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姨每次告诉我李二公子登门拜访,我都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给婉拒了。谁都有看得出,我这是有意跟小姨唱反调呢。我的性子越发任性扭捏,谁也别妄想要改变我的想法。小姨气不过,甚至给我下了一道死命令。眼前的事实已经铁板钉丁,不能改变。这嫁也是得嫁,不嫁也得嫁。司徒家的女人想守住家业,就必得有所牺牲!没得商量的余的。我要敢耍小心眼,受伤的不是我,将是杨!
敢情,小姨已经抓住了我的软肋来牵制我,将我调教得服服帖帖。
在小姨走后,李二公子仍旧跟没事人似的,天天都登门来寻我,即使没人相伴,他也是能自娱自乐。有时候,他会在门外对我耳语软磨硬泡,日夜等待。香姨劝着我说,他这孩子怕是动了真情,一般有钱的公子哥也不过撑个两三日装装深情款款的模样,倒不如他这般有情有义。不如给他个机会,也拿不准将来也改变自己的看法。我被香姨劝得没办法,内心确实痛苦不堪,心想如果说通当事人取消这个婚礼,也许不会那么难做。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思来想去也只好装扮了一番,再去见他。
我冰冷着脸,一袭月牙白的素色长裙,随意披散着长发,扶着长梯款款而来。裙摆飞起,高跟鞋的声音惊动了他,李二公子回眸瞅我,目瞪口呆地缓缓地站了起来。我完全忽视他这样的反应,也在悄然打量着他,果然他已经不是第一印象中的人了。深情款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真是让我大跌眼镜。我越是冷漠拒绝对他,他反而对我更加上心了。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李二公子叫李少松。他似乎看出我不是心甘情愿这桩婚事,也不施压给我,还带我出去解闷,完全不提订婚之事。我几次暗示他取消婚约,可惜他就像是个狡猾的狐狸,四两拨千斤就将我给糊弄过去。我不善于和别人玩心计,简直拿他没办法。就这样,心照不宣,你推我就地过了一个月,两个月。杨的生日也平淡地过去了。我对他的思念已经深深地埋藏在心中,平静如水。就像一锅浓汤,越久越醇厚韵味。我和李少秋之间,已经变成了朋友。在我觉得,是我把他当成了朋友,哥俩。
可是我知道,他和小姨之间肯定是有交易的。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利益关系。绝不会那般轻易地让我知道,我纯粹就是一棵棋子。
我和李少松在打完球,中场休息的时候,李少松递来毛巾给我拭汗,我朝他抱以温柔的一笑,那情景是相当的自然和惬意。突然听到了小姨赞扬的声音。回头一看,小姨正笑眯眯地望着我,而她身后,站着负伤吊着绷带的杨。我的笑意顿时就被千里冰封住了。
小姨拍着手掌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和李少松的手,让我们的手交汇在一起。我微微挣扎,却仍旧被她皮笑肉不笑的力量给死死按住了。她笑道,“两个月不见,曦雪,想姨了吗?没想到,我开始还担心你呢,没想到你们俩的感情倒进展得挺快的呀。看来,婚期就这两天定了吧。”
我手中的拍子猛地掉到了地上,大惊失色地抽回了手。李少松也没有欣喜的表情。小姨完全无视着两个当事人的表情,淡定地对着杨说,“小杨啊,小姐准备大婚。这几天你就辛苦一下,把婚礼的事,给我办得漂漂亮亮的。办好了,办顺利了,我给你加官进爵!”
我盯着杨看,看他要怎么面对这件事情。他的每一个细节的反应,都在牵动着我的心。他冷冷地把看我的视线抽回来,镇定而公事化地回答,“是,夫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镇定的回答呢?他——,他不知道这一办了,后果是怎么的呢?我的心顿时被他的三个字给狠狠地打入了冰窟窿里。两月相思,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吗?
你若不爱我,大可直说啊。怎么能让我如此——!如此地踏践我对你的感情呢?杨,难道是我看走眼了吗?你真的只想着事业有成吗?我真的如小姨所料只是你的踏脚石吗?你是在利用我吗?
我泪如泉涌地乱七八糟的想了太多,充斥着脑袋都快要爆炸了。头一次,开始怀疑他的初衷。把正直的他想成一个大魔鬼,大坏蛋。想着想着,就觉得杨他就是一个坏人了!我多一刻都不想再见到他!推开他们,狂奔而去。回到家里,痛哭之后更是由爱生恨,恨到恶处连那盆花差点都要意气用事地给砸了!抡起来的时候,香姨却死活不让地架住了我。
我丢了盆栽,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哭完了闹完了又冲着香姨大闹。怎么办?怎么办?这回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眼看着就要嫁给一个不想嫁的人。想嫁的人对我没有心!怎么办?怎么办?
这心急如焚,爱恨交织之下,我再也扛不住又一次病倒了。香姨把我送到医院后,好几天才苏醒。听香姨说杨来看过我,只是我当时还没清醒。我苦笑,笑自己还在指望着什么。宁愿再也不要清醒。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李少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