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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英雄神话(15)

这时,乌恩已经浑身无力了,刚想躺一会儿,忽见上流又漂来一口红漆木柜,里面有小孩的哭声。山上的难民一看都齐声惊叫起来:“哎呀!谁去救救这个孩子啊?”乌恩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又重新跳进波涛汹涌的水流里去了。

乌恩游到木柜旁,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怀中抱着一个不满三岁的男孩,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乌恩紧紧地把着柜边,用力推向山边。山上的难民也跑过来帮忙,可是当把木柜推到山边的时候,乌恩已精疲力竭,这时,一个浪头打来,乌恩便一下子被卷入滔滔洪水里不见了。

乌恩在浪涛里竭力挣扎,但洪水却无情地一次又一次把他打下去。不知漂了多久,乌恩迷迷糊糊地望见远处有一只大船飞驰而来,后来便失去了知觉,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乌恩渐渐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只大船上。船上坐了许多人。乌恩坐了起来,向四周打量,忽然看见船尾坐着一个老妈妈,背着脸呆呆地望着水面,看背影好像是自己的母亲,跑上去一看果然不错。乌恩“扑通”一下跪在来人面前叫道:“母亲啊,你怎么也来到了这里,这么多年,我好想你啊!”

老妈妈睁大昏花的两眼,望着乌恩奇异的长相摇摇头说:“哎,年轻人哪,你认错人了吧?我可不认得你呀!”乌恩猛地醒悟过来,便将自己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老妈妈这才认出了乌恩,一把抓住乌恩的手,高兴得流下了热泪。老妈妈指着站在船头的一个小伙子说:“多亏宝音救了大家,还不快去见上一面。”

乌恩跑到船头拉着宝音的手说:“宝音弟弟!真想不到咱们会在这里相遇。”宝音高兴地说:“你还记得那片宝叶吧?要不是宝叶变成大船救了大家,恐怕咱们今生再也不会见面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喊起来:“哎呀!看那是什么东西?”

乌恩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波浪里出现一条凶猛的妖龙,嘴里吐着黑水,翻花搅浪地径朝大船扑过来。穿上的难民慌得没了主意。乌恩取下铁臂神弓,搭上穿云箭,对大伙说:“不要怕,让我来收拾它!”说完,便照准妖龙的脑袋射出一箭。霎时,风浪大作,一下子把宝船掀起老高。过了一会儿,风平浪息了,水面上漂起了妖龙的尸体。

宝船靠近哈达山以后,乌恩带领大家来到山上会见了先前的一些难民。为了解决大伙的饭食,乌恩和宝音把年轻力壮的男子组织起来,在山上猎取野兽分给大家吃,晚上就住在临时搭好的窝棚里。过了三天洪水退净了,大伙搬到山下去住,每天都以打猎为生。

一天夜里,乌恩突然感到浑身灼热,想睡又睡不着。后来越来越热,转眼间天就亮了。宝音跑来对乌恩说:“快出去看吧,天空出现了十二个太阳!”

乌恩走到外边一看,果然不假—天上真的出现了十二个太阳,火烧火燎的,人们热得都喘不过气来了。于是,大家便都围上乌恩求他给想办法。乌恩气愤地对大家说:“这一定是天帝降下的灾难,想把我们晒死。”

宝音说:“那怎么办呢?”

乌恩拿出了穿云箭,说:“我把他射下来!”

说着他用足力气,拉开神弓便射出一箭,只听一声巨响,一个太阳应声落下去了。其他太阳一看,便都吓得四散奔逃,霎时,大地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了。可是过了不一会儿,十一个太阳又出现了。乌恩又连发三箭,又有三个太阳被射中落了下来。剩下的太阳怕得不得了,但又不敢违背天帝的旨意,只好东藏西躲。乌恩又接连射下了五个太阳。

天帝见太阳一连被乌恩射下了好几个,他没想到一个凡人竟敢和自己对抗,不禁大怒,喊道:“来呀,把这个野小子给我压在大山底下!”

旁边的几个大神听了天帝的旨令,立即抬起一座大山向乌恩头顶盖下来。乌恩把头一偏,大山落在了左肩,他担着大山继续追射,又有一个太阳被射中了。天帝一见大发雷霆,喝叫大神又抬起一座山担在了乌恩的右肩上,乌恩向正在躲藏的两个太阳追去,“嗖”的一射,又是一个太阳被他射了下来。最后一个太阳躲在阴山背后苦苦央求说:“勇士啊,千万别射了吧!现在就剩我一个了,如果再把我射死,世界就要永远黑暗了。”乌恩一听大吃一惊,急忙收住脚步,转身刚要往回走,忽然从空中又飞下来一座大山,乌恩躲闪不及,随着一声巨响,乌恩就被压到大山底下了。

当猎人们知道乌恩被压到大山底下的时候,都非常着急,一起动手挖山,要把乌恩救出来。眼看着一座大山就要挖掉了,不料天帝知道了这事,就向人间撒下了许多瘟虫,挖山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了,最后只剩下几个人了。

挖山的工作被迫停止了,许多人都病倒在家里,有的人病死了。就在人们横遭大难的危急关头,压着乌恩的那座半拉山的山顶上长出了一种药草,人们吃了它,病就好了。人们知道这种药草是乌恩变的,因此对乌恩更加怀念。(蒙古族)

公主降龙。

从前,有一个小伙子,名叫岸黑,他是一个孤儿,靠打鱼为生。

小伙子身体魁梧壮实,浓眉大眼,性情刚直爽朗,喜欢帮助别人,他每天捕鱼、卖鱼,交了鱼税,买回柴米,剩得的钱都送给穷人。如果遇上哪家有灾有病,他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帮人渡过难关。村里人人都说岸黑好,好多人家看中了他,想把姑娘嫁给他。

有一次,岸黑夜里出海捕鱼,可是左下一网,右下一网,提起来都是空荡荡的。那晚天特别黑,风大浪涌,忽然湖里金光闪闪,万道光芒射得他眼花缭乱,定睛一看,湖里深处现出一轮金黄色的大月亮,照得湖里的鱼群看得清清楚楚。岸黑高兴极了,赶忙撒网下去,拉起来满满一网鱼。他一连拉了三网,回家去把这个喜讯告诉了打鱼的乡亲们。从此,借着金月亮,渔民们夜夜满载而归,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

一天晚上,岸黑出湖捕鱼,金月亮还没有出来,他就在湖边石头上坐下,拿出他素来喜欢的龙头三弦,弹了起来。

弹着弹着,眼前金光一闪,不见湖底金月亮,却见他的小船里射出金光。他十分惊讶,上船去瞧瞧,嗬!船里站着个美丽的姑娘,像一朵刚刚出水的荷花,岸黑不觉看呆了。

那姑娘含笑地叫了一声:“岸黑哥,你的三弦弹得真好呀!”

岸黑腼腆地答道:“不,弹得不好!姑娘,你怕是位仙女吧,怎么到我船里来?”

姑娘含笑答道:“我的家远哩!我是月宫里的七公主,大姐招了驸马,其他五个姐姐都出嫁了,我母后早就死了,父王娶了个后娘,她是猪婆龙修成仙的,她的大弟是邪龙王,二弟是地上的孽龙,她逼我嫁给邪龙王,我不愿意,就逃到这里来了。我见你们黑夜捕鱼艰难,就放出金光,让你们多打些鱼……”

岸黑听了,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公主,多谢您了!”

七公主道:“先莫谢我,这些日子,我看你心地好,又勤劳,想同你成为一家。”

岸黑鼓起勇气对她说:“你不嫌我穷,我愿搭你配成双!”

两人成亲了,乡亲们都来祝贺,大家吹着唢呐,弹着三弦,唱着歌子,热闹极了,都夸他俩是天生的一对。从此他俩过着同劳共食、幸福美满的生活。每天,七公主和岸黑出海打鱼,天黑了,她就把一面铜镜抛下海去,海底就现出金月亮,让大伙儿都打得鲜鱼满舱。

两年后的一天,七公主对岸黑说:“我离月宫已久,很想念父王和姐姐们,我同你去回门,叫你认认亲去。”

岸黑说:“我是凡人,能去吗?”

七公主说:“我带你去,我大姐现在是月亮上第七岛的女王。”

七公主把铜镜一扬,变成一匹金马,两人骑上,就腾空而起。七公主叫岸黑闭起眼睛,说:“莫害怕,过了飞禽区,还有走兽区,还有火山、冰山,三天三夜才能到。”

果然耳边只听得狮吼虎啸,一阵热,又一阵冷,一直飞了三昼夜,才觉风和日暖。金马停下来,七公主收了宝贝,说:“月宫第七岛到了,睁开眼睛吧!”

岸黑一看,只见一座银瓦玉砖的宫殿和翡翠、珍珠嵌镶的月宫门,真个是琼楼玉宇。

岸黑正看着,忽听里面银铃般的声音说:“七公主回来了!”接着十二个宫娥簇拥着女王出来。七公主赶忙上前叫:“大姐!”又对岸黑道:“过来拜见大姐!”岸黑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

女王设宴招待七妹和岸黑,席间,七公主问道:“大姐,父王和几位姐姐好吗?”

女王说:“你还问哩!自从你失踪后,父王把整个月亮都翻腾了几遍。三年来,后母挑唆父王,对我们姐妹都不大理,我们很少去见父王。你来了,可不能露面,我叫你五个姐姐到这里来见面就是了。”

七公主把如何逃到人间,在湖里藏身,帮助渔民打鱼,又如何与岸黑成亲,一一说给大姐。女王不免悲戚一番!后又看了岸黑,觉得妹妹嫁了这么个好人,也不枉了,又高兴起来。

夫妻两人在月亮上玩够了,五个姐姐也来相见过了,就返回湖边去。大姐道:“妹子,今后见面机缘少了,你回去要多做好事,为民造福。还有一事,就是后母族类,尚在人间,你千万要小心,如果让它们知道了你的下落,就不好了!”

五个姐姐也叮嘱一番,互相赠送了一些礼物,才洒泪而别。

两人回到湖边,仍然跟乡亲们每天出湖打鱼。第二年,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一条公猪龙,喷起乌云,遮天蔽日,狂风暴雨,冲倒房屋,把这一带几千亩田地冲成一片沙滩,在湖里掀起万丈波浪,掀翻船只吞食鱼群。

七公主心中万分不忍,对岸黑说:“这个孽畜,我是有办法对付的,不过它是我继母的二弟孽龙,我如果把它除掉,怕我继母晓得,我们就要遭灾哩!”

岸黑着急地说:“只要能除孽龙,救了千千万万的黎民,要杀要剐我去顶!”

七公主大为感动,决断地说:“我去收拾它吧!你去告诉乡亲们,明天黄昏时候,点起火把,打起锣鼓来助威。”

第二天黄昏,孽龙听到锣鼓声,就冲出湖来。七公主把手一扬,招来一把宝剑,接在手内,纵身到空中,与孽龙打在一起。乡亲们不顾大雨淋身,为七公主擂鼓助威,斗到半夜,七公主渐渐气力不佳,孽龙喷出一股黑烟,直扑过来,七公主急忙取出铜镜一照,孽龙慌了神,被七公主一剑劈着。孽龙痛吼一声:“原来你是七丫头!”就化为一股黑烟跑了。

七公主降落下来,精疲力竭,栽倒在沙滩上。岸黑赶忙将她抱回家中,取出七公主的丹药喂下。七公主醒转来,对丈夫说;“这回打跑了孽龙,地方可以清静一时了。但是孽龙必定去找我继母搬弄是非,说我私自下凡与人成亲,犯了‘天条’,父王必定派神将我捉去。我身上已有喜,是男取名月光,是女取名月娥,我会央求大姐将孩子送下来,可是我们夫妻后会无期了!”

说罢,泪如雨下。她又把铜镜交给岸黑,嘱咐说:“这是我的命根子,留给你,等我回天以后,你把它放到湖里,有这镇湖的金月亮,可以让乡亲们风调雨顺,孽龙妖邪都不敢再来了。”

果然不久,月神王知道了七公主的下落,立刻派天神把她押回月宫,幸有六个姐姐苦苦代她求情,没有被处死,但被打入了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岸黑忧愤成疾,一病不起,奄奄一息。乡亲们来看望他,他拿出铜镜对大家说:“我是不行了。这面镜子,是七公主留给我的,是七公主的化身。请你们把它放到湖里,它会变出金月亮,永镇妖孽,保佑地方平安幸福。我死后,请葬我在湖边,我要看着金月亮,看着你们打鱼种庄稼,永远跟你们在一起,跟金月亮在一起。如果公主的大姐送子下来。请你们收养。”

岸黑去世后,乡亲们都照他的遗言做了,把七公主托她大姐送下来的月光抚养成人。(白族)

西尔达鲁。

从前,三江口住着个厚道的人,名叫满格木。三江有吃不尽的鱼,有穿不完的鱼皮衣,有打不尽的珍禽异兽,满格木的日子过得很不错。谁知有一天,他上山出猎,被山主害死了。山主还霸占了这里的山林。满格木的儿子名叫西尔达鲁,他发誓要为父亲报仇。

一只仙鹤飞来了,对他说:“嘎隆,嘎隆,西尔达鲁!告诉你:北山上有个乌鲁古力,身高八尺,长有丈二,你先把它制伏,才能为父报仇。嘎隆,嘎隆!”仙鹤扇忽几下闪光的金翅,飞走了。

西尔达鲁说走就走,背起父亲留下来的弓,挎上鱼皮箭囊,装满石镞羽箭,直奔北山。

他来到老林深处,那里有个大洞,从洞里扒出来的石头、沙土堆成了山。那洞足有两只胳膊张开那么宽,高也有六七尺。洞口外,到处都是骨头架子。洞里有个黑糊糊的怪物,正趴着呼呼大睡,喘气就像风箱吹风一样。

西尔达鲁看得真切,这就是乌鲁古力!他抓起一块大石头,跺跺脚,高声喊道:“乌鲁古力,滚出来!”

只听见洞里一个声音哈哈大笑说:“我早知道你是满格木的儿子,才十四岁,叫我出去,会把你吓昏的。”

说罢,乌鲁古力一声吼叫,震得树叶哗哗飘落。就在乌鲁古力刚从洞口露面的时候,西尔达鲁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抡起大石头,咔嚓一声,打掉了它左边的獠牙。还没容这个庞然大物定神,他手疾眼快,又向乌鲁古力右边的獠牙猛下子砸去。只听又是咔嚓一声,獠牙飞出半箭之地,打得乌鲁古力嗷嗷嗥叫。

乌鲁古力爬出洞,西尔达鲁轻轻一跳,就骑上了它的脊背,狠狠揪住它头上的黑毛,喝道,“你还敢逞凶不?”

乌鲁古力失去了獠牙,满口流血,痛得刺骨钻心,头顶好像压座石山,支持不住,连声求饶:“不再逞凶!不再逞凶!勇敢的西尔达鲁,我给你当坐骑!”

我问你:“山主在哪里?”

“你找他?我驮着你去。”

乌鲁古力驮着西尔达鲁,飞进了古隆戈尔大山。耳边一阵风声过去,来到一座满是砾石砌的山坡。林间空地上,一群马鹿被惊得慌忙逃窜。西尔达鲁从小就跟父亲学会一手好箭法。他眼疾手快,弯弓搭箭,只听呼啸一声箭响,一只长角鹿应声倒下,像山石一样滚下山坡。

这时,从山背后传来一声怪叫,转出一个骑马的丑鬼来。他高声狞叫:“这里山是我的,树是我的,野兽是我的,这里……”

西尔达鲁明白他就是山主,大喝一声:“胡说!山是亘古生长,獐狍野鹿也不是山主喂养!”

山主见猎人原是个小孩子,哪放在眼里,心想:凭我的法力,多少进山的英雄好汉都被我摔死了,你算得了什么?他嚷道:“我摔你三下,若不把你摔到山涧里去,就准你在山里打猎。你若把我摔出去,我就认输。”

“好吧!”

山主施展魔掌想把西尔达鲁抓起来,摔下山去。想不到,少年像鱼胶粘在身上一样,摔不出,累得他张口呵呵带喘。

这时,该西尔达鲁摔他了。山主硬邦邦地说:

“摔吧!”

他站在那里,就像石桩似的。西尔达鲁的两只手,就像神鹰的利爪,他的手指又像根根骨针,痛得山主龇牙咧嘴。西尔达鲁轻轻一提,把山主举到半空。转了两个圈子,照着山涧一撒手,只听山主“啊哟”一声惨叫,一命呜呼了。

忽然,西边奔过来三匹马。马背上有人号叫:“你小子,竟敢摔死我们的山主,快拿命来!”原来是山主的几个打手。他们一齐逼向西尔达鲁。

西尔达鲁随手拔起身旁一棵碗口粗细的柞树,当做武器。双方你来我往,越打越烈。西尔达鲁手中的柞树,被削得越来越短……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闪出一匹青鬃马来,马上驮着一位扎着青布包头,身着花边青袄,腰系狍皮围裙,斜背了箭的姑娘,她喊道:“住手!”

一个打手抢先嚷道:“这小子把我们的山主摔死了,我们是来替山主报仇的。”

姑娘见西尔达鲁魁梧英俊,力战三个恶人,武艺出众,不由得心生敬慕。连忙说道:“请问英雄的大名?”

“我是满格木的儿子,是替父报仇来的!”

“真巧,我的父亲也让山主害了,也是来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