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蓝紫焰打羽毛球,被妈妈叫进书房训斥了一顿。她也是厉声厉色地要他离她远点,他不理解,也就不同意她这么做,还义正言辞地说姐姐刚回家,一切都很陌生,大家都应该对她好点。
游智慧和他说了半天,感到有理说不清,就一字一句地说:“她不是你姐姐,她和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听到这话,他蒙了,但是很快又振奋了,因为他对这个姐姐印象很好,很喜欢她,不是姐姐,说明自己可以追她做女朋友!单纯直率的大男孩,压根没有想到妈妈和蓝紫焰的妈妈之间有什么过节,他快乐地笑着对妈妈说:“那正好,我刚好没有女朋友,她最合适了,嘻嘻。”
游智慧吓呆了,大叫:“什么?你疯了吗?”
儿子没有什么优点,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如果硬要找他的毛病的话,就是固执,他固执起来什么都听不进去,对想做的事,一定要贯彻到底。这点也是游智慧担心害怕的一点。她知道自己不可以用硬性手段逼他马上灭掉这个荒唐的想法,只有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来说服他。
“我没疯,”蓝逆风镇定自若地说:“她是爸爸的女儿对吧,我是你和别人的儿子对吧?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我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他对我不像对哥哥那么疼爱呢?为什么哥哥身上才有他的影子呢?我一直都在想……”
游智慧扑上去捂住儿子的嘴巴,急急地说:“傻儿子,你和哥哥都是爸爸的儿子啊,没有人说不是知道吗?你不可以乱说,要不,我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妈妈,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了,家丑不可外扬嘛,我懂的,你别担心,我不会说的。”蓝逆风拍拍妈妈的肩头,嬉笑着安慰不安的她:“你儿子长大了。”
蓝逆风说完,换上严肃的眼神,望着面容姣好的妈妈,问:“可是,我为什么姓蓝呢?我不是六七岁了才和你一起来的蓝家吗?你别说我生父也姓蓝,我不信的。”
之前一直都不明白爸爸和妈妈之间没有平常夫妻间的亲密感,他们客气得生疏,原来文章在这里,他有点想哭。
“你的名字是你爸爸取的啊,你出生的时候,爸爸就守在妈妈身边,等着你出世呢。”
说起往事,游智慧流露出一丝丝甜蜜,虽然那时候,没有在蓝家,但是他的关心是真心的,自己心里也是坦荡荡的,那种日子苦了点,可是舒心。
“是生父,还是养父?”蓝逆风追问到底,要她说明白点。
游智慧脸上闪过狼狈,还是直言:“现在的爸爸。你那没良心的生父,知道我怀了你之后,竟然要我拿掉……孩子,你不要问那么多了,妈妈的苦你不知道……”
她摸着儿子的脸,温柔地说:“妈妈不想说过去那些伤心的事,妈妈希望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嗯,我知道。”蓝逆风见她不提,也不问了,到她想说的时候才说吧,逼急了会适得其反的。
“逆风,离蓝紫焰远点,妈妈不想以后有把柄给人捏住,说你和她交往是为了赖在蓝家。你爸爸如果翻脸不认人的话,我们在蓝家就无立足之地了,你懂吗?”
第一次和儿子说这种沉重的话题,游智慧深感无奈,花一样的年纪,应该是无忧无虑的,但是蓝紫焰回家了,一切又当别论,早点提醒他,有个底也好。
“哦。”蓝逆风没有想到问题有那么严重。蓝剑平爸爸不太关心自己是真的,但是绝对不会讨厌自己。温文尔雅的蓝剑平习惯把问题埋在心里,没有看到过嬉笑怒骂,自然一点都不怕他。其实,坏脾气的蓝剑平,没有见过是他的运气。
“逆风啊,你千万要把妈妈的话放在心上,不可以对蓝紫焰有一丁点儿感情,听到没?”游智慧语重心长地说。
“不,妈妈,只要不是男女之情就可以。”他还是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心不在焉地说。
“反正我反对你和她走在一起!”
游智慧说完,又回医院照顾蓝剑平了,儿子喝酒打架的事,她没有告诉蓝剑平,很多事,她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身体不好的蓝剑平,变着法儿说人不是的力气还是有的。
蓝逆风不知道父母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妈妈为什么带着自己来到蓝家,爸爸又为什么会收养自己,如果说他是善人,坐善事也不无可能,像哥哥,他也把他带大,并且培养成人……可是,妈妈的口气又不是如此简单,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蓝紫焰的妈妈为什么带着女儿不回家呢?误会吗?误会自己的妈妈和爸爸……蓝逆风想着想着,越想越迷惘,妈妈难自圆其说的原因就在这里?爸爸如果和妈妈有感情,为什么又想着蓝紫焰母女呢?难道是想享齐人之福?呸呸呸,这么可以这样想爸爸?天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为什么我家的最难念啊?蓝逆风觉得自己快疯了。
蓝紫焰不是亲生姐弟,并且一点血缘都没有,这个事实让他欣喜若狂,电话里张曼琪每次和他聊到表姐,就停不下来,说她个性怎样怎样,脾气怎样怎样,听得他入了迷,对蓝紫焰渐生情意,初时还担心,现在大可放心啦!
他哼着歌出来时,不见蓝紫焰,猜她可能在房间里生气,就来二楼来找她,经过哥哥房间时,听到她在跟哥哥撒娇,说被烫伤了,他很想立即冲进去替他吹吹,可是,她后来一句:“那女人生气,我就开心”住了他的脚步,看来她对妈妈极端不满,结结实实挨了一棒后,他走了,中午饭也没有吃,课也没有上,叫上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玩乐去了。尔后,蓝凌风和蓝紫焰两人的争吵,蓝凌风还动手打了蓝紫焰,他都不知道。
蓝逆风尽兴之后,挥之不去的是蓝紫焰的身影和她刺耳的话,几种复杂的情绪萦绕着他,他就发作了,昨夜约了几个同学去了酒吧,趁着酒兴调戏一女孩,天亮时,女孩哥哥和朋友寻来,二话不说就动手修理他,还专揍他的俊脸!那几人的拳头好硬啊,要不是几个同学很义气地护着,他可能早呜呼哀哉了。
“逆风,忍着点,妈妈替你揉揉。”
“不。”蓝逆风扭过头,不让她碰,借着酒劲装疯卖傻地吻了蓝紫焰,他还羞愧着呢,幸亏她走了。
“怎么了?给人打成这样,妈妈没有责怪你就很不错了,你还闹什么脾气?”游智慧扳过儿子,不容分说把滚烫的鸡蛋朝儿子脸上的淤青捂去。
“啊啊啊,谋杀啊!痛啊,要死了!”蓝逆风摆脱不了心里的阴霾,干脆大叫起来。
“没有力气打什么架啊?受伤了叫妈妈以后怎么办?”游智慧想起过世的老公蓝剑波,不觉悲从中来,抹着眼泪絮絮叨叨地说:“逆风,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学人家好勇斗狠,知道吗?伤了自己,自己痛不说,妈妈也会痛,母子心连心啊,知道吗?”
蓝逆风望着妈妈,她风韵犹存,薄施胭粉,可是还是掩不住眼角淡淡的细纹,拿着鸡蛋的手指白皙,可因为劳动的关系,青筋鼓起突出。
妈妈老了,我长大了,该听话,克制着心里阵阵难过,他内疚地说,“我知道了。”
“乖。”
游智慧把鸡蛋交给一旁的小何,说:“我去房间替你爸爸取件厚外套。他说身体好了些,想出去透透气。”
走到楼梯口,她想起另一件事情。“小何,下次买菜,记得买只猪脚回来,剑平说你做的糖醋猪脚很好吃,馋了。”
“是。”小何毕恭毕敬地说。对她不像对钱雪娟那么随便,游智慧的心机,她敬谢不敏。得罪了她大家生气,何不来个“惹不起躲得起”?
目送她上楼,小何的视线转回沙发上的蓝逆风,取笑他:“逆风,你好像戏台上的小丑哦,出了鼻子是白的,其他地方都是花的。”
“你说我只有鼻子是白的、其他的都是花的?啊,那么惨?”白鼻子是潮汕地方说男人好色的意思,北方长大,也不看戏的蓝逆风哪里会懂,还使劲眨着眼睛想象自己的花脸。
小何吃吃地笑了起来,也不好说明,改口问:“你妈妈突然反对你交女友?”
蓝逆风初中时就有很多小女友,常常来蓝家做客的小何看见他摩托后座没有缺过小女生。
“小何姐,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我早就不****了,那些女生没有一个有味道……”
小女生懂什么感情啊?小何话不多说,手下不留情,摁着鸡蛋在他微肿的唇角不放。
“痛!痛!痛!”蓝逆风很没面子地大叫。
“知道痛哦?”小何坏笑着滚着鸡蛋到他的脸颊,“大力点揉才会消淤青,啧啧,好一张漂亮的‘俊’脸,好好看。”
“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惨叫不绝于耳。
蓝逆风发誓,下次打架受伤,绝对不会让看似温柔的小何姐敷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