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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英雄神话(16)

几个打手一听,他们是一路的,这一个已经很难对付,又来了一个,更难招架,赶紧打马逃下山去了。

姑娘听说山主已死,说:“山主色勒有个妹妹叫色勒小姐,恐怕要来找你麻烦,你可要小心呀。”说完,姑娘像流星一般,催马而去。

西尔达鲁连忙跨上乌鲁古力的脊背,奔回家来。母亲和姐姐正在门前张望,远远望见从山坡上跑下来一只野兽。到了近前,只见西尔达鲁从它的脊背上跳了下来。母亲和姐姐又惊又喜,母亲听说儿子摔死了山主,说:“孩子,你可闯下大祸了,山主家的人不能饶你!”

西尔达鲁安慰母亲说:“不要怕,我去找他们!”

西尔达鲁一连睡了两天,才跨上乌鲁古力,往山主住地跑去。正走间,只听得林子梢头传来了一个声音:“噢,你摔死了我哥哥,我正要去找你,倒自己送死来了!”

西尔达鲁抬头一看,见是一只青鹰,箭一般地“扑喇喇”向他扎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从地上又飞起一只青鹰,迎上去挡住了前面的青鹰。前头那只青鹰说:“你干啥呀?”

地上那只青鹰不睬她,对西尔达鲁说:“英雄,她就是色勒小姐,你快进屯子去吧!我来对付她。”

西尔达鲁骑着乌鲁古力向屯中奔去。那边,山主的弟弟色勒莫汗早已准备好迎战,一心想治死这个摔死哥哥的人。他问西尔达鲁:“你要文打,还是武打?”

“文打怎样?武打怎样?”

“武打,双方棍来枪去;文打,你我两人摔个你死我活!”

“那就文打吧!”

“你先吧!”

西尔达鲁也不示弱,说:“你先摔我好了!”

色勒莫汗想:今天非摔死你这个小子!他急急忙忙地像饿狼扑食一般,两手抓住西尔达鲁的肩头,立刻就抡了起来。一连抡了三圈,西尔达鲁紧紧地抓住不撒手。怎么也扔不出去。

该西尔达鲁摔他了。西尔达鲁牢牢地抓住他的肩头,说道:“你们哥俩霸占山地猎场,祸害无辜百姓,作恶太甚!今天,我要和你算总账,为我父亲报仇!”说着说着,色勒莫汗的身躯好似被旋风搅起,飞快地在空中旋转起来。只听得一声惨叫,色勒莫汗已被摔出四五丈远,脑浆迸裂,触地身亡了。

西尔达鲁招呼屯里的渔家猎户人,对他们说,“色勒弟兄两个已经被我摔死,今后,你们可以像从前一样,到猎场去射鹿捕貂了。”众人称谢不已。

一位老头对西尔达鲁说道:“你除了一霸,为死去的猎人报了仇,真是咱们三江一带的英雄!”

再说色勒小姐在空中也与青鹰斗了一场,吃了败仗向南山飞去,青鹰也随即赶到。色勒小姐说:“咱俩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管?”

青鹰说:“我父亲到山里打猎,被你哥哥给害死了。我今天也是来报仇的!”

色勒小姐无话可说,两人又各抡对方三圈,谁也扔不出去谁。一直抡到太阳快落山了,色勒小姐觉得力量不支,心里发慌,央求道:“饶命吧,别抡了!”

“那么,你得听我的!”

“行!”

“把你的带子解下来!”

色勒小姐无可奈何,只好解下自己的带子,低头就缚。青鹰把她的手脚绑了,用一根木棒一撅,搭在肩头,挑在背后,直奔屯子。

见了西尔达鲁,青鹰把色勒小姐往地上一放,说:“杀、留由你,我给你抓住了!”

西尔达鲁给色勒小姐松了绑,说:“只要你服就行了!”

“我服,给你们做饭、牵马都行!”色勒小姐求饶说。

西尔达鲁说:“不用,你回家去吧!”色勒小姐连忙叩谢留命之恩。

消息传到七八十里以外的西屯,色勒小姐的丈夫洛洪处大为震怒,一心要杀死西尔达鲁,为丈人一家报仇。

一天,两人相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说上三言两语就摔了起来。洛洪处的本事倒也出众,你摔我三下,我抡你三回,闹腾了半天,仍然不分胜负,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洛洪处吸了一袋烟,又抓起西尔达鲁转圈子,往外扔,还是扔不出去,心中暗暗佩服:这小子不迷糊,抓住我不撒手。

又轮到西尔达鲁摔洛洪处了。西尔达鲁这时候虽然也有些疲惫,但是他心中暗想:咱俩本无冤仇,你硬要为恶人山主效力,我怎能容你横行,这回我一定要把你摔倒。他用十指猛然间钳住了洛洪处的双肩。西尔达鲁运足这种非凡神力,就是石头也会被攥得变形。洛洪处的琵琶骨已经被捏碎了,痛得“哎哟!哎哟!”叫个不停。不一会儿就痛死了。

“哎哟!我来迟了,好小子,你站住,看奶奶的!”这时,从空中传来一只青鹰的叫喊声,她是色勒小姐。

“你休想伤人,我来了!”

跟着,空中又传来了另一只青鹰的喊声,霎时间,两只青鹰便忽上忽下,左盘右旋,尖嘴并叼,利爪互抓,扇翅相劈,斗了起来,斗得难解难分。

到后来,色勒小姐又被斗败了,她逃到屯子的东南方。那里有一个大水泡子,方圆有一里多,两丈多深,色勒小姐变的青鹰,就躲到了水里。在后面紧追的青鹰是德都姑娘变的,她立刻潜入水中,把她提出水面,绑了起来,照样用一根木棒挑在背后,进了屯子。

西尔达鲁见又是青鹰德都前来助战,心中十分感激。德都邀西尔达鲁明天到她家里去做客,西尔达鲁高兴地答应了。

西尔达鲁到了德都家,德都的老妈妈对西尔达鲁说:“孩子,我没有别的,身边就德都这么一个闺女,叫她给你做个饭、倒个水吧!”

老人又说:“不过,有两个条件,做到了才能拜天地。一是村南有两个石人,你要把它们调换一下位置;二是德都她父亲生前留下了一面铜镜,你要把它射穿。另外,村里的英雄都可以跟你比赛做这两件事,谁胜谁就是我家德都的女婿。”

消息传开,也有几个小伙子想试一试。比赛开始了,男女老少都来看德都择婿。有的小伙子来到石人跟前,躬身张臂,用尽气力去抱那石人,可是石人却连动也不动一丁点儿,有的小伙子连试也不敢试。

轮到西尔达鲁了。那石人比他还要高大。西尔达鲁叉开两腿,伸长双臂,运足气力,说声:“起!”只见那石人底部离开了地面,立刻被挪动了位置。随即西尔达鲁又把另一个石人,照样抱起换了位置。众人赞叹不已,喝彩鼓掌。有几个人来到石人跟前,见地面上的脚印,足有半尺深。

接着,大家一齐拥向一棵大桦树。只见一面盆口大小的铜镜挂在树干上,这面铜镜足有一指厚。按习惯,比赛的人要在百步开外射箭。有的小伙子本事比较好的,想试一试。可是,射中了的,也只是嗤啷一声,箭头把铜镜划了个印,一滑就落地了。

最后,看西尔达鲁的了。这位少年英雄拿起弓来拉了拉,气力还没有使足,弓已经断了。这样一连拉断了三张弓,西尔达鲁的姐姐也在看他射铜镜,便连忙向老妈妈深深地施了一礼,请求说:“请妈妈赏给他好弓好箭!”

这时候,还没等妈妈发话,德都已经把父亲留下来的好弓和石镞箭,递到西尔达鲁的面前。

西尔达鲁接过弓箭,拉了拉弓,又掂了掂石镞箭,觉得十分应手。他面向铜镜,心中叨念道:“若能与德都结为夫妻,一箭就穿。”叨念完了,他手一勾,一翻腕子,胸脯往前一挺,运足全身的气力,把弓拉圆了。先是耳边传来了“嗖”的一声,随即又是嘡啷一响,人们定睛看时,石镞箭已经穿透了铜镜,扎进树干有一尺多深。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声,都说西尔达鲁和德都姑娘是天生的一对。

德都的妈妈坐在大石板上,满面堆笑,连连点头。西尔达鲁连忙过来,给她叩头。

一对英雄男女就这样结成了终生伴侣,人们赞不绝口。(赫哲族)

少年献身。

很早很早以前,在一条江边,有一个部落,老百姓以狩猎捕鱼为生,日子过得很安生。

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狂风暴雨,刮跑了鹿群,冲坏了地窨子。部落首领把没出门打猎、捕鱼的人,都召集在村西一棵大树下,向天神祷告磕头。忽然,那棵大树说话了,说在很远很远的抓吉山上,有一个山峡神,能帮助部落驱除妖魔灾祸。

让谁去呢?强壮的猎手们出外打猎还都没回来,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女人和孩子。

“爷爷,让我去吧!”有个少年跪倒在首领的面前说。

大伙一看,是乌力格。这孩子刚一会走路,就能下江抓鱼、上山追兔,七八岁上,就能空手抓住二三百斤重的野猪。他父亲还传授他一手好箭法和一手神叉的本领。

“爷爷,您就答应我吧!”他又请求说。

“去吧,我的好孙子!为了祖先,为了所有还活着的人!”

当即,乌力格告别了母亲和乡亲们,带上了弓箭和渔叉,骑上了跑起来比风还快的青龙马,顺着爷爷指点的方向奔去。

乌力格马不停蹄地跑呀跑,饿了嚼几口带着的鱼干,渴了喝一点儿山泉水。荆棘划破了他的鱼皮衣和狍皮裤,怪石磨穿了他的鹿皮靴,他的鲜血滴在走过的路上。

乌力格正急着赶路,忽然听到“嗷”的一声,从怪石中蹿出一只黑熊来,说:“哈哈,大胆的泼娃,竟敢踏进我山门,赶早把心肝留下,让我尝鲜。”

乌力格一听,顿时火起:“狂妄的畜生,你占据山林,残害生灵,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说完,忽然射来一道金光,照得黑熊不能动弹,乌力格便一叉刺去,正中黑熊的心窝。一声号叫,这个足有三头老牛那么大的黑熊,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乌力格正在纳闷,只听太阳亲切地说:“乌力格呀乌力格,小心哪,前面的路更险、更难。”这时,乌力格才知道,原来是得到了太阳的帮助。他谢过了太阳公公,又继续奔向了抓吉山。

不知走了多少白天和夜晚,闯了多少山岭和险关。正行间,有一道阴云弥漫的山涧,横在他的面前。乌力格正在观望,“呼喇喇!”一只巨大的老雕直向他头顶扑下来。

“嘎咕,真是好运气,天送我一顿美餐。”

它张开那尖刀似的利爪,翅膀一收,闪电似的扑向乌力格。乌力格手疾眼快,“嗖”的一箭射过去。不料这老雕一抖翅膀,箭被它拨到一旁。

正在这时,忽然飞来一条闪着银光的带子,紧紧地把老雕缠住了。乌力格趁机一箭,一下射穿了老雕的咽喉。这时,天边闪出了一轮明月,轻声地说:

“乌力格呀乌力格,快割下老雕的翅膀,它能把你送过山涧的那边。”

乌力格拔出随身带着的腰刀,刷刷两下割下了山雕的翅膀。刚一上马,这马就腾空而起,乌力格一阵惊喜,转眼间已飞过了山涧。乌力格谢过了月亮姑娘,借着她洒下的银辉,顶着满天星斗,又往前赶路。

不知又送走了多少天,他正走着,见到有一片黑水截断了去路。那黑水狂风飞卷,恶浪滔天,看不到一条渡船。这可真叫乌力格犯难了。

正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水中浮起一个黑黝黝的怪物,鼾声鼾气地说:

“你来得正好!给我充饥吧!”

说着伸长脖子,就要把乌力格连人带马囫囵吞进肚去。这青龙马受了惊,吓得一跳,倒也巧,正好落在这个怪物的身上,怪物恼羞成怒,一声巨吼,猛地翻身,想把乌力格和他的马一齐压在身下。

乌力格纵马一跃,随即回手一叉,但听得“嗤”的一声响,冒起了成串火星。原来这怪物是甲鱼成精,背硬如岩石。

就在这时,忽听“咔嚓”一声霹雳,飞来一把亮晃晃的金斧,拖着一道火光,把这个甲鱼精劈成两半。随后,天上现出了一道彩虹,跟着就听有人说:“乌力格呀乌力格,快快上七彩桥,我送你到抓吉山。”

乌力格抬头一看,原来是彩虹娘娘。他伏身谢过,随后上了七彩桥,不过片刻,就远远地望见一座直插青天的高山。彩虹娘娘把乌力格送上了山顶,早见有一位银须白发的老翁坐在一棵万年松下。他头上有紫气缭绕,祥云缥缈,旁边站有童子两人,一男一女,看上去跟乌力格年纪相仿。

乌力格下马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老翁含着笑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到这荒山来做什么?”乌力格便把住在江边的乡亲们遭灾,自己前来求神的事,说了一遍。

老翁见乌力格诚实、勇敢,便从袖中拿出一把闪着青光的宝剑,说道:“带上这把剑回去吧!”

说完,就与两个童子一齐隐入祥云中去了。乌力格心中揣摩:这莫不是我要找的那个神仙?这时,就听空中有人说道:“我是山峡神,只因乡亲们盼你心切,我便不留你了,快回去吧。”乌力格一听,伏身拜了三拜,跨上了他的青龙马,下了山。

说来也怪,自从乌力格有了这把宝剑,他这匹青龙马,蹄下生风,没几天就望见了自己的家园……

乌力格来到江边,便碰上了降灾的妖怪,就同它打了起来。他用宝剑向这个怪物拦腰斩去,这怪物很机灵,一翻滚,没伤着,却拿着一柄银锥,冲上前来。就这样,银锥和宝剑一往一来,直杀得烟尘滚滚,日月无光。后来妖怪受了重伤,渐渐抵挡不住,往东北方向逃去。乌力格这时也多处受伤,身子越来越沉。他追赶到江边的一座崖上,只觉一阵头晕,又不能让妖怪逃走,便用尽力气把宝剑扔了出去。妖怪“啊呀”一声,向前爬了几步,趴在江北岸,一动不动了。

“乌力格……”乡亲们叫着他的名字,都跑了过来。可是乌力格却再也听不见了,他已经变成了石头。(鄂温克族)

叉鱼能手。

很早以前,在一条江下游的一个部落里,有个小伙子叫苏布格,是个叉鱼的能手。那时候,一到封江就没有鱼。人们捉不到鱼,日子过得很困苦。

一天,苏布格抓了一条金翅罗锅鲤鱼。他戳着鲤鱼问:“天一冷,你们都躲到哪儿去了?”

金翅罗锅鲤鱼摆着尾,鼓着腮,说:“每年霜降后,黑龙要到东海老龙王那里去拜寿,叫我们去给他守宫,直到来年开江。”

苏布格忙问:“怎么能到龙王那里?”

金翅罗锅鲤鱼说:“找黑龙呗。”

苏布格忙又问:“上哪能找到黑龙?”

金翅罗锅鲤鱼晃了晃头,说:“五天后是霜降,你到大江入海处的一块石砬子上等着。黑龙入海时要拜三拜,你甩叉插住它的尾巴梢,扯紧蹓绳,它就会把你带到老龙王那里。到了那里你要啥就只管说吧,这可靠你的胆量啦!”

苏布格高兴地问:“这事当真?”

金翅罗锅鲤鱼说:“真,真。勇敢的小伙子,你放了我吧!我会帮助你的。”

苏布格忙把金翅罗锅鲤鱼放回水里。金翅罗锅鲤鱼跳出水面,说:“好心的小伙子,你会成功的!”说罢,尾巴一甩,翻了个浪花,钻进水里游走了。

这事苏布格谁也没告诉,当夜他就划着桦皮船,奔入海口去了。

顺水漂了四天,苏布格来到入海口旁的石砬子下。他拢好船,把叉裤上的鹿筋蹓绳结结实实地拴在腰上,便铺上狍皮,握着鱼叉,歇息等待。

第二天,太阳刚冒红,突然顺江卷来一排洪峰。苏布格伫立在砬子坎上,端着鱼叉,死死地盯着水头。洪峰涌到江口停住了,紧接着砬子下腾起一股水柱,露出一根晃动的大黑柱子,苏布格奋力甩出鱼叉。一道闪光,带绳的鱼叉击中了黑柱子尖。黑柱子猛地一缩,蹓绳把苏布格拖进了江里。

待苏布格醒来,已在晶莹璀璨的龙宫里,他被绑在一根台柱上。大厅正中的龙案上,端坐着白发银须的老龙王,旁边坐着一个腿部受伤的黑大汉。

黑大汉见苏布格醒来,凶恶地喝道:“你为何行刺我?”

苏布格讲了事情的缘由,说他是为了乡亲们能过日子,来见龙王的。这时金翅罗锅鲤鱼也赶上殿来,给他作证。

老龙王听罢,转怒为喜,问:“勇敢的小伙子,为众谋福,生死度外,你要什么?”

苏布格说:“鱼,不怕冷的鱼!”

老龙王又问:“这容易,你还要什么?”

“鱼!”

老龙王赞许地笑了笑,顺手抄起一支白玉令箭,抛给一个银盔银甲的小将,说:“让你的喜冷部下,带着爱冷的鱼儿,到大江水系去吧,秋去春回!”

小将应声叩拜,持令箭走出大厅。苏布格也忙叩头感谢龙王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