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也被这诡异的气氛冻结了。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恐惧着,战栗着,让这冬夜显的愈加地寒冷彻骨。屋子正中一动不动地躺着两个人,用白色的布盖着,只能模糊地分辨出人形的轮廓。谁也不敢上前,好象只要那么轻轻动一动,地上就会多出一个人躺着。
孟寒等人来到屋中,大家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孟寒来到白布旁边,蹲下身去,伸出手,将白布缓缓的拉开,屋中瞬时响起了一片惊恐的抽气之声。恋秋正欲上前一探究竟,萨尔格却将她揽在怀中,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前,这种场面她还是不要见到的好。有人忍不住冲出门去,隐约听到呕吐的声音。孟寒的眉皱地死紧,又把白布蒙了回去。
“大家先回到各自的房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离开,刘护卫,命令你的部下严加看守这几座院落,若是有可疑之人出现,立刻将他活捉带来见我!”
“是!”众人听令散去,屋中只剩下了萨尔格、恋秋、小环和刘护卫四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死的?”恋秋挣脱萨尔格的手臂,双眼望向地上的两个人,不久之前,他们还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可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是谁?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做下了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
“是中毒?”虽是询问,语气却是百分百的笃定,萨尔格脸色阴郁地看向孟寒,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人命关天,不能感情用事。
孟寒点了点头,“不错,刚才我检查过了,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脸色铁黑,面部身上都有大片腐烂痕迹,并伴有恶臭,根本不像是刚死之人,倒像是腐尸,这中情况只可能是中毒,而且这毒狠辣至极,我生平未见。”
听完孟寒的话,恋秋不觉浑身冰冷,指尖忍不住地颤抖,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可怕的毒……
“是谁最先发现他们尸体的?”萨尔格问道。如今只能从与此事有联系的人查起了,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启禀王子殿下,是末将发现的。”刘护卫言道。
“哦?你把发现他们的经过说来听听。”萨尔格一双蓝眼此刻如鹰般锁住刘护卫,擒住他的每一个表情。
“是!末将得孟将军号令,明日一早起程,末将便召集下属为明日之行做准备,可就在末将清点人数之时却发现张护卫和赵护卫不在队列之中,其他人也都说没见过他们两个,末将自觉不对,便召集弟兄们一起四下寻找,却在院外一处角落中找到了二人的尸体,便把他们带到这里听候将军发落。”
“可这二人身上明明没有外伤,刚才我留意了一下,他们口中舌胎暗黑,喉咙残留血水,七窍流血,这毒怕是由内而发。”孟寒眯起双眼,“他们晚膳吃了什么?其他人可曾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回将军,为了准备明日起程所需之物,弟兄们都还没来的及吃晚膳。”刘护卫答道。
“孟将军……张护卫和赵护卫已经用过了晚膳……”小环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小脸面无血色,瘦小的身体因为害怕抖的如风中的残叶。“是小环端给他们的……”
“什么!”孟寒目光凛冽,扫过小环,小环立时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环发誓,小环真的没下毒,小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小环颤抖着,早已经泪流满面。
“小环你别怕,谁也没说这毒是你放的,你先起来。”恋秋轻轻地扶起小环,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小环会做如此残忍之事。“你先把事情经过说给我们听听,你怎么会端东西给他们吃呢?”
“小环将晚膳准备好,怕小姐饿到,便端了一盘到小姐房中,出门后看到张护卫和赵护卫二人正在巡查,看到二人辛苦,便将剩下的一些食物给了他们二人,他们很高兴,还夸小环照顾他们,没想到……”
萨尔格听到这里,猛然拉过恋秋,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和恐惧。“你吃了吗?快回答我!你有没有吃过那些东西?!”
恋秋茫然地点了点头,他是说小环给的晚膳吗?她的确是已经吃下了。小环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额头“咚咚”地猛撞着地面,“小姐都是小环的错,都是小环不好,是小环害了小姐……”
“小环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恋秋赶紧扶过小环,焦急地看着她鲜血淋漓的额角,“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是何苦啊……”
“若是小姐出了事,小环也不活了……”小环目光涣散,气若游丝,让恋秋心疼不已。
“秋儿,你真的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孟寒不觉已自行将称呼改了,关切之情抑于言表,丝毫不理会萨尔格投来的杀人的目光。
恋秋没有察觉他们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摇了摇头,心里也觉得奇怪,若是自己和他们吃了同样的东西,为什么自己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呢?
“既然对于此事我们尚无可循的线索头绪,大家就要事事小心,尤其是恋秋,这次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从今天起,你要和我寸步不离,任何食物入口之前都要以银针试过才行。”
冷冷的目光看着孟寒,萨尔格将恋秋和小环扶起,“小环,带王妃回去休息,好生照顾。”
“是。”小环终于回过神来,同恋秋相互搀扶着走了出去。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了,她现在还不是你的!”孟寒挑衅地看向萨尔格。
萨尔格冷笑着,“是吗?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皇宫
“璧云小姐,学习礼仪的时辰到了,柳宫女正在门外候着,您看……”月牙觉得每天这个时候是最难熬的,璧云小姐不喜欢柳宫女任谁都看的出,可是这礼仪课又不能不上,每天这个时候璧云小姐的脸色都会出奇地难看。
“让她进来吧。”璧云眼睛依然望着窗外。寒风中,几株细柳猛烈地摇摆着,好像随时都要被折断一样,甚是可怜。看着看着,璧云的心中似有一股苦涩在蔓延着,自己何尝不如那风中弱柳,只能在命运中苦苦挣扎,却无逆天之力。幽幽一声轻叹,今年的冬天真的好漫长啊……,眼前不紧又浮现出那张刚毅清冷的脸,大哥,璧云好想你啊,大哥……
“奴婢参见楚婕妤!”柳宫女刻板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璧云没有回头,仿佛不知道柳宫女的存在似的。
柳宫女布满褶皱的脸隐隐地抽动,象是在努力压抑着怒火。“楚婕妤,研习宫中礼仪的时间到了,请楚婕妤桌边就坐!”
璧云慢慢回身,冷漠地看着以近濒临爆发的柳宫女。“你也看见了,皇上从来就没来过我这清柳阁,我也不曾走出过这里,更没有别的小主来我这里讨过冷茶,我日日学这礼仪又有何用?”
“这是宫里的规矩,谁都不能破了,还请楚婕妤见谅,即使楚婕妤再不愿意见到奴婢,奴婢还是要日日来打扰楚婕妤的清净,这是奴婢的职责所在。”
“你倒是执着的很,我就偏不学,你能耐我何!你回去吧,不送!”璧云一双美目寒冷如冰,这么多天她已经受够了,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忍受这个死老太婆了。
“楚婕妤可是怨老身坏了您的清净?哼,楚婕妤可不要忘了,您此次进宫可不是为了找个清净地儿养心的!”
璧云眉头忽地收紧,心中暗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柳宫女冷笑道:“听不明白?那楚婕妤总该记得自己对老爷说过的话吧。”
璧云银牙暗咬,“你究竟是什么人?”
柳宫女警惕地四下看看,确认安全后从衣襟中抽出一块令牌,利落的甩向璧云,从其出手之凌厉来看,武功修为绝非一般人所能及。璧云接住令牌,大惊失色,居然是冥王令!有此令牌天低下只有两人,此二人冥楼之人无人见过,他们就是传说中冥楼法老。而她,居然是有这牌子,难道她是……璧云暗惊,“原来你就是爹说的那个会接应我执行任务的人!”
“不错,老身正是水云堂长老,也是老爷安排协助你执行任务的人。不过依老身看,老爷此次恐怕是看走了眼,选错了人,居然选了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怕是即使有老身在,以楚婕妤现在这个样子来看,这任务怕是完成不了。”看向恋秋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你居然瞧不起我!”璧云脸颊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我今晚就动手,杀了那个狗皇帝,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
对于璧云的出言不逊,柳宫女却丝毫没有动怒,“这恐怕不行,我还没有得到老爷的命令,绝不能轻易行动,老身是绝对不会让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坏了老爷苦苦筹划了十几年的计划的!你最好小心点,不然老身可不会对你客气!”
“说完了吗?若是说完了你可以滚出去了。”恋秋甩袖回身,心中的怒火烧的正炽。
柳宫女不再多言,冷哼一声走出了房间。屋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夜深了,整个皇宫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穿来的守夜的士兵沙沙的脚步声。璧云悄悄从床榻上起身,轻推房门,露出了一丝缝隙。恋秋警惕地看了看门外的,安静地仿佛天地都已经睡着了。于是她蹑手蹑脚地折回房中,从床榻下迅速抽出准备好的玄色夜行衣,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用蒙面将自己的脸遮蔽严实,镜中映出一双坚定的眼睛,笑话,我楚璧云岂会怕了你一个死老太婆,没有你我照样能完成任务!
轻巧地移身至窗边,推开窗子运气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皇上,夜深了,您该休息了。”刘公公将李世民手边的茶杯斟满,茶杯上升腾起一片飘渺的水雾,缓缓升腾,渐渐扩大,最后又慢慢消失了。清幽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让李世民紧琐的眉头有了些许的放松。
“皇上,”刘公公手捧木排呈在李世民的面前,“皇上今夜想在哪位宫人那里歇息?”
李世民没有抬头,继续批阅着奏章,“你说呢?”
“恕老奴愚钝,不过今儿赵妃娘娘已经来过两回了,依老奴看,不如就……”
“就依你!”李世民挥了挥手,语气中夹杂着不耐。
“是!”刘公公轻轻地退了出去,合上门,叹了口气,自从正月十五的欢迎突厥使臣的宴会之后,皇上的脾气莫名地就大了起来,不论是宫人还是下人个个都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上触了他的眉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就连以前皇上最宠爱的赵妃如今也受了冷落,天天唉声叹气以泪洗面,真不知道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刘公公蹒跚而去,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墙后闪身而出。警惕的看了下四周,从腰中拔出一支细管,无声插入窗纸之中,对着细管轻轻一吹,一股清烟涌入了房间。
片刻之后,她用手指在窗纸上轻轻一戳,屋中情景立刻看的一清二楚。看那桌边的李世民的脸上显出困乏之意,他甩了甩头,像是在努力保持清醒,但终于还是挡不住一波波强烈睡意的侵袭,俯在桌上沉沉地睡去了。
清冷的眸子闪现一丝嘲讽,堂堂的一国之君李世民也不过如此,今天你就注定要毕命于我楚璧云的剑下了。
黑色的身影迅速推门而入,小心的合上大门,走到李世民的案前,拔出腰间匕首高高地举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猛力地向下刺去。李世民,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