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虎沧桑的脸,袁雨青的眼波里显出一丝凄凉。
“你……为什么会死?”我问杨虎道。
杨虎淡然一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的身体已经被灵蟾吞噬了,灵蟾就相当于这个身体的大脑,人没有大脑岂能独存?”
“所以,是我杀了你。”我说。
“你没有杀我。”杨虎道,“你杀的是灵蟾。而真正的我早就已经死了。”
“是这样吗,”我笑道,“但你现在不还好端端地活着,莫非你已经……”
“我确实还活着,不过只是现在。”杨虎道。
“什么意思。”我问。
杨虎没答话,而是把皮夹克脱了下来,里面是黑色的背心,杨虎紧实的肌肉和宽阔的臂膀显露了出来。接着杨虎两手伸到背心下面准备掀开。
杨虎对袁雨青道:“接下来的要看的东西会很恐怖。”
袁雨青不为所动:“您尽管做吧,不用在意我。”
背心掀开后的画面的确很恐怖。
上次和我对决时长在杨虎腹部的墨绿的蟾蜍俨然不见了,然而留下的却不是缝合的伤口,而是一个锅盖大小的黑色的洞。原本该是肠胃的地方如今已空无一物,只留下周围发黑的****。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从里面散发出来。
“这是?”我忍受着恶臭道。
杨虎缓缓道:“中枢神经已死,机体便不再有再生的能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腐烂下去。其实这样也好,与其成为蟾蜍的傀儡,不如索性结束这荒诞的生命。”
“你来看我们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天了?”袁雨青面对此情此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杨虎笑道:“你又猜对了。我之前一直没来,是因为灵蟾教一直看得我很紧。对他们来说我是很好的实验材料。但今天我的身体对我发出了死亡逼近的信号,所以即便可能失败我还是不顾一切地来了。”
“你为什么非要告诉我这些?”我问。
杨虎看向我,他的眼睛有些浑浊:“因为……”
因为什么,杨虎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在他说出这俩个字的瞬间,一只蠕虫从他的眼睛里钻了出来,随后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先后从他的鼻子、耳朵、嘴巴里缓慢地爬出。而杨虎本人也随着它们的出现,永远地失去了意识。
杨虎的身体仍旧笔直地坐在桌子上,腹部是一个嘿乎乎的洞,满脸满身的蠕虫不停涌动着。远处的梁郁司已经开始擦起了玻璃,邹雅妍在旁边帮他。
我和袁雨青相顾无言。
良久过后,我道:“这是灵蟾教做的?”
袁雨青轻轻点头道:“蓝绰擅长使用生物,他一定早就在杨虎的体内埋下了蠕虫的卵,等待着他择日而亡吧。”
我的想法跟袁雨青一样。
“我去把他埋了。”我说。实在不忍看到她此刻悲伤的表情。
“阿宣。”
“恩?”
“我们一定不能放过灵蟾教。”袁雨青的眼睛是湿润的。
我准备把杨虎葬在城北的牛首山上。由于距离过远,我扛着一具尸体在街上走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我叫陆源开车来帮我。
陆源开过来了一辆小型货车。我把杨虎的尸体放在货车的车厢里。在路上我把这几天的事跟陆源叙述了一遍。
货车在道路上穿行,一个又一个电线杆在我们左右飞驰而过。陆源在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
“很棘手啊——”陆源听后感慨万千地道。“没想到灵蟾教的手段怎么恶劣。”
“的确。”我说。
陆源眯着眼睛道:“不过最气人的还是你小子。”
“恩?”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艳遇不断啊?先是跟袁雨青同居,然后竟然跟葛重的孙女上演激情一幕。你到底好在哪里?为什么葛重的孙女会想要以身相许啊?我真是心里不平衡。”
“这……也许只是葛重的计策。”我说。
陆源眼前一亮道:“没错一定是这样,自己杀不了你就派孙女搞定你,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趁你意志消沉的时候,再给你致命一击。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是蛇蝎心肠,坐怀不乱啊。”
“你过奖了。”我说。
“不过,”陆源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咬着指甲道,“那个葛重的孙女到底有没有爱上你其实有也办法知道。”
“真的吗?是什么?”我问。
“把你右手的袖子撸开。”陆源咬着指甲道。
我明白陆源的意思。马上把右手的衣袖撸了上去。
那是一只光洁的手臂——符咒已经消褪了。
“天啊我就知道,”陆源手捂着头道,“她果然爱上了你。”
“符咒消失了并不能说明什么。”我说,“或许她只是解除了葛重的符咒而并没有治疗我的手臂。”
“苏宣,”陆源厉声道,“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
“啊?”
“符咒什么的都不是要点。”陆源道,“一个女人爱不爱你,难道你还会感觉不出来吗?”
一个女爱不爱我,我真的能感觉出来吗?我不知道。不过我的确能感觉到我的右臂被治好了,一个人身体的感觉是不会骗他的。
陆源看我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我们现在已经驶出了驶去,正在一道蜿蜒的山路上行驶着。陆源双眼看着前方,缓缓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哪一点?”
“无论是灵蟾教还是墨麟会,现在都成了你的敌人。”
“好像真的是这样呢。”我挠着头发道。
“亏你说的好像没事一样,我告诉你,现在我们可以说生活在龙潭虎穴之中,每到一处都可能有无数的埋伏等待着我们你明白吗?”
“我明白……啊!”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突然之间整个车子开始剧烈震颤。我和陆源都失去了重心,随着车子尽情颠簸着。
“这是怎么回事?”陆源握着方向盘大叫。此刻他似乎已对车失去了控制能力。他的脚用力踩踏着刹车但是丝毫不起作用。货车仍在飞速地行驶着,就像一个失控的精神病人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我们置身其中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们正行驶在陡峭的山路上,货车左摇右摆,似乎稍有不慎就会掉进万丈深渊里。我的头接连跟车顶发生碰撞,撞得我有些眩晕。事发突然我也无济于事。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我的眼中的画面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