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水晶吊灯安静地在楼板上散发出它皎如月光的光辉,他斜坐在办公椅上,眼睛在那幅画上久久地移不开。静谧的屋子里,升腾起一种诡秘的气氛。
“哗哗哗哗……”窗外下着瓢泼大雨,雨点打击着黑色天空下的所有事物。那清脆的声音就像是一曲美妙的交响乐,温婉悦耳,却有种扣人心弦的魔力,诱人沉入寂静中。
下了一场大雪后,到处都被雪压得结结实实。远处的亭台上,近前的假山上,包上了一层白白的厚被。池子里面的水都给冻住了,冰封了好厚一层。在沉寂的白色中,几株红梅艳烈如火,仿佛是在冰冷的沉睡后爆发了生命的最早的活力。看到这么大的雪,独孤排云仿佛也感受到了寒冷的侵蚀。
一个穿着素衣的中年女子从一道门后跑出来,身上厚重的衣服让她跑起来的时候显得吃力了许多,她左看右看焦急地喊:“小姐,小姐,你别躲了,快出来。”
独孤排云走到她的身边,马上就意识到了,他又在梦境之中了。只是这次又要给他什么新的东西让他不解,他就不知道了。对于这种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就忽然地陷身梦境的事情,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那女人满脸赤红,又急又害怕,嘴里还叨念着:“小姐,你在哪儿?奴婢找不到你,你别躲了。要是王爷知道了,奴婢就性命不保了。”
刺骨的寒风肆虐,女人不由地缩缩脖子。被冻得通红的手指不安地在绞在一起,她踱步在廊下走了几个来回。像下了某个决心似的,朝着浑粗的大柱就撞上去。“嘭”一声闷响,她的额前肿起一大包,人也软软地倒在地上,低喃道:“小姐,这下你不用怕了……”
“奶娘……”从假山石后钻出一个十多岁女孩,身上穿着单薄的冬衣,头上和身上都还有雪曾经停留的痕迹。瘦小的身子像猫儿似的,颤兢兢地带着一抹绝望奔来。她跑过去拉着女人的衣襟,哭泣道:“奶娘,奶娘不要死,不要抛下细儿……”
女人一见她出来了,心里一松,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人就晕了过去。小女孩儿不知道缘故,以为女人死了,抱着她哭得很厉害:“奶娘,你说话不算话,你说永远都要陪着细儿的。你不要死,你死了就没人疼细儿了。爹不要细儿,娘不要细儿,连你都不要细儿了吗?”
独孤排云走过去蹲下来,把目光投向她。凌乱的长发松松垮垮乱糟糟的绾起,整张小脸泪痕遍布。像是感受到了有人的注视,她猛然地把脸侧过来。
“哗哗哗……”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一个闪电忽然地在黑暗的夜空里闪过,“轰隆”一声巨响,就跟大地震似的震得屋子都颤抖起来。独孤排云被这个声响惊醒,从椅子上弹起来。水晶吊灯左右地轻轻摇摆,灯光也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的书房里,气氛霎时变得诡异起来。犹如夜里里的海,随时随地地都会波涛汹涌起来。
黑曜石般的眼眸充满了深邃的探究,借着晃荡的灯光,他看清了那幅画上的女孩儿笑得那么地纯真。没有任何的杂质,好比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泉水。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样子,一切都又恢复原状。
手指碰到画面的时候,他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Tina听见有人在按门铃,在视频器里一看那个人穿着灰白色的衣服,垂着脑袋,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又一道闪电闪过,漆黑的夜,灰白的衣,诡秘的身影仿佛有了双翅膀在扑腾。Tina震惊之余正准备告诉其他人,只见那个影子慢慢地仰起脸来——居然是昔羡彤。她浑身都湿透了,虚弱地扶住门边。她赶紧开了门,扶她进来。“羡彤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独孤晴空和林诗情本来是在大厅里坐着,听见Tina这么说都纷纷地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昔羡彤身上穿的是今早他们去放风筝的时候穿的衣服,衣服被雨水打湿了紧紧地贴紧了身体,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原本柔顺的头发此时变得就好比是浇灌了的混凝土柱子,僵硬而又丑陋。
“羡彤,你喝酒了?”独孤晴空还没过去就闻到了很大的酒味儿,眉头也随之你拧了起来。“Tina,先给她端杯解酒茶。”
“晴空,我是被逼的,我不喝我就走不了。”昔羡彤双唇乌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头早就开始发热了,神智也在开始混淆。从黑暗里走来,看见炫亮的灯光反而觉得是一种在无形中耀眼的讽刺。“诗情,我好想睡觉……”
话都没有说完,她人就软了身体直往下掉。Tina赶紧地拉住她,林诗情看了她的模样也过去帮Tina的忙把她扶住,忍不住地说:“羡彤今天很反常啊。”
是啊,她今天很反常!在独孤晴空的眼里,昔羡彤就是个不惹俗事的女孩儿。她没有了过去,为了能得到一个暂时安身的地方,被迫答应了独孤排云的无理要求。同时,她这个人又是很坚强很独立的女孩儿,不愿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说的话“晴空,我是被逼的,我不喝我就走不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别的地方遇到了小流氓,受了欺负?
“我去端解酒茶。”Tina松了手,林诗情就抱住了她整个人。她身上湿湿的的衣服把她的衣服也给惹湿了,林诗情伸手一捏,水顺着指缝流出。
独孤晴空伸手把她打横抱起,说:“我们先送她回房,诗情,你就帮她换换衣服好吧?”
秀致的眉眼微微挑动,林诗情有点暧昧不明地笑了。但是独孤晴空想着要把昔羡彤送回屋去,也没注意到她这个细微的动作。他径直抱着她就上了二楼,林诗情跟去在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睡衣出来,独孤晴空知趣儿地出去。临走时还说了句:“诗情,别弄疼她了。”
林诗情戏谑地说:“放心,晴空你会满意的。”
独孤晴空有些弄得不清不楚,他会满意什么?他只是想让昔羡彤舒服些而已,仅仅是这样。出门就看见Tina把东西端来了,他指指屋里面就下楼了。
Tina目送他下楼,这个晴空少爷看起来有点郁闷的模样,出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