟袋锅在鞋帮上重重地磕了几下,转身就回家了。

其实,老人家要井管也就是那么一说,你想啊,井管那么长,他不可能坐火车带回来。而且那么一个金贵的单位又不大可能为了一根井管而专程送一趟。所以老人依旧地过着平淡的生活,要井管的事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奇迹就这么发生了。一个月后,儿子的单位居然派飞机从大西北来到了东北,专程为老人家送井管,而且是白钢的,这在当时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大家议论更多的是老头子是个傻子,因为他儿子因公牺牲,他不要钱,却只要根井管,甚至把这段经历当作笑话流传。

自从儿子牺牲以来,老汉从未在众人面前掉过一滴泪。但当县里派汽车把井管送到老人家里时,他一看到井管,突然抱着它失声痛哭起来。有人说他后悔东西要少了,可老人的失子之痛又是什么能弥补的呢!

他家被送来白钢井管的消息很快传遍村里村外。大家都来看新鲜。有人看见这泛着白光的长长的白钢管,当时就出高价想买下来。老人断然回绝,人家劝他这白钢做井管糟践了,多换些钱打井还有剩余,老人怒道,卖给你才是糟践了。吓得人家半天没敢言语,半天咕哝一句,傻老爷子,见钱眼还不开。

本并没想马上打井的老人家开始张罗打起井来。井管下地里之前,老人家用一块平时自己不舍得使用的干净毛巾反复地擦拭着井管,一边擦一边喃喃自语,本来就很亮了白钢管愈发熠熠发光。临入地前,老人系了条红布条在白钢管的末端。当老人家看着井管渐渐没入地下,眼神充满了眷恋与不舍,仿佛是看到自己的儿子与自己诀别。说来也神奇,打井的都说从没这么顺手过。井里压出的第一瓢水递给了老人,老人把瓢端到嘴边,很快把瓢几乎扣到了脸上,泪如雨下的老人连同自己的泪水将这瓢水一饮而尽。

从此,老人把水井看成了家里的宝贝,夏天不让雨水淋着,冬天不让严寒冻着。春去冬来,红布条总是被洗得干干净,稍微褪了颜色就立刻换新的。老人常常蹲在井边,一袋接一袋地抽闷烟,往事在烟雾中闪现着,他仿佛看见幼年的儿子在院子里奔跑着,他仿佛看见少年的儿子在院子里学习着,他又仿佛看见长成壮小伙子的儿子,放假回家在院里帮着干农活。看着想着,那风中飘舞的红布条就演化成儿子向他挥舞的手,就如当年在田间的路上,他等着儿子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乡间的路上,儿子回来一看见他就大老远向像他挥手,边跑边喊着:“爹,我回来了!”

就这样,晨来暮去,春至暑往,即使有活,只要能看见这个井,老人就一眼一眼地瞅着这个井,那眼神仿佛在照看一个幼小的孩子。在地里干活时,他也习惯性的朝家里井的方向望几眼,然后在低头干活。只要没有活,老人就守在井边,怜爱地看着那根白钢的水井管,那眼神就像看着在身边的儿子。有时老人爱惜地抚摸着井头,还时常蹲下身来,稀罕地摩挲着露出地面的井管。有时把红布条解下来,再系上,还用手扥一下绳的末端,确认是否系结实了。

夕阳西下,百鸟啼鸣着互相提醒该入林回家了。老人坐在井边,粉红的斜阳把同情地目光洒在老人与水井上,这已是王屯人最熟悉的风景。有时老人拿着酒壶和两个酒盅,自己呷一口,就轻轻地在井管边上倒一点。凝视着这白钢井管,老人的心里默默地呼唤着,嘴里喃喃地自语,我的儿啊,你回来呀!爹想你!

岁月丰满了树干的年轮,岁月增添了抹不去的皱纹,岁月带走了春夏,岁月带走了已成为历史的过去,可无论怎样。岁月带不走老人对儿子的思念,岁月带不走老人对白干井管的钟爱。

怀着对儿子抹不掉的思念,老人临终前,一再叮嘱家人不要卖掉房子。他知道,不卖掉房子,白钢管的水井就会永久地保留着,儿子的灵魂就会永远地在家守护着。

流淌进岁月中的小温暖

天气骤变,乌云漫卷,没等我来得及寻到避雨处。雨线如织,一面顶天立地的雨幕迅速拉起。我匆忙跑向最近的公路站点。本不想坐车我突然万分渴望有车经过。公交车也行,出租车更好。

然而时间突然有意放慢了脚步,平时常见的公交车不知躲到了哪里。出租车一辆接一辆飞驰而过,我把胳膊摇成了蒲扇,却没有一辆车肯为我刹车,倒是溅起的雨花怒放在我的衣裤上。

雨水如鞭,噼里啪啦地甩在地面上。站点可不是四面临墙的房屋,再等一会,我非得淋透。我忽然有种落难孤岛的绝望。那一刻我甚至想到了七月的许多城市内的积水。

就在我茫然不知所措时,一辆出租车,嘎地一声停在我身旁,我欣喜若狂抓开车门。一眼望去,心顿时比雨打身上还冰冷。啥意思嘛?满满一车人,连塞个包裹的缝隙都没有,而且所有的人都是陌生的脸孔。我霎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我怒目而视车里的人。就在我要摔门而去时,副驾驶的乘客接过司机手中的雨衣递给了我。司机边启动车子,边头也不回地说:“抱歉,坐不下了,雨衣将就用一下吧!”就在乘客关上门的瞬间,我忽然想起来,“怎么还您?”“不用还,送给下个需要的人吧!”出租车开动,没等我看清车牌号,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我手忙脚乱穿上雨衣,辨别一下方向,奔向了最近的超市。就是这件雨衣使我没有淋成落汤鸡,最主要的是我及时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来我得知我等候的站点很快积水没过了站台的椅子。

自然对司机的感恩自难以言表。回去后我把雨衣的每一滴雨珠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又用清水认真擦净。我认真地把雨衣叠得很整齐。把它放在背包里,我不会嫌它多余的,因为我等待机会把它送给需要的人。

如果你不能送别人一树绿荫,送一缕清风也可以,如果你不能给别人一轮明日,送一盏灯束也可以。如果你不能送给别人整个春天,送给别人一束温暖也可以。那浸着善意的雨衣会永远流淌在岁月中。

元宵和汤圆

元宵

今年元宵节是在二姨家度过的。看到二姨端上一碗白胖胖的元宵,我突然很想吃。仔细想来自从我迷恋上了香甜可口的汤圆,竟有七八年没吃元宵了了。当时不吃元宵的原因很简单:元宵皮厚馅少,不像汤圆轻轻咬上一口,就顿觉齿颊留香,粘稠的黑芝麻馅儿向快乐的小溪冲越不高的堤坝一样从稍闭即被冲开的开口出涌出,那个就叫香啊!可汤圆吃多了,就会觉得腻得慌。

我端起碗,夹一颗元宵咬一口,皮儿软嫩可口,里面的馅儿含蓄地不肯外流,五六颗芝麻点缀其中,两三枚青丝玫瑰很是惹眼。吃在嘴里,那若有若无的芝麻,那淡雅清新的玫瑰。这久违的味道竟是这般温馨。我不禁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记得以前,每逢元宵节,妈妈都要买上二斤元宵。我清晰记得最初只是煮着吃,热气腾腾的每人一碗,家人围坐一起,很香的。可渐渐我们对煮元宵不敢兴趣了,就怂恿妈妈炸着吃。

印象最深的就是妈妈第一次炸元宵。一锅油烧开了,妈妈放进四五颗元宵,不一会儿就噼噼啪啪地嘣起来。妈妈不得不一边躲闪着一边拨弄着元宵。后来干脆找来口罩戴上了。因为第一次炸,实在是不知道元宵一炸起来脾气这么大,竟然有的能从锅里嘭地一下蹦了出来。后来妈妈索性把元宵倒进好几颗,以最快的速度盖上了锅盖。然后和我们一起躲在不远处,片刻,就听见锅里呯啪地嘣起来此起彼伏,就像年三十的鞭炮一样噼啪声不绝。我们既感到好笑,又有些害怕,因为锅盖一动一动的,仿佛就要被拱开一般。……

炸元宵若是火候正好既好看又好吃。金黄金黄的,外酥里嫩。吃的时候也要掌握时机。刚出锅的太热,烫嘴,稍微凉一些吃起来正好。但如果放久了凉透了,外壳变硬,里面的馅也散布出香味来就不好吃了。

记得妈妈开始炸元宵时,不管是炸过火,还是欠点火。我们都发扬一不怕烫,二不怕热的精神抢着吃个精光。渐渐地妈妈炸元宵也炸出了经验,稳稳端站在油锅旁,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地用笊篱捞出元宵,在用勺子拍几下排出气体。一炸就炸一大盆,可我们的吃兴却不如以前那么浓了,吃不了多少,剩下的凉了又不好吃。

于是我们对元宵的兴致淡了,我也不在流连卖元宵的地方,过节也不问妈妈是不是买了元宵。

汤圆

最早知道汤圆是在一首歌里,“卖汤圆,卖汤圆,小二哥的汤圆圆又甜”。当初我不知道元宵和汤圆是不一样的。还以为它们是同样的元宵节吃的食物。,只不过北方叫元宵,南方称作汤圆罢了。后来知道它们制作的方式和味道都是不一样的,于是开始向往汤圆。

曾经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汤圆的广告:屏幕上大大的饱满的汤圆流淌出浓浓的黑芝麻馅,坐在电视旁也仿佛闻到了香喷喷的气味,让人垂涎三尺。

我清晰记得我第一次品尝了汤圆,香甜可口,从此我迷恋上汤圆不可自拔。

我等不及到元宵节买汤圆。平时常买,而且我不喜欢吃小汤圆,吃几口就没了,觉得不过瘾。我都买大个的,馅多,香得很。后来我发现散卖的和袋装的一样好吃,还便宜些,我就不买袋装的了。不过平时散装汤圆总是缺货,好几次我都没买到。记得有一次很巧,超市刚刚进货,一大整袋准备零售的汤圆还未开封,我全买来了。放在冰箱里,塞得满满的。想吃就吃,好不惬意。

可渐渐地我又受不了汤圆的那种香甜,吃多了,太腻。每次吃的个数也不如以前了。有一次我就想,不吃汤圆,该吃什么的?那时对元宵我还是无动于衷。若不是在二姨家吃到元宵,我还想不起来吃元宵。原来元宵是这么的好吃:皮儿柔软可口,馅儿香而不腻,味道清新,淡雅相宜。香却不做作,反而淡淡的让人觉得有滋有味。

看来可以让人回味无穷的还是元宵啊。而且它还留给我一段美好而又温馨的回忆。

是啊,我们过惯了简单的生活,就觉得单调起来,于是就千方百计地想点缀它或改变它。等到经过点缀或改变的生活也不足以吸引我们时,我们又蠢蠢欲动向往一种所谓的奢华的甚至浮躁的生活。可日子一久,心情沉淀下来,洗尽铅华,却发现我们最向往的还是一种简单淡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