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章 魔鹰黑箭
游云龙心乱如麻,钗儿低声道:“龙哥哥莫要担心我,你去和他打,我有黑箭帮我!”
游云龙听了,心中一宽,心想关键时刻怎么忽略了黑箭呢,仰天看去,黑箭正自毛羽戟张,神威凛凛,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式。
游云龙心知除了背水一战,别无它策,自己只有迅速出手,争得先机,尽快将葛阎王击败或擒住,事态才或许有转机,当下点点头道:“钗儿,小心!”长剑出鞘,一道寒芒映日生光,向葛阎王袭了过去。
葛阎王已在天山上见过游云龙的武功,对他自是绝无轻敌之意,但见他离自己尚有十余丈,中间还隔着一道断桥,万万想不到他会在此刻出剑,葛阎王瞿然一惊的当儿,游云龙已离他只有五六丈远了,长剑又是一扫,他见游云龙来得如此之快,心中大骇,双钩同时出手,这时游云龙距他只有五尺之遥,长剑已第三次出手。
葛阎王举钩封挡,哪知游云龙这只出一剑,却有三道劲风拂体而来,葛阎王心中一凛:这小子的内力似乎增强了许多。
他这时招架已是来不及了,连忙使了个“倒踩七星步”接着“细胸巧翻云”,含胸挺背,险而又险地避开了三道剑气,但已是非常狼狈。
游云龙刻意速战速决,当下更不放松,长剑有如掣电一般,接着刺向他的要害。
葛阎王左手钩上举,挡游云龙的长剑,右手钩疾刺游云龙的“三衣”要穴,与游云龙斗得难解难分。
另一边的二十名黑衣蒙面大汉已将钗儿团团围住,这些人都是挑出来的一流好手,虽说是北网天罗的孙女儿,但见她柔弱美貌,身上又带伤,哪里把她放在眼里?纵然葛阎王不下活擒的命令,那也舍不得一刀杀了,非得猫捉老鼠戏弄一番,才不枉出来这一遭。
其中有四名长着桃花眼的,特别好色,一见钗儿秀丽无伦,骨头早就酥了,虽然来时被一再交待,要活捉这魔女,不能对她无礼,但擒捉之时,顺便摸摸捏捏,先揩一点油水,又有何妨?
四人一般心思,深恐被别的兄弟得了先手,失手尝鲜的机会,便争先恐后抢在最前头。
其中一人色迷迷的说道:“肖大小姐,今年几岁呀,识相的就不要我们动手了,动起手来,你知道就没那么多顾忌,你可要吃亏哟。”说着淫邪一笑。
另一个人接口道:“是啊,那姓游的小白脸转眼就成了我们老大的手下之鬼,你这般花朵样的人儿,跟着他岂不是太不划算,我告诉你,我们公……我们这里谁都比你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要强得多。”这人说露了嘴,忙改了口。
钗儿是何等人,在魔教中长大,什么样的淫言荡语没听说过,脸上笑哈哈的说道:“是不是你们家的慕容公子看上我了……”
那人一惊,忙道:“什么慕容公子,我们可不认得。”
钗儿嫣然一笑道:“你们不承认就算了,但说得不错,不过我腿上受了伤,行走不得,哪位大爷扶我一把?”
那四人见她肤如白雪,笑起来有如花枝乱颤,声音又甜又腻,自忖都是半生在花丛中打滚过来的,却几曾见过这样的美女!当下心中有如钻进几十只虫子,不停的爬挠一般,争着道:“我来扶你!”“我扶!”“我扶!”
四人中四只手刚要沾到钗儿的绿衫,钗儿右手一扬,一蓬黄色的药粉洒了出去,四人大惊,忙各自提气后跃。
可哪还来得及?刹那间,脸上身上沾得到处都是,双眼也被药粉所迷,只觉沾上之处有如被毒虫蜇过一般,又痛又痒,火辣辣的,好不难受,连忙举手到脸上挠搔,惶急之下,使力不知轻重,各人脸上顿时现出十几道血痕。
钗儿所洒的粉末乃是魔教秘制的“赤蝎粉”,若不见血哪还罢了,一遇血,效力更强。
片刻之间,四人倒在地上呻吟呼号,来回滚翻,惨不忍闻,见血处的肌肉已一点一点烂去。
旁边的十几人突见变故,无不骇然失色,齐齐向后跃开,惊叫道:“这魔女放毒!”
有两人便掏出暗器,要向钗儿身上射去,刚要出手,却被旁人拦住,小声说了几句,那人又将暗器放回袋中。
其中一人道:“慢慢围住她,将她双手斩伤,就可擒住了。”众人虽见她施的毒药厉害无比,但自持人多,又都武功不弱,见多识广,却也没太将她放在心上,当即各挺兵刃,慢慢合拢。
钗儿见不能再来软的,抖手打出一蓬银针,众人虽早就戒备,各舞兵器将针砸飞,但还是有两个身手较弱的,被针尖刺破了皮肤。
钗儿这银针也是用毒药浸制过的,奇毒无比见血而行,两人打了个寒噤,片刻间面目发黑,倒地毙命。
众人暗暗心惊,她身后一个稍矮的大汉,武功甚高,人又灵巧,乘着钗儿发射银针的当儿,腾身跃起,向下软砍数刀,钗儿听得身后劲风作响,知道敌人来袭,着地一滚。
谁知右腿已然受伤,才滚三尺多远,右腕已被矮汉牢牢抓住。
矮汉轻易得手,又是欢喜,又是惊讶,紧紧扣住钗儿的脉博不放,狞笑道:“到底是魔教圣女,心黑手毒,竟连伤我六位兄弟,我可告诉你,大爷可不是那种怜香惜玉之人,你若再有什么异动,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姓肖,我这鬼头刀这么一斩,你这颗上脑袋就保不住了。”
钗儿秀眉一蹙,樱唇打了个唿哨,笑道:“你抬头看看,自己大脑袋也还不一定保得住。”
那矮汉本能地抬头上望,只见一道黑影其快无比,直向自己的脸门撞来。
旁观众人只见那道黑影落下即起,矮汉却捂住右眼,痛得大吼,鲜血自指缝涔涔流下,显是已经瞎了。
众人转来之时,早已见到一只秃鹰在钗儿头上盘旋,秃鹰奇大,全身皆秃,只有翅膀上有黑毛覆体,相貌极是丑陋,可凶猛无比,起落如电,矮汉是他们这群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竟然丝毫闪避不开,便被啄瞎了一只眼睛。
众人正自惊疑不定,钗儿又是“唿哨”两声,秃鹰双翅展开,带着两股劲风,身形如电,疾向众人扑去。
秃鹰乃是肖世平驯的天下罕见的奇禽,狮虎猛兽见了它犹自畏惧,这些人武功虽高,却哪里及得上狮虎的矫健灵活?
秃鹰瞬间连啄十人,其中八人眼珠被啄瞎,捂脸痛叫,另两人躲得稍慢一拍,一个脑门上被啄了两个血洞,一个鼻子被啄没了。
其余几人见秃鹰这等威势,无不胆寒,他们一行二十几人,被钗儿毒毙六人,被秃鹰啄伤十一人,其余六七人中有两个掉头便跑,还有四五个人将手中刀剑舞得如同陀螺一般,幻成一道光幕护住自己的头脸,象个表演杂技的人,站在那里独自舞着。
秃鹰在外圈飞旋,寻隙进去,那边的葛阎王与游云龙在激斗中,听得这边惨叫不断,心中恼火万丈,虽在全力攻守之际,仍是缓出眼来看一下,这一眼看去,不禁又惊又怒,喝道:“你们在划你妈个头,将那魔女杀了!”
他这一看,就分了心,右边防守露出空隙,被游云龙嗤的一剑刺在腿上,总算他肌肉一紧,剑锋入肉不深,可纵跃之际再也不能象先前那样灵便。
几个独自舞着圈的蒙面汉,听到葛阎王呼喝,心中一凛,停下划圈,当下强自支撑,纷纷打出暗器,分上中下三路,直向钗儿袭来。
钗儿连忙挥动双袖,身子一动,腿上的伤口又是隐隐作痛,一枚弩箭射在她的右臂上。
她强忍痛楚,唿哨一声,秃鹰掉转头来,向几个打暗器的蒙面人飞扑过去,那几人已是惊弓之鸟,一见到秃鹰的影子,就四散而逃,其中一人跑得急了些,绊在一块石头上,腾身飞出,头下脚上,栽入河中的淤泥里。
秃鹰赶跑了这几个人,那脑门和鼻子被啄的人一甩手,打出了两三种十几枚的暗器。
钗儿眼见十数枚暗器犹如飞蝗呼啸而至,自己行动不便,势难尽数挡开,不由得心底一惊,但又怕叫出声来,使游云龙分心,只有闭目待死。
秀目一闭,只听耳边“叮叮叮”一阵乱响,无暗器打自己身上,她睁开眼睛,只见游云龙魁梧的身躯立在自己身前,却不看自己一眼,手中长剑舞得甚急,正与葛阎王狠斗,右腿上一道伤口有三寸来长,深可见骨,鲜血涔涔而下,她见游云龙受伤不轻,禁不住“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游云龙虽与葛阎王一招一式斗得难解难分,但他心里记挂钗儿,关注钗儿这边的安危,见钗儿身陷险境,大惊之下,忙连刺三剑,将葛阎王逼退,飞身过来,将十几枚暗器尽数击落。
他虚晃一招,飞跃到这边,那葛阎王也如影随形,跟了过来。
游云龙拔打暗器之际,眼见葛阎王钢钩向自己右腿点来,急忙向内收回半尺,料想看清了葛阎王的出手角度,自己尽可避开这一点,哪知葛阎王力道明明用尽,“当”的一声,竟从钩端弹出一支半尺长的短剑,直扎过来。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了,高手过招,一丝一毫都在算计之中,所谓“毫厘见凶险”,游云龙怎么想得到他的钩上另有机关,事出突然,避开已是来不及了,危急之中,将腿一侧,避过了短剑的正锋,免了被洞穿之险,却被短剑的偏锋一拖一带,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刹那之间,腿上奇痛,竟是伤得不轻。
葛阎王行作成功,心中大喜,没想到自己请高手匠人,在双钩上装上机关,却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游云龙受伤之后,身体不灵便,剑势却更加凌厉,象要拼命一般,他清楚今天只有豁出去了,否则不仅是自己,连钗儿都要遇惨。
而葛阎王嘿嘿冷笑,只是展开身法,左封右挡,守紧门户,只是游斗,而不进攻,他有他的算盘,他想让游云龙缓不出来手包扎伤口,自然就会失血过多,到时还不手到擒来?
这其间的关节利害,用心险恶,游云龙浑然不知,只知硬打硬拼,而钗儿在一边却是了然于胸,当下撮唇唿哨,秃鹰听见主人的召唤,舍下那几人,黑影一闪,向葛阎王扑去。
秃鹰如一支黑箭凌空下击,葛阎王大惊失色,他见过秃鹰的厉害,自己带来的二十余人都是精心挑出来的,各有绝艺,纵使遇到顶尖高手,也可周旋一阵子,哪知被秃鹰弄得溃不成军。
所以见秃鹰来攻,忙双钩连扫,将秃鹰飞来的路经尽数封死。
游云龙瞅出破绽,当胸一剑刺出,这一剑迅疾无比。
葛阎王身形一侧,只觉得肋下一凉,被长剑划了一道口子,冷汗一流,心想:只要慢了半拍,自己便是开膛剖肚了。
葛阎王身子后仰之际,突然将左手的钢钩奋力掷出,游云龙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的兵器扔出来打人,急切中横剑一封,“当”的一声,不觉手臂一热,葛阎王全力一掷,力道竟是奇大。
葛阎王趁这一瞬间,双足运力,向右奔出,口中叫道:“你们缠住他。”
站在一旁的蒙面大汉,余悸未消,虽见领头的人落荒而逃,却知不听命令的后果,不敢不从命,当下一拥而上,向游云龙攻来。
葛阎王奔出几步,见游云龙被缠住,心中一喜,右手一招,一根雪白透明的丝绳向钗儿激射而出,已将钗儿纤腰缠住。
这丝绳乃是取天山冰蚕所吐的丝编织而成,坚韧无比,又是通体晶亮,旁人看来,宛如他有妖法一般,手一招便将人缚住了。
钗儿惊呼一声,身不由己地向葛阎王飞去,他一手挟着钗儿,一手迅疾点了她的几处穴道,一言不发,撒腿就跑。
游云龙大急,当下霍霍三剑,与他对战的几人有两人被插正胸口,有三个被点中咽喉,拔身而起,向葛阎王追去。
葛阎王挟着钗儿跳跃急纵,游云龙轻功虽独步天下,但腿上受伤,追了一柱香的功夫,那葛阎王钻进了一片松林,三绕两绕就不见了。
天上的黑箭似乎也失去了目标,惊叫几声,在树林上空盘旋,那葛阎王象突然钻入地下,瞬间消失了。
游云龙急叫道:“钗儿,钗儿。”可只听见松涛阵阵,哪里还有回音。
突然,黑箭一声鸣叫,向另一个山坡疾飞过去,游云龙心中一喜,也向前疾奔,刚一起步,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嗤”的一声冷笑。
游云龙一惊,举目上望,见松树的树权上坐着一位红衣少女,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正一晃一荡,悠悠不止。
那红衣少女见游云龙愕然的样子,格格笑道:“游公子,看你急得那样子,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下小妹妹多得是,去了一个还有我呢。”
游云龙心头一震,喝道:“妖女!”他已听出这红衣少女正是和许青以姐妹相称的妖女柳雪!
红衣少女既然在此现身,飞天夜叉和许青极可能就在附近,游云龙心生戒备,向周围游目一匝。
柳雪见他警觉,娇笑道:“游公子,你怕什么,这儿只有我一人,许姐姐他们早走远了。”
游云龙松了一口气,怒道:“我要走了。”他心急如焚,拔腿向前追去。
谁知红衣少女比他还快,从松树上俯冲下来,身若飘风挡住了游云龙的去路。
游云龙大喝一声,道:“滚开!”手中长剑疾刺而出。
柳雪柳眉一竖,蓦地,足尖点地,就地铲起一大片砂石,挟带劲风,有如千百道暗器,直向游云龙面目击来,同时,红影和身扑上,手中小剑“嗤嗤嗤”连发三招,快得异乎寻常。
游云龙骇然一惊,没想到妖女虽妖,但武功却是极高,忙闭紧双目,凭着内力深厚,感知她的小剑来路,手中长剑凌空一挑,所指之处,正是红衣少女的小腹。
柳雪见他出剑又快又准,正指向自己的空门,忙身子后倾,向后倒纵。
游云龙峰子一拔,向松林深处跃去,头也不回,在松林里疾纵而行,心里着急钗儿,使尽了浑身解数,一会儿,就风驰电掣出了松林,突然眼前红影一闪,柳雪竟含笑斜倚在一棵松树上,笑道:“游公子,你才来呀!”
游云龙心惊不已,自己的“凤舞九天”轻功可谓独步武林,难道这妖女真的有什么妖法,竟赶在自己前辈,不由心头一沉,顿住脚步,冷冷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柳雪向他抛了一个媚眼,笑道:“你真傻,人家早就将你那宝贝妹妹抓走了,你就是飞毛腿,现在又赶不上了。”
游云龙心中一动,说道:“你们是一伙的?”
柳雪笑道:“什么一伙的两伙的,我跟他们可不相干,我在这里是专门等游公子的,游公子,你不喜欢姐姐。”说着,款摆腰肢,伸出五葱般的手指,便扯游云龙的衣襟。
游云龙错身倒跨一步,怒道:“妖女,请自重点,不然……”
话还没说完,柳雪不知怎地,手中多了一块红巾,迎风向游云龙一抖,妩媚笑道:“不然你就要怎么了,游公子……”
红巾扬起,一缕异香扑鼻,游云龙忙闭住呼吸,但已迟了,脑中一阵晕眩,“卟嗵”人就倒下。
柳雪一声冷笑,移步上前,素手疾点了游云龙胸前三处要穴,然后轻舒粉臂,抱起游云龙,退身沿松林向北而去。
她身法奇快,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便已到了一个荒凉的小山坡上,山坡后茂林掩遮,有一栋简陋的茅屋,此处四野空寂,不见人烟。
柳雪抱着游云龙闪身到茅屋后面,茅屋的后面有一个石洞,石洞下面是一个石窖,石窖里甚为干燥,空荡荡的,里面铺着干草。
柳雪将游云龙放下,凑过樱唇,在游云龙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游公子,你先委屈一下,我出去就来,等会姐姐就让你********。”说完飘身又出去了。
游云龙心里气苦,无奈穴道被制,靠在石壁上,默然想着心事。
不知钗儿现在在哪里,想钗儿那张天真活泼的笑脸,狡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以及对自己的深情意重,一颦一笑,时而娇憨洒脱,刁蛮伶俐,但使人倍增受怜,时而语重心长,义正词严,令人钦佩,可却被人掳去,那些蒙面人真的是慕容府的人吗?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正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有人欣喜叫道:“游公子!”是个女子的声音。
游云龙一惊,侧头望去,见石窖的暗角坐着一个青衣公子,游云龙在黑暗中视物如白昼,只是没注意到,凝目一看,那青衣公子竟是女扮男装的小红,脱口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红低声道:“谁知道,我是和小姐出来追你的……”
游云龙惊道:“追我?”
小红道:“是啊,那晚小姐命我到房中叫你,你突然不见了,小姐就命我和她一齐追你,可一露上没见你的行踪,叫婢子向附近人家询问,谁知里面住着那红衣妖女,将我擒住,公子你是……”
游云龙不答,问道:“你家小姐追我是干什么?”
小红突然忸捏起来,说道:“我这作婢子的怎么知道,只知小姐得知你不辞而别,非常着急……”
游云龙不明所以,心烦意乱,小红道:“游公子,那红衣妖女是什么人物?”
游云龙道:“她们是莲花教的,专捉会武功的青年男子,练一种功夫。”
小红奇道:“怎么练?!”
游云龙不耐烦道:“这……反正他们使的全是邪魔歪道……”
小红脸一红,已然知道,喃喃道:“怪不得,也许那妖女看走眼了,所以将我抓来了……”
游云龙突然问道:“你家小姐出来追我,是不是被慕容舒畅派出来?”
小红杏眼一圆,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是偷偷跑出来的,冒这么大风险,还不是担心你,听你的话,好象我家小姐对你有什么不对,哼!”
游云龙一时哑然,小红又道:“我家小姐一向和她哥哥不和,经常怪慕容公子行事太不择手段,为了这事和她哥哥还吵了好几次,上次听她哥哥讲,说那肖姑娘是你父亲仇人的孙女儿,且心黑手辣,但小姐说肖姑娘是个重情的内秀外慧的好姑娘,见你不辞而别,就担心我出事,所以就……没想到你好心当驴肝肺了。”
游云龙心中一荡,歉然道:“是我错怪了你家小姐。”于是将路上碰到的黑衣蒙面人以及自己的怀疑简略的说了一下。
小红惊道:“有这事,这我也说不上,慕容公子不应该,也没理由这样对你,他虽然近些日子行为有些怪异,但慕容世家可是名门正派的武林世家,不会干出这等下三流的蒙面勾当。”
游云龙叹道:“这事以后可慢慢查明,只是现在我们穴道被制!”
小红默然良久,突然说道:“有了!”但旋即又失望地垂下头。
游云龙忙道:“姑娘想到了什么方法?”
小红怯生生的道:“公子可听说‘渡气解穴’的方法?”
游云龙摇摇头,小红低头道:“渡气解穴,是聚两人功力,使血气逆转,弯动身体穴道的位置,只是必须……必须两人以口相接,互引内力。”
游云龙一想,这方法是好,但却是不妥,一男一女口对口,但此时已顾不了那么多,说道:“只要能行,小红,我们就不要忌讯这么多了。”
小红低促道:“公子,那就……别怪婢子不敬了。”
说着移身坐在游云龙的面前,游云龙道:“你就别作他想,我们脱困要紧。”
小红犹豫了半晌,才将两片灼热的樱唇贴了上来。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热流,从这一边,流到那一边,尽管两人心中都坦纯得有如一张白纸,但本能的感觉,却又是那么奇特,那么玄妙……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游云龙力血气顺畅,穴道已解,心中大喜,忙伸手解开小红的穴道,一拉小红的手,低喝道:“走!”
两人刚出窖门,突见一条白色的人影闪入,白影快捷无比,陡见两条人影,也不由一惊,忙闪身钻进另外一个石窖。
紧跟着三人又闪身而进,一按机关,蓬的一声,厚达一尺有余的铁门落下,将那白衣人关进地窖里。
游云龙一下子眼花缭乱,他瞥见刚进来的白衣人依稀是慕容夜月,而后面的三人赫然是飞天夜叉三个妖女。
飞天夜叉站在门口桀桀怪笑道:“嘿嘿,你们终于全部落网了,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一网打尽。”一红一黑两个妖女站在她的身侧。
游云龙拔剑在手,低声对小红道:“刚才是你家小姐,我拼力挡他们一阵,你快放人。”
小红惊道:“小姐?!”
柳雪见小红的样子,大惊,冷笑道:“老娘阅人无数,这次可看走眼了,原来是个雏儿,厉害,竟解开了老娘的独门点穴手法,现在想走,怕是迟了吧。”
说着三人成弧形拦在石洞门口,游云龙审时度势,知道今天只有以死相拼了,一握小红的手道:“小红,别怕!”说着将九龙剑递给小红。
小红接过短剑,低头一看,脸色大变,急声问道:“公子,你这剑是从哪里得来的?”
游云龙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还问这些不要油盐的问题,说道:“是我家传的。”
上红道:“这剑我见过……”
游云龙一惊,这可稀奇古怪,小红怎见过父亲的至爱兵器?正待相问,飞天夜叉哈哈冷笑道:“你们不要白费心机了,青儿、雪儿,快去石窖,将那慕容丫头捉住,这两个就由老身打理,嗯,孙猴子还跑得过如来佛的手掌心!两次让你逃脱,可事不过三。”
话一说完,飞天夜叉钢拐一顿,身子飞起,持拐向游云龙砸下。
游云龙举剑上撩,对小红道:“截住两个妖女!”
飞天夜叉钢拐到中途,微微一晃,钢拐已化出两个拐影,再一晃,二变四,四变八,已是漫天拐影将游云龙罩住。
游云龙大喝一声,长剑平胸疾刺,这一刺正是拐影的空隙之处。
小红已和两个妖女交上了手,刹时间,五条人影乍合又分,宛如绽开的烟火。
飞天夜叉只觉钢拐一滞,拐影再也幻化不出,不由一怔,怪笑道:“好小子,几天不见,你功力又精进不少了!”她嘴上说话,可手上一点也没缓下,钢拐一抖,竟直向游云龙直戳而来。
游云龙脚下一错,迅疾无比地从拐下穿过,反腕出剑,刺向飞天夜叉的后背。
飞天夜叉滴溜溜的一转身,但游云龙的身法更快,忽然在前,倏又在后,飞天夜叉如浑水中捉泥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游云龙的衣角都没沾到。
飞天夜叉大吼一声,钢拐如狂风暴雨劈头盖脑地向游云龙打来,刹时狂风飞卷,尘土四扬,可游云龙在钢拐之间左穿右插,游刃脸科。
你想,飞天夜叉虽然招式威猛凌厉,迅快绝伦,可与漆黑石沿里的一千条流星锤相比那就太小意思了,游云龙不怕人快,就怕你内功太高,根基太好。
飞天夜叉出招再快,在他的眼里却变得缓慢平常,破解虽不能,但避开却十分容易。
不一会儿,飞天夜叉累得有些气喘,而游云龙却是越战越勇,循机陡然刺出一剑,飞天夜叉时时弄得手足无措,虽然有惊无险,但已是极为狼狈。
小红力战许青和柳雪,竟然丝毫不露败象,三把长剑银光上下飞舞,刹得难解难分。
柳雪见两人斗慕容家的一个丫头,都久敌不下,不由大怒,沉声道:“青姐姐退后,让我一人来收拾这小丫头。”
许青虚晃一剑,折腰闪退,柳雪左手一扬,一蓬碧绿色的毒砂脱手向小红疾射而出。
毒砂遇风化作一缕轻烟,小红见许青退后,就心里暗生警惕,见柳雪探手入怀,以为要发射什么暗器,谁知竟是一缕轻烟,烟色碧绿,小红顿感不妙,仓促之间已经来不及闪让,只得推掌打出一股掌风,翻身后纵。
可当她离地才五尺左右,那轻烟已漫涌从脚下飞过,只觉得小腿一阵麻痒,半个身子顿时动弹不得,顿时跌落在地。
游云龙这边遥遥望见,虎吼一声,长剑急攻,没头没脸向飞天夜叉刺去。
飞天夜叉见游云龙招式突变,大惊之下,退了几步,游云龙仰身倒射,掠到小红身边,反手一抄,将小红抱在怀里。
小红呼吸急促,脸上发黑,足见那毒砂上的毒何等厉害,小红喘息道:“公子,剑还给你了,我……我想起来,这剑我是在慕容府里看见的。”
游云龙此时哪还有心思关心剑的出处,连点了她心胸三处穴道,制止毒气上行,小红微微一笑,说道:“游公子,我不要紧,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家小姐自从第一次遇上你,就喜欢上了你,为了你,她已作出了很大的牺牲,今后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说着十指渐松,鼻息亦止,一缕芳魂,早已飘然而逝。
游云龙抱着小红的尸体,木然而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三个妖女见他如此神情,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俱都感到一阵寒意。
愣了半刻,三个妖女不明所以,柳雪冷笑一声,说道:“这小子在故弄什么玄虚,八成是疯了。”
游云龙充耳不闻,依然木然而立,柳雪忍不住,纤腰一扭,身形暴起,五指疾点游云龙颈下的“玄门”大穴。
就在柳雪指尖刚刚触体,游云龙暗运内力,将巨骨下气穴旁二寸中的“玄门”穴道,突然向下移动了一寸三分。
仅此分寸之差,柳雪哪里知道,见自己一指点中,心中不由大喜,游云龙故作身躯微震,脚下有意前跌两步,双膝虚软,似要摔倒,柳雪弯指为爪,就要去抓游云龙,游云龙左肘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肋下撞去。
这一下太突然了,大出柳雪的意料之外,等发觉已贴身很近,哪里还能闪避得开,只听得她闷哼一声,娇躯直被游云龙震飞到一丈以外,砰然摔落地下,一口鲜血喷出。
游云龙见偷袭成功,一声长啸,身形如电般向外冲出。
飞天夜叉和许青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两条人影疾然分开,一个奔柳雪,一个紧追游云龙。
飞天夜叉怪叫一声,情急之下,钢拐脱手对准游云龙背心疾飞而去。
游云龙抱着小红,反手一抄,竟在空中一个翻转,如一只大鹰突又回来,贴地一个翻滚,将铁门的铁栓拔开,慕容夜月从石窟里冲出。
慕容夜月一见情景,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形一转,挺剑迎了上去。
飞天夜叉见游云龙逃走,就急追而出,可没想到游云龙又飞扑回来,微微一怔之下,忙又如鬼魅掠奔回来,双掌疾沉,一股排山倒海似的掌力,直压向他的背心。
慕容夜月见游云龙危险,想也不想,就挡在游云龙的背后,一剑刺去。
飞天夜叉一惊,忙收掌一侧,险而又险的避过这一剑,慕容夜月哪容她轻易逃出这一剑,一提气,身子如影随形,长剑再刺,飞天夜叉身子还未站稳,再也不能侧身,只得怪啸一声,向一旁急纵,慕容夜月拉着游云龙的手,娇喝道:“走!”
两人飞身而去,一阵狂奔,到一小坡上才停了下来,三个妖女并没追过来,两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慕容夜月娇喘微微,香汗细细,这才看到游云龙怀里抱着小红,急声道:“小红怎么啦?”
游云龙垂首道:“她已……”
慕容夜月身子一颤,接过小红,颤声道:“小红,是姐姐害了你……”
两人将小红埋在小山坡上,坐在小红的坟前,默然无语,谁也不说话,看着红日慢慢落下西山……
两人只觉得有许多话要说,比如慕容夜月想知道游云龙为何要不辞而别,要到哪里去,游云龙心里也想知道慕容夜月怎么会找到这里,那九龙剑是怎么回事,难道慕容府里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剑?但两个人谁也不开口,似乎觉得开口说话是多余的一般。
慕容夜月站起身,向小红的坟墓深情的望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到了青石镇,已是华灯初上,两人一前一后,象两个哑巴似的,走进了一家客店,慕容夜要了两份菜,两人无言的坐下,从窗户往外看,只见街上甚为热闹,人来人往的,可奇怪的是,街上走的十有八九都是叫化子,还有许多叫化子坐在街边,几乎满街都是。
难道丐帮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乞丐云集在这小镇上,韩伯伯会不会在这里?
游云龙想到韩天乞,心中就升起了一阵暖流,想着,小二已将酒菜送了上来,慕容夜月始终没说一句话,两人喝了一阵闷酒,慕容夜月一杯接一杯的喝。
游云龙大骇,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能喝酒,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不一会儿,就将一壶酒喝得点滴不剩,慕容夜月双颊酡红,手一招道:“小二,再来一壶酒。”
游云龙见她醉态朦胧,忙扶住她,说道:“慕容姑娘,你不能喝了,就别喝了。”
慕容夜月一挥手,道:“谁说我……我不能喝,我还要喝……小二,拿酒来……”话还未说完,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口里含含糊糊地道:“小红……小……红,姐……姐……害了你,你……游大哥……我是不是……很讨厌,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游云龙道:“慕容姑娘,我是见你心情不好,就没和你说话。”
可慕容夜月却没接话,已睡着了,游云龙黯然叹了一口气,将慕容夜月扶进房里,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烛光下的慕容夜月双目紧闭,一片恬淡的明丽,不由看得出神,在床边呆坐了许久……
忽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人声嘈杂之声,象在赶什么集会,打开窗户一看,只见许多乞丐成群结队,向东南方向而去。
游云龙看了一眼熟睡的慕容夜月,穿窗而出,将窗户随手关上。
等游云龙到了街上,突见街上冷清清的,刚才还满街的乞丐,居然全都销声匿迹,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正在惊诧间,遥见一条僻静的横街上,似有人影一闪而逝。
游云龙身形疾转,如飞追进横街上,夜色中果见一个中年叫化子,正急急向镇外而去,中年叫化子背上背着三只布袋,似乎觉到身后有人,突然等游云龙跟近,突然一转身,手中的打狗棒疾点游云龙的腹部。
游云龙小腹一缩,左掌下扬,迅捷的拍在那叫化子的手腕上。
叫化子哼了一声,松手弃杖,掉头就走,游云龙哂然一笑,遥遥的跟在后面,凝目远眺,只见那叫化子身形疾走,穿越田野,向一座破落的庙中跑去。
游云龙连忙伏腰疾驰,人如流星划空,那叫化子才进庙门,游云龙紧跟着窜入了庙侧的一片竹林中。
从破墙的缝中向里一望,破庙甚大,里面密密麻麻的坐着几百名叫化子,四周点着火把,将破庙里照得如同白昼,数百名叫化子寂然地声,里面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声音。
大殿的前端略高,上面坐着三个蓬头乱发的老叫化子,背上都背着八只袋子,显然这三人是丐帮的八袋长老,三人中双目神光灼灼,一看就知道是内外兼修的武功高手,三人脸上都显焦急之色,大殿里气氛甚是压抑。
和游云龙刚交过手的三袋叫化子正躬身站在三位八袋长老的面前。
中间一位八袋长老听了那叫化子的禀报,脸色微微一变,说道:“你看清那人的衣着形貌吗?”
那三袋叫化子垂手道:“弟子在黑夜中仓促间未及细看,那人年纪不大,但他身法迅捷非常,一掌便拍落弟子的打狗棒,武功只怕不弱!”
中间的八袋长老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脱身后,是直接到这儿来的?还是兜了一圈才来的?”
三袋叫化子道:“弟子是直接……”
中间的八袋长老沉声喝道:“好糊涂的东西,你这不是存心将敌人引到这里来的吗?”
三袋叫化子连忙跪下,说道:“弟子该死!”
左边的八袋长老淡然笑道:“任长老也不必过于责备他,反正今晚难免一场血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黄三品,你去看看外面的动静,小心戒备。”
三袋叫化子一叩首,道:“谢桑长老!”说着躬身退出。
游云龙忙身子一纵,抢先掠过破墙,疾步转过大殿,缩身藏在后殿一些破落神像之间。
还没藏好身,突听“沙”的一声轻响,后殿的院落中,已昂然挺立着一条黑影。
那人穿着黑色夜行衣,三十岁左右,身材魁伟健壮,目光锐如利刃,虽在黑暗中,也可看出他眼中,充满了阴寒,冷酷的光芒。
从来人的衣着和神情看,不应是丐帮中人,但他从容不迫地在丐帮弟子的环护之下掠过破庙,这份功力,的确了得!
游云龙藏身一尊神像背后,见那人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心里一慌,瞥见身边有一个空着的石墩,灵机一动,连忙坐了下来,学着旁边泥塑神像的模样,举手抬足,惟妙惟肖。
游云龙刚刚坐好,那黑衣人就走了进来。
他目光一扫,竟没看出来,可出人意料的他突然身形一纵,上了神台,竟然也学着游云龙的模样,找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游云龙运起“龟息神功”,象个冬眠的动物,没一点声息,可奇怪的是那人也声息全无。
两人都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动一动,那黑衣人端然正坐,似是在调息养神。
这一来,可就苦了游云龙,因为他匆忙扮演神像的姿态,动作难度较大,一只手歪举上方,一只手斜指下方,是蹲在石墩上,可又不能变换姿势,只要一动,就可能被黑衣人发现,可那黑衣人却可以擅自变换姿势,他压根就没想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
游云龙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