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十大神魔
慕容舒畅又踱了几步,才说道:“二十年前,北网天罗肖世平创立的‘秃鹰教’,如日中天,手下有十大神魔,十大魔神无论哪一个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顶尖高手,‘秃鹰教’里可谓是风云际会,藏龙卧虎。”
“有了这等实力,肖世平就想一统江湖,为此‘秃鹰教’杀戮武林,一场巨大的江湖浩劫席卷而来,武林中的九大门派和各堡堡主都纷纷集齐,一起攻打魔教总坛飞云峰。”
“那真是一场惨烈无比的凶杀,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正道武林几乎全军覆没,幸好九龙堡堡主一剑将肖世平双目刺瞎,擒住了肖世平。”
游云龙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肖世平的双眼是爹爹刺瞎的。
只听慕容舒畅又道:“可那游堡主一念仁慈,竟和肖世平惺惺相惜,不顾群豪反对,放了肖世平,肖世平从此绝迹江湖,二十年来,再没在江湖上露面,可你想,肖世平作为魔主,北方黑道首领,岂会善罢干休,他对游堡主可谓是不共戴天,所以哥哥担心。”
慕容夜月一声低呼,非常急切的说道:“那你怎么不提醒游公子?”
慕容舒畅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家柔情蜜意,爱情这玩意,最容易使人昏头的,他岂能听得进去,我如果说出来,说不定他会和哥哥翻脸,那可不好!”
慕容舒畅所说虽和爹爹所说有点出入,但大致相同,游云龙出了一身冷汗,回想到肖世平一口咬定那杀害两位师伯的白衣蒙面人,就是爹爹,还有见面就置我于死地,后又故意为我疗伤,又令两人追上,将自己打伤……难怪钗儿早料到九龙堡有变故,千方百计和自己同行……原来这些都是有意安排的诡计。
他心里把前后事故反复对照,譬如钗儿跟到九龙堡,说自己是随便逛逛,哪有这么巧的逛,以及王林诡秘行动,竹篮藏人,竹排下水……这些巧合,几乎无一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圈套,自己就怎么这般糊涂,身在虎口,还浑然不觉。
眼前钗儿那天真烂熳的笑脸,突然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
他趴在窗下,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环境的可怕,似乎每一个认识他的人,个个都可能变成他的杀父仇人,举目世上,滚滚红尘,连钗儿都要害自己,哪里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自己在石洞里独居十五年,对这个云波诡谲的世界,自己了解得得太少了。
游云龙心中起伏难平,被这突然听来的事弄得颠倒痴迷,思绪纷歧,无所适从,心慌意乱之际,脑袋在墙上轻轻叩了一下,发生轻响。
这一响极轻微,但慕容夜月还是听出来,“噗”的一声吹灭蜡烛,低声道:“哥,有人!”
慕容舒畅却拉住慕容慕容夜月,说道:“我前面都有人守着,不会有人,妹妹你就放心吧。”
游云龙知道行藏已露,更不怠慢,右手在地上一撑,一个身子横下里飞起,在空中九转九叠向住处飞掠而去。
游云龙怒气冲冲回到房里,钗儿忙迎出来,笑道:“龙哥哥,你出去怎么这么久?人家担心死了。”
游云龙怒不可遏,低声喝道:“你这魔女,到现在你还蛊惑我!”说着长剑疾刺而出。
钗儿大惊,柳腰一折,险而又险避过这一剑,但肩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小口,见游云龙双眼血红,象疯子一样,惊道:“龙哥哥,你怎么啦?”
游云龙嘿嘿冷笑道:“你问问你自己,你这个魔女,你为什么要骗我?!”
钗儿泪水一漫,道:“游云龙,魔女是你叫的吗?你也叫我魔女,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忘了你所说的话。”
游云龙怒道:“算是我瞎了眼,昏了头。”
钗儿眼眸一转,硬生生的将两滴泪水忍了回去,愤然道:“游云龙你今天这样待我,你会后悔的!”说完一拧纤腰,飞身向外掠去。
花园的四名锦衣大汉听见这边争吵声,赶快奔出来,突见人影一闪,忙喝道:“什么人?……”
钗儿反手一扬,四枚透骨钉疾射而出,四个锦衣大汉栽倒在地,游云龙走过去一看,四外锦衣大汉已是气绝,脸上罩着黑气,原来四枚透骨钉上都喂有剧毒,见血封喉,游云龙不由怔住了,心想:这真是魔教妖女,忒也心黑手辣!
不一会儿,慕容辉、慕容舒畅、慕容夜月和卓太盛、阴阳双剑、白石山等人都赶出来了,见四个锦衣大汉倒在地上,无不骇然色变,游云龙怔怔地站在一边。
慕容辉道:“贤侄,这是怎么回事?”
游云龙道:“都是我造成的。”于是就把魔女钗儿出走的事说了出来,众人大惊,想不到自称是游云龙丫头的少女,竟是魔头的孙女!
慕容辉惊道:“你怎么认识魔教圣女?”
游云龙不知从何说起,懊悔道:“只怪我不分好坏,才上当了。”
慕容辉严肃摇摇头,说道:“一开始,我就看出姓肖的女娃不简单,没想到这么快。”
游云龙脱口道:“我不会放过她,永远也不要和她在一起。”
慕容辉正色道:“贤侄,江湖上人好恶难辨,你也不要懊悔,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走,回去休息吧!”
可游云龙如何睡得着,躺在床上,无限感伤,心中百感交集。
回想到竹排重逢,一路上风光绮丽,钗儿对自己是那么的体贴温顺,柔情万种,这些是不能装出来的呀。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房中飘然进来一个人,游云龙一跳而起,那人连嘘了一声,低声道:“游公子,是我!”
游云龙定睛一看,却是“飞霞剑客”卓太盛,不由意外道:“卓前辈,你怎么……”
卓太盛道:“我有事和游公子谈,游公子还没睡着,不是老夫多嘴,眼下游公子肩负血海深仇,不应为儿女私情分神。”
游云龙脸上一红,说道:“卓前辈所说极是,可眼下我一点线索都没有,真是可谓云里雾里!”
卓太盛淡淡一笑道:“邪教虽然狡诈,但并不是无破绽痕迹可循,譬如,公子手里不是有块银牌吗?”
“银牌?!”游云龙大吃一惊,不禁脱口问道:“前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卓太盛低声道:“我就住在游公子对面,前天夜里,毕志华的话,老夫已经无意中听见了。”
游云龙心中一动,急问道:“前辈还看到了什么?”
卓太盛道:“那黑衣蒙面人!”
游云龙惊道:“他是谁?!”
卓太盛一字一顿道:“他就是慕容府的少庄主慕容舒畅!”
游云龙失声道:“怎么会是他?!钗儿也这么说过。”
卓太盛道:“不怪你不信,当时连老夫也不敢相信,但这事是老夫亲眼所见。”
游云龙道:“可那人已蒙面,卓前辈怎么看出来的?”
卓太盛道:“毕志华在你房中谈话的时候,我已发现他潜在窗下偷听,亲眼看见他发出强光,拔剑杀人,分明是慕容世家不传秘学‘随形剑气’!”
游云龙道:“既是慕容家秘传剑法,卓前辈怎认得出来?”
卓太盛正色道:“老夫浸淫剑道几十年,岂能辨认不出剑招门派的出处!”
游云龙道:“那前辈为何不出声阻止?”
卓太盛摇摇头道:“事出蹊跷,当时我也呆住了,等我回过神,一切已迟了,今天,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前天晚上慕容辉就已经回到庄中,只怕你更是不肯相信了!”
游云龙骇然一跳,心想:这事钗儿也提起到,惊问道:“前辈是亲眼所见,还是推测到的。”
卓太盛一捋长须,断然道:“当然是亲眼所见,我见他是单人独骑从庄后一条隐密的小道悄然而入的,迎接他的只有他儿子一个人,两人在庄后密谈了许久。”
游云龙道:“他们谈什么?”
卓太盛道:“当时老夫隔得太远,没听见,游公子,这慕容府诧异得很,你要小心,我走了。”说完一掩身,就出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游云龙这才知道事情的错综复杂,更没心思入睡,背起琴囊,掩门而出,外面天已蒙蒙亮。
游云龙掠身到了庄外,窗林而行,略一注目,果真看到一条蜿蜒曲折的隐蔽小路,直达庄中一扇门侧门。
小径上有两行清晰的蹄印,这样看来钗儿的推断和卓太盛所说的全是真的。
游云龙心乱如麻,望着巍峨宏大的慕容府,不觉心头账然,颓然坐在林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支颌,默默地沉思。
正想着,忽然瞥见远处有白影一晃,游云龙一侧目,见那扇侧门已悄然开启,门中轻轻闪出两骑,马上一白一绿,却是慕容夜月和小红。
两人四处看了一下,然后双腿一夹,两骑奔腾如飞,游云龙忙闪在一边,游云龙见慕容夜月神色凝重,小红在后面频频回顾,眼神显得有些慌乱。
游云龙见两人如风驰电掣般消失在旷野中,不由大急,不知自己该不该要向慕容辉告诉一声,就这样不辞而别,似乎不太妥,但此时他已想不到那么多,当下一猫腰,展开“凤舞九天”的绝世轻功,遥遥跟踪前面快马。
远远望见慕容夜月和小红双双进入了桐乡镇,于是也放缓脚步,蹑踪而入,见慕容夜月和小红的两匹一红一黑的两匹骏马拴在一家客店门前。
游云龙料定两人不会在店中停留太久,便驻足午餐有,远远观望。
果然,不到一顿饭工夫之久,店外驰来一架窗帘低垂的马车,马车才停,店里已缓步踱出两个儒衫少年。
两个人一白一青,红唇皓齿,特别引人注目,游云龙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少年正是慕容夜月和小红女扮田装的。
慕容夜月步出店门,秀目连转,左右瞧了瞧,黛眉微皱,低头钻进马车中,小红跟着也疾闪登车,两人刚一上车,驾车的老汉一扬鞭,蹄声得得,向东而去。
游云龙大感诧异,两人弃马坐车,显是掩人耳目,紧急步进店里,买了一匹马,刚要上马,突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小兄弟,你怎么坐也不坐一下,就要走了?”
游云龙一回头,见店门口斜倚着一身轻绸的劲装,胴体婀娜的少妇,赫然正是妖女许青。
游云龙一声冷哼,也不答话,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催马就向前面追去。
可马蹄未动,许青的纤纤玉手,已迅若闪电般拦住了马头,那马遇到了一股极大的阻力,竟前蹄扬起,举步不前。
许青妩媚浅笑道:“小弟不理大姐姐了?”
游云龙怒道:“谁是你小弟,今天我身有急事,不和你计较,妖女,快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许青娇笑道:“哟,两个月不见,小弟竟这般绝情,我今天可有一句紧要话要问你。”
游云龙一怔,心想:这妖女或许就是幽灵教的,我可以从她身上找出端睨来,于是说道:“有什么话你就快说。”
许青笑道:“我在这镇上等你好久了,小弟,此处人多说话不便,大姐姐在后院有个房间,我们到那里谈!”
游云龙道:“有话就在这里说!”
许青笑道:“光天华日,难道姐姐还会吃了你不成,小弟,你怕了是不是?”
游云龙怒道:“在下俯仰天地,无愧于心,有什么可怕的。”说着翻身下马。
许青竹嫣横生,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不再说什么,径自将游云龙领进客房后院的一间幽静的平房。
游云龙心道:看你这妖女再搞什么鬼?踏进房中,触鼻一阵淡淡的幽香,锦被华盖,满室温融,这气氛在古庙中的情形依知有些相似。
游云龙暗生警惕,潜运内力罩住全身,冷声道:“怎不见那老妖女?”
许青并不以为意,妖笑道:“小兄弟,别说话说得那么难听,她有事出去了,你就随便坐。”
游云龙依旧站着,道:“你不是有话要与我说么?”
许青见他不肯坐下,也不勉强,自己在床沿坐了下来,笑吟吟地道:“小兄弟,一切你都知道了吗?”
游云龙望着笑得极尽妖媚的许青,真不敢相信,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妇竟是邪教中的妖女,妖女到底是妖女,如此不知羞耻,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冷冷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为何要如此设计害我游云龙?”
许青忽然面色一黯,轻叹一声,低下头,黯道:“小兄弟,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的确骗了你,我真实的身份是莲花教的三莲之一!”
“莲花教?!”游云龙从未听人提起江湖上有什么“莲花教”见她言语坦诚,神色黯然,似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想到他在破庙中竟以母子的怜悯骗自己上当,心想这妖女什么戏演不出来,说不定,她当你面微微笑,背地里就捅你一刀,怒道:“骗了就是骗了,妖女就是妖女,哪还有什么身不身己,你还有脸跟我说这话。”
许青仍低着头,轻声道:“我许青虽是妖女,****下流,但自从初识公子,便未存陷害之心,对公子无一丝一毫的恶意。”
游云龙冷哼道:“你叫我来这里说这些不要油盐的话么?”说完一摆衣袖,疾拂过去,脚下轻迈,便欲夺门而出。
正在这时,前面店堂中突然传来叮叮长拐点地的声响,向后院过来。
许青刹时脸色苍白,颤声道:“不好,飞天夜叉回来了。”
游云龙怒道:“正好,我正要找那老妖婆算帐!”
许青忙急声道:“公子,飞天夜叉武功在你之上,而且生性残忍,你快到窗外躲一躲,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先避一避,我求求你啦……”
话声未落,我面又传来飞天夜叉纱哑的桀桀笑声,尖声叫道:“青儿,你看这是谁来了?”
游云龙见飞天夜叉还带来一个人,猛的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忙一起身,象一片薄纸贴在窗外,刚掩好自己的身子,飞天夜叉领着一个红衣少女已当门而立。
红衣少女一张粉脸,白里透红,凤目上翘,眉中带俏,一双秋波轮转闪烁,就象会说话似的,体态艳盈,穿着红衣,象一团旺盛的烈火。
许青惊叫道:“呀,柳雪妹妹。”
红衣少女咯咯一阵娇笑,抱住许青的香肩,小嘴一撮,在许青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高兴得道:“青姐姐,知道你在这里,刚才似乎听见你屋里有人说话,是谁呀,让小妹见见。”
许青忙道:“没有……没有!”
游云龙心想:那妖女耳目可真灵,居然听到我的说话声。
红衣少女笑道:“没有就没有,用得着那紧张吗?是不是姓游的那小子?”
游云龙一惊,她怎么知道我,这邪教妖女为何三番五次选我下手。
飞天夜叉在一旁咳了一声,说道:“你们不要说了,我们谈些正事,教主前日飞鸽传书,召集我们一个月后聚庐山,听说是武林发生巨变,你们可以好好准备!”
许青愕然道:“婆婆,武林中有何巨变?!”
飞天夜叉低声道:“幽灵教势力逐渐庞大,正道武林中人,十有八九,已被幽灵教控制,连少林、武当等许多名门大派也不例外,甚至宇内三圣都遭毒手,据说幽灵教要一统武林。”
红衣少女惊道:“难道连我们莲花圣教也在内?”
飞天夜叉道:“教主下令众姐妹分散江湖修习采阳大法,为什么?!武林至尊的定座说什么也轮不到幽灵教。”
游云龙心里一颤,心神稍分,在窗楼上弄出一声轻响。
飞天夜叉独眼一亮,人已在竹椅上,迅疾跳了起来。
游云龙见行踪已露,忙一挺腰,霍地凌空跃起,足尖轻点,纵身直向另一栋房屋上掠去。
他这一扑迅捷无比,但飞天夜叉也是不慢,足尖一点,发掌向他后心击来。
游云龙耳听背后风声飒然,也不回头,听风辨形,反手一掌,向飞天夜叉脉门上切去。
飞天夜叉见这人出手迅捷,落点奇准,心凉之余,喝了一声,点向游云龙的掌缘,眨眼间两人以快打快,掌拳指抓尽出,已交换了七八招。
游云龙始终没回过头,飞天夜叉暗暗吃惊,心道:此人年纪轻轻,身手如此了得,她和游云龙见过面,只拆了几招,但拳脚路数丝毫没有印象,故认不出来。
游云龙左手与他拆招,右手拔出长剑,反身刺去。
飞天夜叉措手不及,被他连刺三剑,逼得左躲右闪,退了两步,游云龙只在这瞬间,身形如一鹤冲天,飞纵出去。
游云龙迅如脱兔,一侧身,飘落在一条长廊上,恰好落足处有一排客房,他顾不得房内有人无人,匆匆拉开房门,闯了进去。
可刚一进门,突觉胸前“玉枕穴”一麻,人便倒在地上,跟着就被一双玉手拖到床下,游云龙惊骇不已,想不到这客房中还暗藏了一位高手。
不一会儿,长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见飞天夜叉粗哑的声音说道:“仔细搜搜这些房间,我亲眼见那家伙进来就不见了。”
接着就听见“砰砰砰”的开门声和房客的惊叫声。
游云龙被扔到床底,耳听隔壁一间房里传来一个年青男子的喝骂道:“******,瞎了眼,哪来你这个疯婆子……”
显然是飞天夜叉闯了进去,接着听到一个女子的惨叫声,飞天夜叉桀桀怪笑,跟着,喝骂的男子也是一声惨叫。
两个幽会的年轻男女没想到遇到凶煞,莫名其妙的被飞天放叉用钢拐砸成稀烂。
游云龙心里大为紧张,见点了自己穴道的人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从身影看,似乎是个女的。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震开,红衣少女探进头来,向房内望了一望,房中窗帘低垂,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红衣少女怔了一怔,一缩头,随手带上房门,说道:“婆婆,这是一间空房,连个鬼影都没有。”
飞天夜叉奇道:“这就怪了,那小子飞天了不成?走,我们到其它的地方找找。”
脚步声越过走廊,转瞬便去远了。
游云龙穴道被点,在床下动弹不得,而点了他穴道,坐在窗前的少女却不吱声。
游云龙大惑不解,不知是谁住在这暗暗的屋子里,贴地一瞄,看到一双剑靴和绿色的裙摆。
游云龙突然心胸一热,心中大喜,暗道:钗儿,你怎么在这里?!脱口欣喜喊道:“钗儿!”
游云龙已认出点他穴道,救了他的人正是钗儿,不会错的,钗儿是穿着这样的一双剑靴和绿衫的。
少女听到他的喊声,身子一颤,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在慕容府的时候,她第一次被人称为魔女,而且还是自己倾心相爱的人,如果将她和游云龙两人之间打十分,她对自己的关心和爱只有三分,而对游云龙的爱却占有七分,如果有人伤害游云龙,她自问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游云龙的生命,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爱得越深,伤得也越深,钗儿一气之下,离开了游云龙,心中无比的难受,为了他,自己什么苦都愿意吃,可没想到的是游云龙对自己的喝斥。
可冷静下来,她又坚信游云龙不是那么绝情寡义的人,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钗儿觉得有必要弄清这件事的原委,于是就在东去的必经之路桐乡镇租了一间客房,等游云龙出来。
其实她早已知道刚才的一幕,见游云龙对妖艳如花的许青不为所动,心中更加坚定,于是就出手救下了这个冤家。
听见游云龙的呼喊,钗儿的心中隐隐作痛,一扬手,一锭碎银疾射而出,解开了游云龙的穴道。
游云龙爬了出来,钗儿别过脸去,游云龙手足无措,痴痴的站在钗儿的面前,象一个作错了事的孩子,柔声道:“钗儿,你……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钗儿冷哼一声道:“你是谁?你在跟谁说话,谁是你的钗儿?”
游云龙心头一酸,垂头叫道:“钗儿!”
钗儿一扭头,怒声道:“钗儿这个名字也是该你叫的?!我叫魔女,游云龙,你这个冷面寡情的东西,是个不知好歹的笨蛋,我算看透了你,我恨你,恨你,你知道吗?”
游云龙柔声道:“钗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知自己太过份了,但如果你是我,你又能怎样?”
钗儿不听还好,越听越怒,“刷”的拔出长剑,叫道:“游云龙,这么说是我不对了,你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了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说着,身形一起,竟一剑刺了过来。
游云龙凄然一笑,站着不动,说道:“钗儿,只要你愿意,你就刺我两剑吧!”
钗儿没想到游云龙不动,长剑已然猛刺过来,只得硬生生的收住剑势,改为斜削,长剑确在琴囊上,“呛”的一声响,满室嗡呜声不绝入耳。
钗儿一怔,见游云龙神情凄苦的望着自己,不由心头一软,对着自己的心上人,这时的她纵有千般恨,万般愁,顷刻之间也消烟云散了,珠泪如决堤的河水,再也控制不住,哗哗流下,她扑进了游云龙的怀里。
游云龙摸着钗儿的秀发,说道:“钗儿,自你走后,我想了许多,我的脑子中全是你的笑脸,怎么赶都赶不走,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钗儿心中一荡,忍不住扑在游云龙的肩头,张开口在他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游云龙没想到一个女孩子会咬人,痛得大叫一声。
钗儿扬着脸,问道:“真的那么痛吗?”
游云龙一看珠泪盈然的钗儿,连忙说道:“不痛……不……痛……一点也不痛。”说着还拍自己的肩,这一拍之下,不由出一身汗,痛入心肤,不由眦牙咧嘴。
钗儿“卟哧”一笑,说道:“看你的样子,还逞能不痛。”
游云龙傻笑道:“痛是痛了点,但心里却甜得很。”
钗儿横了他一眼,嗔道:“看你老实巴交的样子,两天不见,哟,就油腔滑调了,讨厌!”
游云龙见钗儿不再生自己的气了,不由讪讪而笑,钗儿道:“看你的傻样子,快,看看你的肩头。”
说着帮游云龙脱出了左边的袖子,钗儿不由一声惊呼,没想到这狠命一口,竟将游云龙左肩给咬下一小块肉下来,两排血红的贝齿印清晰可见,游云龙惊道:“钗儿,你怎么这么狠心咬我,你属狗的呀?”
钗儿调皮一笑,吐了吐舌头,向他吠了两口,说道:“知道了吗,来,我给你包扎一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游云龙笑道:“你身上的东西还真多。”
钗儿道:“要不然怎么叫魔女,你以后得小心点,我身上有毒的东西多着呢,说不定这瓶内的药粉就有毒。”说着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游云龙微微一笑,不再接口,突然笑容僵住了,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只见自己左肩的伤口上冒起了一股青烟,发出刺鼻的肉焦味,不由大惊失色,说道:“钗儿,你……”
钗儿笑吟吟的站在一边,说道:“我我什么,魔女就这样,没见过呀!”
游云龙觉得一股钻心的痛,惊问道:“钗儿这是什么药?”
钗儿道:“这是我们魔教的‘留记药’,这药一涂到伤口上,马上烧皮,并在伤口处留下永生不变的记号,我要你永远记得……”
游云龙浑然忘了痛,问道:“记得什么?”
钗儿明眸一转,狡黠地道:“有人忘性大,在竹排上说的话,没几天就忘记了,所以我今天给点苦他吃,让他永远记得我今天咬了他!”
这药说来也怪,不一会儿就使伤口一片焦黑结痂,也不痛了,游云龙只觉得一片春光融融,心里说不出的温馨。
钗儿突然问道:“你刚才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别人怎么想,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
游云龙扶着钗儿坐下,就把偷听慕容兄妹的谈话及自己追慕夜月出来的经过,和盘托出,全都说了出来。
钗儿一嘟嘴,说道:“这么说,你是追慕容家的大小姐才出来的?”
游云龙搔搔头,又点了点头,说道:“当时你走了,我也不知你到哪里去了,所以就……”
钗儿道:“你对我一点也不关心!”
游云龙大窘,支吾道:“钗儿,我很关心你的,只是……”
钗儿见他窘迫的样子,脸涨得通红,不由莞尔一笑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看你急得那样子,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很关心你的,难听死了。”说着学着游云龙的话,老声老气的说着。
游云龙不由也笑了,说道:“那我应该怎么讲?”
钗儿扬了扬眉毛,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拉着游云龙的手,说道:“你应该这么说,钗儿,为了你我急都急死了,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为了找到你,我偷偷离开了慕容府,发誓就算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游云龙笑道:“这可不是当面撒谎么?”
钗儿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算是哄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游云龙道:“好,以后我就多说些这样的话给你听。”
钗儿突然脸色一正,说道:“龙哥哥,我们再不要说笑了,谈正事吧,你说那慕容舒畅为什么要在他妹妹面前这么说我?”
游云龙摇遥头道:“钗儿,不管他怎么说,我不相信就是了。”
钗儿道:“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慕容舒畅早知道你在外面偷听,他是故意说给你听的,然后知道我会气走的,其实他也早知道我的身份,害怕我在你身边,让我走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游云龙忙道:“他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偷听?”
钗儿道:“你说是他的武功高,还是他妹妹的武功高?”
游云龙道:“当然是他,他是慕容世家的少庄主!”
钗儿道:“那你想想,连那慕容夜月都能听出外面的响动,那慕容舒畅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可他却阻止他妹妹追出来!”
游云龙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道:“对了,我听两锦衣大汉说慕容舒畅要对付我俩。”
钗儿道:“那慕容舒畅鬼得很,不过狐狸的尾巴迟早总是要露出来的。”
游云龙突然问道:“钗儿,羊牯是什么意思?”
钗儿道:“羊牯就是指容易上当稀里糊涂的人。”
游云龙喃喃道:“怪不得他说我是羊牯。”
钗儿禁不住“咯咯”大笑,直把眼泪都笑出来,说道:“你本来就是个羊牯!”
顿了顿,钗儿又道:“龙哥哥,虽然我爷爷是魔教教主,做事不择手段,没有所谓侠义之中的君子式的正大光明,魔教中人都是血性汉子,将义气看得比生命都重要,那慕容舒畅说得没错,二十年前,正道武林围攻飞云峰,双方都死伤惨重,要不是你爹出手制住了我爷爷,我爷爷说不定就统一了武林,但你爹却不顾那么多人的反对,带着爷爷杀出了一条血路,放了我爷爷,我爷爷常说大丈夫恩怨分明,二十年来,他一点都不恨你爹,还说他这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九天琴圣,并从此退隐江湖,为感谢你爹的大恩。”
游云龙没想到爹爹与北网天罗之间还有这般的激荡心胸的事,不由慨叹不已,说道:“看来是魔是佛,各在人心,世间最怕的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看浩然正气,背地里坏事干尽,唉,现在的形式看,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钗儿一双明净澄澈的眼睛看着游云龙,说道:“龙哥哥,男子汉应该正视淋漓的鲜血和惨淡的人生,你身负血海深仇,任重道远,更应该挺起胸来,承受艰难。”
游云龙心弦一震,握着钗儿的手,精神一震道:“钗儿,你说得对,虽然我比你大,但你看问题比我要深到得多。”
钗儿一笑道:“不一样,我出生在魔教之中,江湖上的尔虔我诈见得多了,而你没经过什么江湖风雨。”
游云龙道:“钗儿,我们再也不分开好吗?”
钗儿道:“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未来的变化谁还把握得住,走吧,龙哥哥,我俩还得追[慕容夜月。”
两人刚出店门不远,就看到几个官差拿着军棍凶狠地冲进了屋里,大喝道:“给我围起来,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人,简直反了。”
钗儿一拉游云龙的手,往东急纵而去,后面的人大声喊道:“杀人犯跑喽!”“哐哐”锣声大作。
钗儿理也不理,两人如一溜轻烟,转过街角就不见了,到了山麓才放慢脚步。
时值春初,春寒料峭,微有寒意,但两人冰释前误,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快意无比。
面前的高山拔地而起,气势浑雄奇伟,巍然中自饶逸致,游云龙不解钗儿为何放着好的官道不走,偏要翻山过岭,忍不住问道:“钗儿,那慕容夜月和小红女扮男装,可是坐着马车,马车怎么上这高山?”
钗儿笑道:“我知道,她们俩要出走,必绕过这座山,那官道是环山而行的,我们越过这高山或许已走在她们前面。”
游云龙自嘲道:“羊牯就是羊牯,要是我一人就顺着官道追下去了。”
钗儿娇笑,突然一指,说道:“龙哥哥,你看这山好不好看?”
游云龙仰面看去,这座山甚是奇特,峰高千仞,却分为四节,各有黑、绿、赭、红四色,层层井然,就好象有人细细用种种颜料调和染就一般,远远望去,连山石草木也各近其色,被阳光一映,更显得斑斓夺目,极是好看。
两人遇见一位上山的樵夫,钗儿心情极好,询问之下,得知此山叫四色山,相传是李白为王母娘娘作画提诗,吃了琼浆玉液,大醉之后,倾下来,才成了这等面貌。
游云龙笑道:“李白怎会和王母娘娘在一起喝酒呢?”
钗儿道:“李白可不是凡夫俗子,他是诗仙,属仙人的,再说这是传说,算不得数的。”
两人攀山而上,人在快乐时,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暮色霏微,日光渐渐隐去,身前身后如烟雾缭绕,山花竹石,尽在朦胧之中,反增其美,少顷,月自东面山峰升起,清辉涌现,洒进幽谷之中,一时之间,偌大山中,寂无声息,只闻空山幽鸣,山鸟栖飞,两人神骨俱清,浑然忘了红尘之事。
游云龙叹道:“此处真如仙境一般,我俩杀掉真凶后,就到这里来隐居,再也不理那些纷纷扰扰,岂不是好。”
钗儿道:“这仙境虽好,可世事难料,江湖凶险,的确不如在这里与山花野禽为伍,来得清静。”
游云龙叹道:“世人诡诈,贪欲极强,知道清心寡欲的人不多,我虽知道,却又有心无力,一存挂牵,便无了时,佛说‘菩提牵无树,明镜亦非台,本自我一物,何处惹尘埃’,我看应改为‘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勒拂拭,莫教惹尘埃’!”
钗儿抿嘴一笑道:“啊哟,游公子谈起佛法来还一板一眼,象个有道高僧,不如去剃度为僧!”
游云龙笑道:“我哪舍得意如花似玉,聪明绝顶的钗儿呢?”
钗儿红晕上脸,啐了一口,说道:“你现炒现卖,学起来倒蛮快的。”心中却是甜丝丝的,极为受用。
两人说了些闲话,眼见月到中天,估摸着已是二更时分,行了一天,也都有些倦意,便择了一块平滑如镜的大清石躺下,钗儿道:“睡觉时候醒着一点,别要来个老虎豹子之类将咱们吃了去。”
游云龙笑道:“就是有,它也会吃你不吃我。”
钗儿道:“那为什么?”
游云龙道:“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放着鲜嫩的柔肌滑肤,而挑一个老皮老肉的吃。”
钗儿大笑,嗔道:“你真坏,怪海里你脸皮那么厚。”
两人说笑了一几句,倦得很,一忽儿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游云龙忽听头顶树叶声响,随着一头惊天动地的咆哮,旋风陡起,令人毛发生寒,一只吊额猛虎霍霍蹿出,当头向钗儿扑了下来。
游云龙大惊,单掌一撑,将钗儿撞开老远,和身一滚,已站在石板一旁。
那猛虎扑了个空,爪子将石板抓得石屑纷飞,它身子尚未站定,一条又粗又壮的尾巴挟带风声,直向游云龙面门扫来,尾巴来到,游云龙只觉疾风扑至,气息为之一室。
危机之时,游云龙猛一矮身,用琴囊重重的拍在那猛虎的屁股上,发出“铮”的一声大响。
这一拍力道奇大,那猛虎骨头顿时碎裂,猛虎吃痛,一声大吼,怒气勃发,扭身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游云龙的头部。
钗儿吓得一声尖叫,游云龙身形暴退,避开这一咬,畜牲也欺软怕硬,见游云龙再击不中,就转过身来向惊叫的钗儿扑去。
游云龙纵身而起,手中寒光四射,身形落下,“嗤”的一响,那猛虎一颗斗大的头颅滚落在地,它余势未尽,向前踉跄几步,蹬了蹬腿,这才毙命。
钗儿花容失色,直到此刻才舒了一口长气,突然又尖声叫了起来,又一只猛虎已经从游云龙身后凌空蹿出,钗儿急道:“龙哥哥,快闪开!”
这只虎身躯更大,额上黑毛丛生,隐隐嵌成一个“王”字,虽在月光下,亦看得分明。
游云龙暗生惧意,刚才将老虎头斩落,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急中生智,忙中增力吧。
谁知这大虎跳是跳出来了,却不上来扑咬,反而张牙舞爪,望向空中,举动之间,倒有几分惧意,似是怕什么东西从天上飞下来袭击它一般。
游云龙大奇,仰头看去,月光下,只见一只秃鹰收拢双翼,如流星坠地,迅疾无比,直扑那老虎的右眼。
钗儿见那秃鹰,高兴的拍手跳起来,叫道:“黑箭,是不是爷爷叫你来找我的?”
那秃鹰早就认出了钗儿,发出一声欢快的尖叫。
老虎猛的一摇头,想要避开,哪知秃鹰竟能在空中转弯,一个回旋,如一只黑箭怒发,已将猛虎的左眼啄瞎。
那老虎惊天动地的痛吼一声,秃鹰振翅飞起,秃鹰伤了老虎,似是心犹未甘,在空中盘旋一周,又自疾射而下。
老虎等它落下,竟人立起来,双爪舞动,可秃鹰灵巧无比,穿棱矫变,老虎在急怒之下,哪里抓得着它一根羽毛?
秃鹰三绕两绕,看准机会,忽向前疾冲,老虎右眼啄中,鲜血淋淋,又已被它啄瞎。
游云龙见秃鹰发如雷击,攻若电闪,凶猛凌厉之处,竟较一流的武林高手犹胜一筹,不由骇然,这真是只神鸟。
那猛虎双眼齐瞎,心胆已寒,当下连纵数纵,只求逃命,哪知情急之下,看不清道路,四爪抓空,骨碌碌的滚进深涧去了,半晌,才从涧底传来沉闷的“卟嗵”之声,两人想象着老虎摔得皮破肉烂的惨状,身上都是一寒。
那秃鹰啄瞎了老虎,甚是得意,一振双翅,欢叫一声,落在钗儿的左肩上,挨了一下钗儿的粉脸,将脖子扭几扭。
突然游云龙站在一边,双眼一瞪,欲向他扑去,钗儿忙叫道:“黑箭,不得无礼!”
秃鹰听了钗儿的话,垂下头,不再凶巴巴的样子,钗儿抚着它的秃头,问道:“黑箭,是不是爷爷将你放出来的?”
那秃鹰似是听懂了钗儿的话,点了点秃头,游云龙见秃鹰刚才极具凶猛的样子荡然无存,象只乘顺的小猫,心中暗暗称奇。
钗儿道:“这黑箭是爷爷在飞云峰上收驯的,本来还有一只红箭,不幸在二十年前的惨杀中为救爷爷死去了,爷爷极喜欢它,肯定是爷爷见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不放心,才打发黑箭来找我!”
黑箭极有灵性,见小主人对游云龙极好,笑靥如花,也就献殷勤似的跳到游云龙的肩上,游云龙大喜,试探着摸了摸它,黑箭不怒,也低眉顺耳,温驯无比,不由笑道:“你这叫爱屋及乌。”
钗儿娇笑,游云龙见月光的清辉下,衬着钗儿的绿衫,粉红娇艳的笑面,鼻尖上沁出细汗,不由得痴了。
两人经过这么以一折腾,睡意全无,钗儿见游云龙傻傻的样子,粉面一红笑道:“看你的傻样子,我们上路吧!”
黑箭在前面引路,天亮之时,两人已翻过了四色山,不见慕容夜月的马车,就在左近的农户买了两匹马,四色山下是一条河,河道甚宽,河上有一木桥。
两人在农户家用了早饭,拔马上了桥头,小木桥仅容一人一骑通过,经风雨侵蚀,大半已朽坏,两人提着缰绳,小心翼翼地向前行去。
刚到桥中间,游云龙只觉得桥身巨震,“轰”的一声大响,木桥竟从中而断,两匹马猝不及防,收足不住,一前一后,直栽入桥下的淤泥之中。
那桥小的小河既狭又浅,底下却是一人来深的淤泥。
游云龙刚叫一声不好,四周风声骤起,百余件暗器已从桥头的树丛之中四面八方打了过来。
游云龙骤遭袭击,心中大惊,而钗儿却心神不乱,一手拉着游云龙,娇喝道:“龙哥哥起!”两人腾空而起。
游云龙全身运力,长衫已微微鼓起,有如一件吃饱了风的布帆一般,大袖抽动,那百余枚暗器或走了空,或被他长袖拂落,只有二十余支打在身上,却已被他的“龟息神功”罡气震落在地,两匹马陷在淤泥中,被暗器打得千洞百孔,惨嘶数声,便即死去。
伏击偷袭之人一击不中,还未及再发暗器,游云龙已在空中九转九叠,轻飘飘的落在桥的另一端,身法之妙之快,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两人落下地来,钗儿左足忽地一软,站立不住,原来腿上中了一只袖箭,深可及骨,游云龙手法快捷,为她拔出袖箭,伸手点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稍止血流之势,低声问道:“钗儿你觉得怎样?”
钗儿痛得花容惨白,咬紧嘴唇道:“不碍事,我自有伤药,不必管我。”
游云龙点点头,直起身来,又惊又怒,朗声喝道:“哪儿来的狗崽子,暗施偷袭,有种的出来和我战。”
树边的树丛中有人哈哈一笑,声音甚是怪异,树枝往两边一分,一个高瘦蒙面的中年汉子,额上有一块刀疤,游云龙一见之下,瞳孔收缩,怒火填胸,一字一顿地道:“葛阎王!”
黑衣蒙面人见游云龙认出自己,也是一惊,随即笑道:“游公子好记性,只可惜,今天怕没这么便宜了。”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游云龙怒道:“葛阎王,是谁派来的?!”
葛阎王嘿嘿冷笑道:“游公子,这很重要吗?!”
游云龙瞥见还有二十多个蒙面大汉伏在林中,心知今日之事不妙,自己勉力虽可胜葛阎王一筹,怎奈钗儿已负了伤,从对方发现暗器来看,伏击者的身手皆不弱。
游云龙思索如何平安脱身,心下焦急,脸上却是淡淡地不动声色,说道:“你待怎样?”
葛阎王嘿嘿一笑道:“我待怎样?!我不想怎样,我只是见游公子与这位小妹妹亲亲热热,好不有趣,发几支箭,扔几块石头凑个趣而已,兄弟们出来见见‘九天琴圣’游大侠的公子。”
四周树丛乱响,二十几个劲装蒙面大汉各挺兵刃站了出来。
游云龙心中一惊,倘若自己和这些人相斗,虽然胜不得,但凭自己的“凤舞九天”的轻功,脱险是不成问题的,可钗儿腿上有伤,那可就难得很,何况敌人有发强光的秘密武器。
他这里犹豫未定,葛阎王已挥手喝道:“游大公子,让我俩再斗一次,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