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传统诗词要论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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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附(2)

就客观方面来说,一种新的诗韵推行需要有相应的语言体系作为基础。没有全国范围的通语(普通话)也就难于用一种新的韵书,取代已经被士人习惯了的《平水韵》。譬如,《中原音韵》虽然如实反映了汉语语音体系发生的巨大变化,被多数语音学家称为近古语音体系的代表,但它体现的还主要是中原地区(包括北方广大地区)的实际语音,而不能反映南方不少地区实际语音。明代和清代亦如是,南北还没有形成统一的通语。清朝时期,虽然北京话也成为官话,但它并没有能推行到全国。

清朝被推翻后,为了统一全国语言,当时的教育部曾于民国二年,在北平召开读音统一会。除由教育部直接延聘委员外,每省派代表二名,蒙藏华侨代表各一名,专门议定音标,并按字审音。当时有两种主张:一派主张以北方官话为标准国音,而另一派以北方官话无入声而力加反对,并另提主张。表决结果,以北方官话为标准国音,而双方仅有一票之差。(转引自林正三《诗学概论》所引之张正体张婷婷合著之《诗学》语)。这也足以说明当时北京话并未成为全国的通语。

二、全国有了统一标准语音后建立新韵书的情况

北方官话为标准国音之后,国人开始为制定一部新的诗韵而努力。1941年,国民党政府在重庆颁定了《中华新韵》。该书以北京音系为准,共分十八部。每部包含阴平、阳平、上、去。入声按普通话的实际语音分别派入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可以说《中华新韵》和今天普通话的实际语音是相符的。但由于当时教育的普及程度不够,普通话未及推广,加之时局的问题,《中华新韵》未能得到推行。

解放后,随着普通话在全国范围的推广和教育的逐渐普及,建立新韵书的条件开始成熟。新韵书也不断出现。1965年由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出版了《诗韵新编》。1975年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秦似编著的《现代诗韵》,1987年北京出版社出版了吕晴飞编著的《新诗用韵手册》,2000年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了朱光林、菡萏的《现代汉语新韵》,2002年出版了余浩然的《格律诗词写作韵部》,2002中华诗词学会委托广东诗词学会编写了《中华新韵府》,2004年,中华诗词学会又组织编订了《中华新韵(十四)》。此外新疆师范大学王星汉编著的《中华今韵》,朱钟智编的《国家通用语言(普通话)音韵》,张鼎盛编著的《现代韵文词汇》,张允和编著的《诗歌新韵》,车锡伦编著的《韵辙新编》,鲁允平编著的《韵辙常识》也先后问世。就连在国外工作的华裔学者赵元任先生,高亦涵先生也分别著有《国音新诗韵》和《简化统一诗韵》。所以要举出这么多,只想说明,建立新韵书已形成一种巨大的趋势。但现实中不愿放弃《平水韵》反对建立新韵的势力依然不小。一些人依然坚持以《平水韵》作为衡量诗词的标准,凡不合《平水韵》的就判为不合格。这实在是抱残守缺了。

三、如何看待《平水韵》

《平水韵》对于规范诗人用韵培育诗歌发展,起过巨大的作用,也可说是功不可没。从唐诗起,中国的古典诗词绝大部分都与《平水韵》有密切关系。尤其是近体诗,更没有离开过《平水韵》所体现的音系。我们今后学习欣赏古典诗词也还少不了它。但是,《平水韵》所体现的毕竟是隋唐时的语音体系。从隋唐到现在一千多年了,汉语的语音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是在《平水韵》产生的宋代,语音也已与隋唐时期有所不同。随着语音的进一步变化,《平水韵》与实际用语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诗词是一种语言文学,是一种接近实际用语的文学。虽然它不像小说、戏曲、电影那样完全口语化。但必须接近广大群众的实际用语。它所体现的语言的音律美,应该让普通人能感觉出来。这就要使用存在于群众生活中,为群众所能理解的语音体系。中古音除去还存在于古书和古典诗词中外,已经退出实际生活。现代人写现代诗词也应当用现代韵。《平水韵》应当从诗词写作中退出去了。韵书之争说到底就是今日写诗是否应该用今音今韵的问题。其实,韵本天籁,顺乎自然。时代的诗如果与时代的音符合,只要发音准确,顺其自然,就能押出合口的韵来。在这种情况下,韵书的主要作用是供写诗的人搜寻字眼。当你已选用某字作为韵脚后,同韵的字往往不会都出现在你的脑中,这时就需要韵书来帮忙。翻一下韵书,一大堆同韵字就都出现在你面前,供你选择。如此而已。

关于古入声字的识别方法

古典诗词很讲究音律美,尤其是近体诗和词曲的音律美,已达到极高的境地。但是历史留给我们的古典诗词,是依照古汉语的音调写的,而古音和今音有很大不同。不了解古音就很难领略到古典诗词已经达到的音律美,甚至会感到不少诗词不合韵律,缺乏音律美。因此,应当对古音有所了解。

古今音不同的地方主要有读音不同和声调不同两个方面。读音不同的如“乌衣巷口夕阳斜”的“斜”,古时发音不是“xie”而类似“xia”。“渚清沙白鸟飞回”里的“回”,发音不是“hui”,而类似“huai”。关于读音不同的字不在这里探讨。这里主要谈一下声调问题。

古今声调不同的字包括“古平今仄”和“古仄今平”两类,其中对诗词平仄韵律影响较大的是古仄今平的字。就《平水韵》收入的字来说,常用的古平今仄的字不过几十个,而古仄今平的字则多达数百。其中大部分是由古入声字转化而来的。因此这里也主要谈入声字问题。

古代入声字到底有多少,各种韵书收入的数字不尽相同。据本人手头所有的几部韵书看,《佩文诗韵》收入的入声字约一千八百个。《诗韵新编》收入近一千三百个。《平水韵》有的版本收入的入声字近千个,有的八百多字。中华诗词协会公布的《中华新韵》(14韵)收入一千二百多个。这些古入声字并不都影响诗词的平仄韵律。按《诗韵新编》所收入的入声字来说,约有53%在普通话中被派入去声和上声。这些字古为仄声,今亦为仄声,对诗词的平仄韵律没有影响。对诗词韵律有影响的是被派入到普通话阴平与阳平中的字,大约六百多(《诗韵新编》是六百零六个,《中华新韵》是六百一十五个)。它们是今平古仄。搞不清就会影响对古诗词的欣赏和创作(如果你想用古韵写作)。因此,要重点谈谈如何解决这六百多个入声字的识别问题。

有关古入声字的识别方法,论者颇多,本人认为价值较大的有下面一些。

一、台湾学者陈伯元(新雄)提出的几条原则

1.凡现代汉语中声母为b,d,g,j,zh,z的字,其第二声(阳平)都是古入声字(“鼻”、“甭”、“咱”除外)。由于这6个声母属于不送气的塞音和塞擦音,也可称之为不送气的塞音、塞擦音原则。这是一条非常有用的原则。根据这条原则,只要能读准音调,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识别出三百多个转化为平声的入声字。

2.凡符合下列情况之一者都是入声字:d、t、l、z、c、s六声母跟韵母e拼合;k、zh、ch、sh、r五声母与韵母uo拼合;b、p、m、d、t、n、l七声母跟韵母ie拼合(“爹”字除外);d、g、h、z、s五声母与韵母ei拼合(此条也可不管,因为只有几个字);韵母为“üe”的字(yüe,nüe,lüe,jüe,qüe,xüe)(除“嗟”、“瘸”、“靴”外);声母f跟韵母a、o相拼。这些原则或方法,确实也能使我们根据现代汉语的读音识别相当一部分古入声字。

二、排除法

下列三种情况,都不可能是古入声字,不必去考虑。

1.带鼻音韵尾n、ng音节的,都不是入声字。也就是说,凡韵母为:

-an-ian-uan-üan/-en-in-uen-ün/-ang-iang-uang/eng

-ing-ueng/ong-iong的,都不是入声字。

2.由zi/ci/si拼成的字。

3.以uei、uai为韵母的字,基本上不是入声字。只有uai韵的个别字例外,如“帅”字。

与排除法相关的是重点韵部分析法。以《中华新韵》的十四个韵部而论,八寒、九文、十唐、十一庚都是带鼻音韵尾n、ng音节的,都不会存在入声字。分布在四开、五微、六豪、七尤这四个韵部中收入的入声字总共才二十六个,其中发平声的只有十几个,可以个别解决。需要花点儿力气的只有一麻、二波、三皆、十二齐、十三支、十四姑六个韵部。也就是以“a、ia、ua”“o、uo、e”“ie、üe”“i、ü”“u”和特殊韵母“-i”构成的韵部。

三、入声字声旁识别法

以入声字为声旁的形声字也多半是入声字。如“曷”是入声字,以它为声旁的字:葛、渴、喝、歇、遏、褐、蝎、碣、揭、谒、毼、楬等也是入声字。但此法也并非万无一失。如以入声字“谷”字为声旁的“裕”字古今都是去声。再如“莫”是入声字,以它作声旁的“幕、膜、摸、漠、寞、蓦、貘”等也是入声或兼有入声调。同样以它为声旁的“模、摹、嫫、谟”却是平声。还有一种情况,用简化入声字为偏旁的字,声调不一定相同。例如,“只”是古入声字,当作为“祗”的简化字时,是上声;作为“隻”的简化字时,是平声,而作为‘戠’的简化偏旁时,以它作声符偏旁的“识、织、职”又都和它们的繁体字一样是入声字。

现介绍一些推断入声字概率较大的入声字偏旁如下:

八、白、敝、辟(檗)、孛、察、臿、出、啜、答、啇、蝶(右边)、读(右边)、犮、发(發)、伐、伏、服、畐、复、弗、鬲、各、刮(左边)、国、吉、夹、甲、及、局、匊、厥、亥、害、曷、合、盍、仆(僕)(右边)、咠、桼、屈、曲、瞿、豦、杀、失、叔、孰、蜀、宿、塌(右边)、勿、屋、折、析、悉、昔、息、夕、易、匝、族、足、卒、翟、作、卓等。数量虽大,但可逐步解决。

如果能掌握上述各种方法,则古典诗词中的大部分入声字都可识别,但也有部分入声字尚不能按上述方法识别,如下面一些今读平声的古入声就是,需要强记。

“粥、哭、倏、秃、俗、剥、壳、虱、戌、实、秫、兀、凸、没、钵、脱、抹、撮、捋、刷、咽、噎、批、托、橐、躇、涸、积、屐、掖、栅、哑、石、击、激、食、湿、汁、什、踏、拉、压、叶、掐、胁”。(其中涸、积、食三字古音有去、入二种声调;咽字有平、去、入三种声调;哑字有平、上、去、入四种声调)。

入声字中有一些在古音中一字两调或三调的,但多数都属仄声,只有少数几个有时也读平声,需要注意。常用的有“不、折、匹、霓、尼、膜、躇、咽、哑”等。

除入声字问题外,还有些字按古音平仄两读,今音只一读的,也需注意。据北京大学曲丹等人利用计算机对全唐诗中出现6次以上的5552个汉字进行分析,发现多音字一共445个。其中平仄两读的为231个。(这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有参考价值。)我对这231个汉字进一步分析,了解到大体可分为三类:在普通话中仍为平仄两读者;在普通话中只读平声者;在普通话中只读仄声者。需要注意的是后两种。现把这两种附于下面。

1.古音中平仄两读,今只读平声的字:如:三、深、思、从、犹、离、吟、回、轻、临、留、庭、经、吹、先、苍、迟、骑、劳、迎、折、摇、凝、帆、收、张、封、兼、题、参、烧、驱、钱、穿、潜、牵、沾、腾、裁、司、栽、妨、施、溟、防、淹、弥、滩、坟、雏、暝、标、汤、陂、操、闲、煎、廷、油、缠、听、沉、疏、雍、茸、盐、援、填、医、溶、磷、僚、谗、莹、尼、衷、些、砻。

2.古音中平仄两读,今只读仄声的字:望、好、胜、浪、叹、比、怨、纵、漫、母、醒、振、请、翰、庆、冻、虑、料、障、患、榜、治、镂、蕴、誉、嵌、撞、曼、攘、缔、灶、鹞、诽、种、县、宛、咀、觜(嘴)、匹、骛。

以上资料,可能有疏漏和不妥的地方,希望指正。

关于诗词与身心健康的发言

一、学写诗词有益于颐养天年

人一退休,就进入颐养天年的阶段。颐养天年也就是保养年寿。保养年寿的方式除合理运动外,就是注意营养。营养有两种,物质的和精神的。后者更为重要。其中最重要的是精神寄托。有所寄托才有所乐。现在提倡老有所养、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老有所养一般说已没有问题,重要的是老有所乐。而要老有所乐,就应该老有所为。无所为,就容易闲出病来。可我们已经退休,许多事都轮不着我们了。只能自己找点闲逸之事做。诗、书、棋、乐、画之类,就是闲逸之事,又都是有益于保养天年的雅事。去年的《老教新歌》上,有我的几首拜年诗,其中最后一首的最后两句是“颐养天年善排遣,诗书棋画小神仙”,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排遣”既有疏通排解之意,也有遣兴、遣怀、消遣之意,基本意思是消除寂寞和烦闷。简单说就是消闲解闷。怎样才算是善排遣呢?做一些自己感觉愉快的事情来填补空虚的时间。诗、书、棋、乐、画都可以。这里专说诗。

我读诗写诗几乎没有什么功利目的,主要是找乐。或者说是为了满足自己审美情感的需要。人都爱美,琴棋书画诗是一种文化美、艺术美,观看别人的诗画会得到美的享受,看自己的诗画也会得到美的享受,而且会加个更字。孩子总是自己的好。虽然自己的孩子不一定真好。我这个人书画功底太差,画画始终没有脱离涂鸦阶段,写字就像蜘蛛爬。唯独在写诗方面,还算有那么一点基础,准确地说是还有点兴趣。小时候喜欢读诗,长大了偶尔也写几句,多是在日记本上,自己给自己看。心里有所感触,不吐不快,就诌几句。有时候,一件小事,觉得有趣,也打几句油。严格地说,多数都没什么诗味,因而算不上诗。但它却是我感情的记录。记录着我的喜乐忧愁。这些东西,现在读起来,仍然感到亲切、有味。虽然不是诗味,但却不乏生活的趣味。近几年参加了诗词班,比较系统的学习了有关诗词的理论知识,搞清了许多原来不懂得东西,对诗的兴趣也就更浓了,对诗歌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体验也比过去深了。

人为什么要写诗?动机可能是多种多样的,但从本源上说是为了抒发情感,是有感而发。《毛诗序》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紧接着又说“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人总是有情感的。任何情感,尤其是那种激烈的情感,都需要给它找到宣泄的渠道,否则有损健康。俗话说,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都说明了情感过度偏激对人体的健康均有一定的损害。尤其是那些压抑的消极的情感,即使不那么强烈,长久积累也会使人生病。因此更需要及时释放。哭、笑、骂人、摔东西、找个人倾诉都是释放的方式。恐怕大家都有过这种体验,心里有了不痛快的事,总想找个人说说,就是有个乐事也想找个人说说。这就叫不吐不快。写诗也是一种吐,吐出来就觉得好多了。所不同的是,哭、笑、骂人、摔东西等属于一种缺乏理智控制的较低级的情感发泄。向别人倾诉也仅是情感的一种自然表现。这两种情况虽然也能达到释放情感的效果,但有时也可能带来某些不良的后果,如骂人会破坏人际关系,摔东西会损坏财物。向别人倾诉如果没找对对象,也可能不被理解而得不到共鸣甚至相反。

写诗则不同,它是一种自我排忧解闷兼自我欣赏的释放方式,美学里管它叫情感的艺术表现。比较起来这是更好的释放方式。管子有句话,“止怒莫若诗,止忧莫若乐(指音乐)。”一些诗人也有这个体验。如唐人杜甫的“陶冶赖诗篇”,韦庄的“若无诗自遣,谁奈寂寥春”,白居易的“闷忆好诗篇”、“闷发每吟诗引兴”,宋人陆游的“平生遣日赖诗句”,刘克庄的“赖诗消遣一襟愁”,黄庭坚的“与世浮沉惟酒可,随人忧乐以诗鸣”等,说的都是这种体验。

我不是诗人,写诗不多,但也已体验到诗可以为你分忧,给你添乐,可以伴随你度过困苦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