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前吴国皇帝年轻时出皇宫外游玩,在邯泽城的以云寺中祈福后,便在寺庙后的那座鹊桥上遇到了一个绝色少女。当时正值初夏时分,少女穿一身浅绿衣衫,裙带随风飘起,在桥上仰望苍穹,宛如想高飞的仙女一般。年轻的皇帝不由被她那副闲情惬意自由挥洒无拘无束的样子所吸引,对她一见钟情。后来,那少女即成了皇帝最深爱的妃子。
为纪念其与爱妃的这一相遇,皇帝定下了这个特殊的日子,即成了后来的鹊桥节。国灭后,人们依旧保留了这个节日,每逢这个时候,便不约而同的到以云寺中祈福,再登上那鹊桥,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因缘际遇。
为了看看这所谓的古式“情人节”,林宇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梳洗好后,匆匆吃了顿早食,四人便出了房门。
这时街上已有不少人,却大多是外地来的游客。林宇他们走在街上,引起了许多年轻男子回头驻足侧望,大家都觉得她仿若白玉雕成,似天仙下凡,一时也聚集了不少围观之人,但看到林宇身旁站着的一个高大威猛对他们怒目相向的男子,都怯了心不敢上前跟她说话,暗暗想着不知是哪家姑娘,却又觉此女身份不凡,再看其身边的两个男子,都不住暗叹自己没有那福气。
傅梓鸣默默走在他们三人身后,也不时盯着那些试图对林宇有所企图之人。
这时,街道上传来一阵喊叫,“姚家大小姐出门拉!她的轿子正往昌华轩去呢。”大家听到这声音,立刻骚动了起来,都急急往前奔,一些不知路的人也跟着前面的人向前拥,一时街道变得拥挤起来。外地的游客们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有些人道:“看来赶得早还是对的。”他们不知,邯泽城的姑娘们是比较晚出门的,故而来得早的都是外地游客,而那些本地的年轻男子们深知姑娘们的习惯,有时甚至派人去打听各府上的情况,掐对了时间出门。这不,姚家大小姐出门的消息一传来,街上立时增多了不少本地男子。
“话说这姚家大小姐姚芳,可是我们邯泽城的一大才女呢,不仅品貌好,还精通琴艺,此外她的画也是很出名的。据说去年的鹊桥节上,她拿出自己的画给众人品评,有人当场出了二百两白银的高价要买那画呢。哎,可惜啊,去年的那些男子都没有能和她心意的,不知今年会怎样?”一个卖花的妇人在向路人说着那姚家大小姐的故事。
林宇听了,微微一笑,她很想看看这个姚芳。
这时,后面的人不断涌上来,迫使林宇他们不得不往前走,一时间把整个街道弄得水泄不通。傅梓鸣紧跟在林宇身后,为她挡护着后面的人潮。在向前走了不到一刻钟时,又听到有人喊:“原家两位小姐也出门了!她们正往以云寺那边去!”一时人潮开始纷乱,有些人喊着:“姚家小姐要的是才艺俱全的人,我们是没那个福分了,还是去看看原家的小姐吧。”
有些人却说:“姚家小姐去年没有招到合适的夫婿,估计今年就不会那么严格了,还是去碰碰运气吧。”
还有几个人道:“原家的小姐去年没有在鹊桥节出现,想必今年都是刚刚出阁,不知她们长得怎样,我看还是去以云寺看看。”
一时间,街上变得混乱起来,有的人往昌华轩方向走,有的人又奔向以云寺,林宇身旁的小航被人群挤开,大声叫着:“姐姐!姐姐!”林宇见状,直道:“严青,你速速去拉住我妹妹。”
“那小姐你怎么办?”
“林儿就由我来照顾吧。”傅梓鸣一把拉住了林宇的手。
林宇感觉到一阵热流穿过体内,心里一暖,“严青,你快过去照看我妹妹,我这边有师兄照顾无甚关系,但她若有何闪失,我也不想再寻什么解药了。”
“是!我这就去!”严青一踢脚,高高跃起,便上了街道旁的房沿,他举目四望,在人群中看到了小航的身影,便用轻功迅速朝她所在的方位飞去。
一些略有武功之人也运起了轻功,但由于武功深浅不一,有的往前跃起一段,由于真气不足不得不下来,有的则像严青那般跃上楼沿,在楼与楼间穿梭,但这些人毕竟还是少数。邯泽城内多为做学问的文人,大多人不懂武功,只得步行前往。
傅梓鸣拉着林宇的手,“林儿还好么?”
“我很好。梓鸣不必担心。”林宇笑道,却悴不急防被身旁的人压挤过来,傅梓鸣赶忙将她搂住,并使力往上一跃即上了一房顶。
傅梓鸣道:“林儿想去哪里?”
“先去昌华轩。”
“好!”
他带着林宇,跟着那伙去找姚家大小姐的人,几步飞跃间,便到了昌华轩。
此时,昌华轩门外已站满了一干人众,姚芳在外面设了个关卡:要想进去的人必须写下几个字,姚芳看了他的字后,若觉满意,那人方可进门。大家都摩拳擦掌在门外候着,排着队一一上前写字。
傅梓鸣带林宇上前,看到许多人摇着头灰溜溜离开,都觉得这姚芳要求甚高,却不知要怎样的书法才能合她心意,只听林宇道:“我们过去试试吧。”
傅梓鸣点点头,俩人走到队列中,待轮到他们,傅梓鸣看了看林宇,写下了:“无怨无悔”四个字。林宇一顿,低下头,装作不知其意,写下了:“巾帼不让须眉”。
伺者拿起他们两的字呈送至阁中,稍顷,便见其满脸笑容的出来:“二位请进!”
俩人相视一笑,踏步进了昌华轩。
昌华轩后厅内,姚芳正坐在正首位上与几个学士讨论画艺。这时又进来两人。姚芳一抬眼,只见其中一人神情淡定,一身白色衣衫衬托出其超脱世俗的气质,虽她家里也有几个长得一表人才的兄弟,却觉尚不及此人半分,不由心中微微一动。而他身旁的另一女子,衣着淡雅似深谷幽兰,面含微笑仿若桃花绽放,虽未施粉黛,却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令她也不禁自惭形秽,内心暗道:“好一个人间仙子!人家都说我相貌漂亮过人,现在与她一比,就像把石块与明珠宝玉放在一起啊!却不知这样的女子,是否学问也出众?”
周围的学士看到他们进来,也都呆愣了半饷,一些原本对姚芳有兴趣的人都转移了目标,暗自打算着如何能博佳人欢心。
傅梓鸣和林宇微微一作揖道:“闻姑娘才艺出众,在下傅梓鸣携师妹林宇前来拜会。”
姚芳起身,笑道:“好一对碧玉佳人,你们能来此,真令我这满堂生辉啊。刚刚看了你们的书法,只觉傅公子笔法洒脱自如。”她想到那“无怨无悔”几个字,脸色突微微泛红,又道:“林姑娘一句‘巾帼不让须眉’,笔锋雄厚,一挥而就。我本以为是男子所写,却不想是如此纤弱娇美的女子,真令我叹服呢。”
“姑娘谬赞了。”林宇微微一笑,“闻姑娘乃邯泽城中第一才女,小女子很是仰慕。我这区区小技,还真见笑了。”
“姑娘过谦了,不知姑娘画艺如何?我这正与众人比试画艺,姑娘既是来了,也得来比一比。”说着走过去拉起了林宇的手,将她带到画桌前,并命人摊开一张空白画纸,笔墨伺候。
林宇环顾一周,见众人都怀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闭眼凝思,一个情景忽然浮现眼前,提起笔道:“那小女子在这献丑了。”
傅梓鸣走至她身旁,众人也都围了上来,只见林宇挥笔如神,于大处寥寥几笔洋洋洒洒,小处则细细勾勒笔笔描画。
半个时辰后,一个绝色女子浮现纸上,只见她立于桥中,抬头仰望,清风吹起她的长发,和着衣带一起在风中轻轻飘扬。她看着的,是一只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苍鹰。看着看着,她似乎也要扬起自己的身体,往那浩瀚无际的苍穹飞去。
“妙!妙!我终于知为何那吴国皇帝会对他的爱妃一见倾心了。这情这景,不论何人都要被她所吸引呢。”一个学士叹道。
林宇看着画上之人,那该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吧,只有她那样的人,才能与这情这景完好的融为一体。而一旁的傅梓鸣却眼神黯淡,若有所思。
姚芳呆呆看着那画,想到若是让她自己来画却画不出如此意境,而她一向画人都是粗描淡绘只求神似,却不知可将人画得如此细致神形皆似。
只见林宇在上面印下了刻着“临风”的印章,有人微微一顿,“临风?这名字似乎在哪见过?”那人挠挠头,忽然一亮,“对了,我曾在韩大人府上见过。”
林宇一顿,她前后总共画过两幅画,一幅是“梅”,另一幅是“月下之人”,都在唯宝斋,没想到她的画竟被韩余买了去,一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诺诺道:“以前我曾向画楼卖过自己的画,许是韩大人从画楼中买了去。”
姚芳见其虽画艺在己之上,但她自信自己才学广博未必输于她,又见傅梓鸣双眼炯炯看着林宇的样子,心中暗起相较之心,又道:“姑娘可跟我对个对子?”
林宇点点头,希望前世所学能管用。
众人一听,皆知姚芳这回要动真格,都提起了兴致要亲眼看看这两位美人的对抗。
“好!那我先开始吧。”姚芳挑了挑眉,笑道:“雄心锤炼千秋句”
林宇略一深思,既得:“胜地留存万代歌”
“好!”众人纷纷赞叹。
“山高自有行人路,请姑娘再对!”
“水深不乏破浪舟”林宇不紧不慢作答。
“雪里岂无含翠草”姚芳又赶紧道。
“春深原有未开花”
姚芳踱着步,忽想到以前与韩余对过的一句,便笑道:“大本领人当时不见有奇处”
林宇一顿,这对子似乎以前母亲有跟她对过,于是不假思索对道:“真学问者终身无所谓满足”
姚芳心下大惊,没想到这些哲理对子她能在须臾间完成,内心又是敬又是恼,她从小到大从未遇上有这等才学的女子,虽心中仍有不甘,却也不得不佩服她对的好。两番较量下来,姚芳已是落了下风,但她是个极要面子之人,一时拉不下这个脸来承认自己的失败,遂又道:“林姑娘,我们再来比试一下琴艺如何?”
林宇想了想,却道:“我琴艺不及师兄,不敢献丑了,这番比试我自当认输,但却妄想听听姑娘的琴音,不知可否?”
姚芳掩嘴一笑,“林姑娘既这么说,我亦不为难,只是姑娘才学确实不一般,令我叹服呢。”她眼波一转,看向傅梓鸣,“今儿我就献上一曲‘诉心’,让诸位品评。”说着,伺童已抱来古琴,摆上香茗,姚芳聪指一抚,一曲诉心之音从手下淡淡流泻。那琴音,好似一个少女对爱慕之人诉说衷肠,又好似情人间的相互耳语,一道道如泉水般款款滑入每个人的心田。
当琴音娓娓而去时,众人却还沉浸其中,都想着是哪一位能得佳人倾诉衷肠。
林宇拍手笑道,“姚姑娘融情入曲,情曲合一,将曲中之意演绎得惟妙惟肖,我很是佩服!”
“姑娘过奖了。”能得林宇嘉赞,姚芳感到很高兴。
而其他人也一一表达了自己的赞赏之意,只有傅梓鸣一人仍默默不语。
这时,一侍女进来报进香祈福时辰已到,轿已备好。姚芳点头,对众人道:“诸位,今日一聚甚令我开心,奴家也已遇着心仪之人,待以云寺进香后,我自会邀其相见。”说完微微一作揖便匆匆离去。
留下一干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她所说之人是谁,但此时他们似已对这答案不那么关心了,都一一上前要与林宇交谈,却不料被傅梓鸣抢先道:“诸位,我们也要去以云寺了。”说着赶紧收了画卷拉起林宇的手便往门外奔去。
林宇扑哧一笑,边走边道:“梓鸣,你可知姚芳心仪之人是谁?”
“我不知,但我很想对你弹一曲‘诉心’。”
林宇低头不语,现在,她还不能对他表示什么。如果她能得到解药,她愿意听他的诉心之曲。但如若不能,她不想让他独自伤心。
几经周转,傅梓鸣抱着她运轻功跃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以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