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上人:即僧人。怀素:唐僧人,玄奘弟子,字藏真,俗姓钱,长沙人。徙家京兆,初励律法,后精意于翰墨,追仿不辍,秃笔成冢。一夕,观夏云随风,顿悟笔意,自谓得草书三味。当时名流如李白、戴叔伦、钱起等皆有诗赞美之,状其势若惊蛇走虺,骤雨狂风,人不以为过。详见《宣和书谱》卷一九《唐释怀素》。②“墨池”句:谓怀素学书有年,其砚中墨汁,积而为海,若神话中之北溟。墨池,原指书家洗笔砚之池。后以临池为学书,以砚为墨池。③“笔锋”句:谓怀素秃笔成冢,几若杀尽中山之兔。中山兔,指以中山兔毫所制之笔。王羲之《笔经》:“诸郡毫,惟中山兔肥而毫长可用。”④笺麻:谓纸。以五色染成,或砑光,或金银泥。作画者为笺纸,书写者为麻纸。唐时诏书用黄麻纸、白麻纸。素绢:皆丝织品。品质等而下者为绢,精而白者为素。皆供书写用。⑤“宣州”句:唐时宣州产良砚、墨。⑥绳床:一种简单的坐具。以板为之,用绳穿织而成。⑦湖南七郡:指长沙、衡阳、桂阳、零陵、连山、江华、邵阳七郡,皆在洞庭湖以南,故日湖南。⑧“王逸少”数句:谓怀素书法超越前辈。王逸少,晋书法家王羲之字逸少。张伯英,东汉书法家张芝字伯英。浪得名,犹言妄得名、徒有名。⑨张颠:指唐书法家张旭。《旧唐书·张旭传》:“吴郡张旭善草书而好酒,每醉后号呼狂走,索笔挥洒,变化无穷,若有神助,时人号为张颠。” ⑩“我师”句:谓书法技艺当以后出者为精,不以古非今。师,遵从、师法。⑩“何必”句:杜甫《观公孙大娘舞剑器行序》:“开元五载,予尚童稚。记于郾城观公孙氏舞剑器浑脱,浏漓顿挫,独出冠时……往时吴人张旭善草书帖,数尝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白此草书长进,豪荡感激。”公孙大娘,开元闻著名舞蹈家。剑器浑脱,唐时健舞名,由西域传入。
【点评】
此诗真伪,颇有争议。自宋苏轼、元萧士赟、明胡应麟至清王琦,多以为伪。其理由,主要在于“饲气稍近疏薄”,即诗中对怀素及王羲之、张芝、张旭书法“抑扬太过”、“李白一生倨傲,断不至对一少年上人若是之尊崇”等。此诗论书,容有偏激处,然李白前已有“兰亭雄笔安足夸”(《鲁郡尧祠送窦薄华还西京》)之语,非独此篇如此。他如杜甫,盛称李潮八分,鄙薄张旭“草书非古空雄壮”(《李潮八分小篆歌》);韩愈亦谓“羲之俗书趁姿媚”(《石鼓歌》)。不一而足。诗家之语,在一定场合作不恰当抑扬,似不可当作纯客观评价看。何况怀素草书,张旭之后,堪称天下独步,亦非“浪得名”之辈。若此等,皆为学术问题,仍可争论。
把酒问月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①?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②。
【注释】
①“嫦娥”句:嫦娥,原作妲娥,汉时避文帝(刘恒)讳改。传说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妻嫦娥窃之以奔月。见《淮南子·览冥》高诱注及晋干宝《搜神记》卷一四。②“唯愿”二句:用曹操《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句意。
【点评】
此诗题下原有注:“故人贾淳令予问之。”贾淳不知何许人。楚屈原始有《天问》,晋傅玄又有《拟天问》;初唐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有“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之句。皆对李白此诗有所启示。诗中描摹了一幅优美的青天明月景色。清王夫之《唐诗评选》以为此诗“于古今为创体。乃歌行,必以此为质(标准),然后得施其裁制。”(卷一)凡七言古诗,题后有歌、行、吟、谣、词等字样者,乃为“歌行体”。然古人将歌行与七古每每相混,几乎不分彼此了。
思边
去年何时君别妾?南园绿草飞蝴蝶①。
今岁何时妾忆君?西山白雪暗秦云②。
玉关去此三千里③,欲寄音书那可闻④?
【注释】
①“南园”句:谓春天。蝴蝶暗示夫妻恩爱,晋张协《杂诗》:“借问此何时?蝴蝶飞南园。”句由此化出。②“西山”句:谓冬天。西山,清王琦<李太白集注》:“西山即雪山,又名雪岭,上有积雪,经夏不消,在成都之西,正控吐蕃,唐时有兵戍之。”此处以“西山”代指征人所在地,以“秦云”代指思妇所在地。③玉关:玉门关的省称。④那可闻:犹言岂能闻、不能闻。
【点评】
题一作《春怨》,与前《春思》(“燕草如碧丝”)题材及写法相类。
代寄情楚辞体
君不来兮,徒蓄怨积思而孤吟①。
云阳一去已远②,隔巫山绿水之沉沉。
留馀香兮染绣被,夜欲寝兮愁人心。
朝驰余马于青楼,倪若空而夷犹③。
浮云深兮不得语,却惆怅而怀忧。
使青鸟兮衔书④,恨独宿兮伤离居。
何无情而雨绝⑤,梦虽往而交疏。
横流涕而长嗟⑥,折芳洲之瑶华⑦。
送飞鸟以极目,怨夕阳之西斜。
愿为连根同死之秋草,不作飞空之落花⑧。
【注释】
①“徒蓄”句:《楚辞·九辩》:“蓄怨兮积思,心烦憺兮忘食事。”句由此化出。 ②云阳:王琦《李太白集注》:“《子虚赋》:‘于是楚王乃登阳云之台。’孟康注:‘云梦中高唐之台。宋玉所赋者,言其高出云之阳也。’琦按:诗意正暗用《高唐赋》中神女事,知‘云阳’乃‘阳云’之误为无意也。”王琦所说甚是。③夷犹:即犹豫。《楚辞·九歌·湘君》:“君不行兮夷犹。”④青鸟:男女之间传递情爱的使者。⑤雨绝:用宋玉《高唐赋》巫山神女“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意,“雨绝”即恩爱断绝。一本另作“两绝”,意谓两情断绝,亦通,然不如“雨绝”贴切。⑥“横流”句:《楚辞·九歌·湘君》:“横流涕兮潺湲。”句用其意。⑦芳洲:芳草丛生之洲。《楚辞·九歌·湘君》:“采芳洲兮杜若。”瑶华:香草。⑧“愿为”二句:与卢照邻《长安古意》“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义同。
【点评】
李白受《楚辞》影响极深。题为“楚辞体”,即效《楚辞》(骚体)之作。骚体句式在李白诗中亦多有运用,如《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骚体句式。但整首诗全用骚体,则不多见。此首有可能是李白早年模拟之作。
五、七言律诗
塞下曲六首(录三)
其一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②。
笛中闻《折柳》③,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④。
【注释】
①宋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九二编《塞下曲》在“新乐府辞”中。汉乐府“横吹曲辞”有《出塞》《入塞》曲,为汉李延年所造,《乐府诗集》卷二一“横吹曲辞”《出塞》题解云:“唐又有《塞上》《塞下》曲,盖出于此。”其编《塞下曲》入“新乐府辞”不尽妥当。②“五月”二句:《元和郡县志·陇右道·伊州》:“天山,一名白山。一名折罗漫山,在州北一百二十里。春夏有雪……匈奴谓之天山,过之皆下马拜。”山在今新疆哈密、吐鲁番以北。③《折柳》:指《折杨柳》曲。④“愿将”二句:用汉傅介子故事。介子受命赴楼兰国,刺杀其王,持首诣(玉门)关,以功封义阳侯。见《汉书·傅介子传》。楼兰,汉代西域国名。其地在今新疆若羌县。
【点评】
唐人以《塞上》《塞下》为题的诗很多,大都沿袭汉乐府《出塞》《人塞》题旨,写边塞将士立功报国胸怀。李白《塞下曲》以五律为乐府,且最有盛唐国力强盛特色。此首前半极写塞外奇寒,以衬托将士无畏气概,俊爽浏亮,不觉其惨然。后半尤觉雄壮。故萧士赟谓其是“《从军乐》之体也”(《分类补注李太白诗》)。
其三
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①。
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②。
阵解星芒尽③,营空海雾消④。
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⑤。
【注释】
①渭桥:指中渭桥。长安北临渭水,架有三桥,名东、西、中渭桥。中渭桥距长安最近。《雍录》卷六:“中渭桥……此桥旧止单名渭桥。”②插羽:谓插羽箭在腰。天骄:匈奴自称“天之骄子”。后以“天骄”代匈奴。③星芒:以天象喻兵气。《后汉书·天文志》:“客星芒气白,为兵。”星芒尽:谓兵事息。④海雾消:亦兵戈消解之意。《初学记》卷二引《春秋元命苞》:“雾,阴阳之气,阴阳怒而为风,乱而为雾。”⑤“功成”二句:谓功成而只有将帅独享荣耀。麟阁,即麒麟阁,汉长安阁名。《三辅黄图》卷六:“麒麟阁,萧何造……宣帝思股肱之美,乃图霍光等十一人于麒麟阁。”此以麒麟阁代唐凌烟阁。唐太宗贞观十七年为褒崇开国功臣,造凌烟阁,绘长孙无忌、杜如晦、魏征等二十四人图像于其上。霍嫖姚,指汉名将霍去病。去病封嫖姚校尉,征伐匈奴,屡建奇功。事见《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
【点评】
前四句皆状士兵出征豪迈之气:马良、弓强。然妖氛净、战事毕,论功却不及我辈。故唐汝询《唐诗解》云:“呲为边士之恨词。”(卷三三)
其五
塞虏乘秋下①,天兵出汉家。
将军分虎竹②,战士卧龙沙③。
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④。
玉关殊未入,少妇莫长嗟⑤。
【注释】
①“塞虏”句:秋季草黄马肥,西北边地部族往往乘时侵犯,故云。②虎竹:即兵符,作虎形,以铜或竹为之,为调兵信物。③龙沙:指西北边地沙漠。《后汉书·班超传》:“定远(班超封定远侯)慷慨,事功西遐,坦步葱雪,咫尺龙沙。”李贤注:“葱岭、雪山,白龙堆沙漠也。”④“边月”二句:意谓弯月如弓之影,凝霜如剑之花。⑤“玉关”二句:用汉贰师将军李广利事。武帝太初元年,命李广利伐大宛。大军途中受阻,广利遂引师还。至敦煌,上书请暂罢兵,武帝闻之,大怒,使使遮玉门关,曰:“军有敢入,斩之。”广利恐,因留屯敦煌。事见《汉书·李广利传》。二句谓戎事未毕,军不得旋,闺中人莫自怨嗟。
【点评】
此首一如前首,前六句“只弓如月,剑如霜耳,笔端点染,遂成奇彩”,极力渲染将士苦辛;末二句转入边关征人久戍不归,造成戍妇痛苦,“结意亦复深宛”(沈德潜《唐诗别裁集》卷一○)。
送友人人蜀①
见说蚕丛路②,崎岖不易行。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
芳树笼秦栈③,春流绕蜀城。
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④。
【注释】
①李白有《剑阁赋》,题下原注:“送友人王炎入蜀。”此“友人”或即王炎。②蚕从:传说中古蜀王。蚕从路:谓古蜀道。③秦栈:自秦入蜀之道。山路悬险,架木而度,谓之栈道。④君平:即严君平,名遵,汉蜀郡人,隐居不仕,日以卖卜为业。
【点评】
“友人”或是至长安求仕不成而返蜀者。诗中以蜀道之险喻仕途之艰。或与《蜀道难》为同期之作。
秋思
燕支黄叶落②,妾望白登台③。
海上碧云断,单于秋色来④。
胡兵沙塞合,汉使玉关回⑤。
征客无归日,空悲蕙草摧⑥。
【注释】
①《秋思》:《乐府诗集》卷五九编入“琴曲歌辞”类,谓是汉蔡邕所制《蔡氏五弄》之一,并引《琴书》曰:“邕性沉厚,雅好琴道。嘉平初,入青溪访鬼谷先生。所居山有五曲,一曲制一弄……西曲灌水吟秋,故作《秋思》。三年曲成,出示马融,甚异之。”这段记载错误甚多,例如东汉有“熹平”而无“嘉平”,然当熹平初年,蔡邕二十岁而马融已死。即使有《蔡氏五弄》,也只是有曲无辞。《乐府诗集》以《秋思》入“琴曲歌辞”,并无多少道理。②燕支:同焉支,山名,为汉以来古战场。《括地志》:“焉支山一名删丹山,在甘州删丹县东南五十里。”《西河故事》云:匈奴失祁连、焉支二山,乃歌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③白登台:在白登山上,在今山西大同东北,为汉以来古战场。④单于:地名,即唐单于都护府所在地,故址在今山西大同。 ⑤“胡兵”二句:谓胡汉间战事频仍。因胡兵在沙漠集结,玉关不通,故而汉使返回。⑥“征客”二句:谓征人不得归,空使闺中人伤怀。蕙草,香草名,此处代指思妇。蕙草摧,指容颜凋谢。
【点评】
此为征妇之词。三、四句是所谓“流水对”,流畅贯通,为李白五律所习用,因而有“神藻飞动”(王夫之《唐诗评选》卷三评语)效果。末句“空悲蕙草摧”收束绵密而婉曲。
观胡人吹笛
胡人吹玉笛,一半是秦声。
十月吴山晓,《梅花》落敬亭①。
愁闻《出塞》曲②,泪满逐臣缨③。
却望长安道,空怀恋主情。
【注释】
①《梅花》:即《梅花落》,笛曲名。敬亭:即敬亭山,在宣城。 ②《出塞》:古乐府“横吹曲辞”名。③逐臣:指天宝初待诏翰林后被赐金还山事。
【点评】
约是天宝后期漫游宣州时作。因笛曲之“秦声”而起思念长安及玄宗之情。虽是五律,格律不尽合(第五句“出”字当平而仄),三、四旬亦不对偶。规整中具散逸之致,是李白一部分五律特点。
听蜀僧濬弹琴①
蜀僧抱绿绮②,西下峨眉峰。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③。
客心洗流水④,遗响入霜钟⑤。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注释】
①蜀僧溶:李白有《赠宣州灵源寺仲溶公》诗,即其人。“蜀僧”谓其俗家在蜀。②绿绮:琴名。据传司马相如有琴名绿绮。此处指琴之名贵。③“如听”句:琴曲有《风入松》,故云。④“客心”句:谓琴声如流水,净洗其游子心怀。流水,用伯牙、钟子期互为知音事。《吕氏春秋·本味》:“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者。” ⑤“遗响”句:谓琴声与寺院钟声相合。霜钟,《山海经·中山经》谓丰山有钟,遇霜则鸣。此指钟声。
【点评】
此是李白写音乐名篇。诗不注重乐声的客观描摹(如韩愈《听颖师弹琴》、白居易《琵琶行》),而是着重于听琴的主观感受。“客心洗流水”不但形容贴切,而且用典使人不觉。首四句各使一动词,“累累如贯珠,泠泠如叩玉”(《唐宋诗醇》卷八评语),清空一气,洒脱飘然,森严格律,几乎消散不见,最能代表李白五律特点。
送友人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①。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②。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③。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④。
【注释】
①“青山”二旬:谓送别之地。北郭,北城之外。古时城有两重,内城曰城,外城日郭。②孤蓬:喻孤身远游者。鲍照《芜城赋》:“孤蓬自振,惊沙坐飞。”蓬草至秋则折,随风飘荡,因以为喻。③“浮云”二句:王琦《李太白集注》:“浮云一往而无定迹,故以比游子之意。落日衔山而不遽去,故以比故人之情。” ④班马:送者与别者之马。此以代人。《左传》襄公十八年:“有班马之声。”杜预注:“班,别也。”
【点评】
首联写景,以下二联爽朗明快,虽然有“萧萧班马鸣”一句说到离别的感伤,但传统的黯然销魂的离别场面。在李白笔下仍显得明丽而饶有风致。
送张舍人之江东①
张翰江东去,正值秋风时②。
天清一雁远,海阔孤帆迟。
白日行欲暮,沧波杳难期③。
吴洲如见月,千里幸相思④。
【注释】
①舍人:职官名。唐时有中书舍人、通事舍人等,俱属中书省。中书舍人掌侍奉进奏,参议表章。通事舍人掌受理华夷纳贡、四方通表及外使朝见辞谢殿廷引纳等。张舍人,名字不详。②“张翰”二句:用晋张翰事以拟张舍人。张翰在洛阳为官,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耳,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事见《世说新语·识鉴》。③“沧波”句:谓后会无期。④“吴洲”二句:意谓归后倘见明月,即知千里外有友人在相思,亦即寄相思于明月之意。
【点评】
“天清一雁远,海阔孤帆迟”一联,在他人则需反复锤炼,在李白则若不假思索,冲口而出。此诗首联“失对”(即平仄不协),由此造成次联亦“失粘”,“失对”、“失粘”都是律诗的‘禁忌”。但仍旧是律诗,格律不调而已。李白天才纵放,不为格律所局限,于此可见。
南阳送客①
斗酒勿为薄,寸心终不忘②。
坐惜故人去③,偏令游子伤。
离颜怨芳草,春思结垂杨④。
挥手再三别,临歧空断肠⑤。
【注释】
①南阳:唐时为邓州治所,今属河南。②“斗酒”二句:由《古诗十九首》“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化出,意谓斗酒虽薄而情意深厚。 ③坐:甚词。坐惜,犹言甚惜、深惜,④垂杨:即垂柳。古时杨、柳不分。古人送别时每折柳以示留别。⑤临歧:处于分手处。歧。歧路。
【点评】
大约为开元后期漫游途中所作。王勃诗云:“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何况李白是客中送客,故显得格外感伤。此亦与李白其时老大无成的遭际有关。
广陵赠别①
玉瓶沽美酒②,数里送君还。
系马垂杨下,衔杯大道间。
天边看渌水,海上见青山。
兴罢各分袂③,何须惨别颜④?
【注释】
①广陵:即扬州。②沽酒:买酒。③分袂:谓别离。袂,衣袖。④“何须”句:意谓不必因离愁而伤怀。亦即王勃“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之意。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