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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吃橘子

“蓝紫焰,你快快下来。”

客厅里传来蓝逆风的“虎吼声”,不知道又怎么了,这个“弟弟”,与众不同,他和哥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热情得叫人无法逃遁,即使她不想说话,他也会找到话题热闹气氛。如果他不是游智慧的儿子,她就会很喜欢他,回家了,冷清清的,多一个人说话也是好事。可为什么他却偏偏是她的儿子呢?蓝紫焰苦恼地想。

“干嘛啊,叫得那么大声!”她快步下楼。

“橘子很甜啊,我不想一个人不想独享,才叫你来吃哦。”蓝逆风边吃边指指剥好的两个橘子,讨好地说:“快坐下来吃。”

放了一瓣橘子在嘴里,他问:“胆小鬼呢?”

胆小鬼?蓝紫焰替表妹不平,张曼琪要是知道被封上这个绰号,小气吧啦的她一定会呕死。

“很酸的东西,我不吃。”她看一眼盘子里的橘子,走进阳光里,蓝家太阴暗了,导致心情郁闷,得出去透透气。

“喂,问你呢,胆小鬼呢?”蓝逆风大声追问,可还是无果。

“真是个奇怪的人。”他突然发现,这个姐姐经常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你问东她答西,有时候干脆不答,嘴长在她脸上,你想撕也没有办法。

蓝家大门出来,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路边的红砖绿瓦掩映在一片葱茏里,初冬的日头照得人暖洋洋的,很舒服,一切都显得静谧安详。

蓝紫焰漫无目地踌躇而行,心里和环境很不搭调,很是烦躁,十年多了,什么都变了,小树变大树,小孩变大人了,不仔细看,谁又知道她是当年顽皮的蓝家大小姐呢?苦涩的想着,哭的冲动就上来了,扶住墙,独个儿哀婉不已。

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肩头,吓得她急忙抬头,张大湿润的双眸向对方看去。

“大白天的,你在这里干嘛?”对方是一个和哥哥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眉宇间有浓浓的疑问,正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是文涛哥!可他没有认出自己来!和哥哥一样,全是没有良心的人!蓝紫焰更想哭了。

“你怎么了吗?脸色那么坏。”黄文涛好脾气地问,非常担心。

“文涛哥!”控制不住悲伤,她终于哭了,小时候最要好的邻居哥哥居然也不认得自己了,她心里更悲凉了。

“你是?”黄文涛还在迟疑中,为自己认不出她而有些尴尬。他打量着她,努力在她脸上找寻似曾相识的影子。

“我是紫焰啊,你怎么也认不出我来啊?好伤心哦。”

“紫焰?黄毛丫头紫焰?”

不是说死了吗?同样的,黄文涛和所有认识她们的人一样,都以为她们早已不在人世了,而且,女大十八变,她都大姑娘了,拿着照片对比也找不到昔日的影子啊,他满委屈的。

本来还含着眼泪埋怨他没有认出自己的蓝紫焰,一听他叫出自己小时候最不愿意听到的外号,马上气急败坏地瞪起双眸。“什么嘛,我只不过小时候头发黄了点而已,到现在你还那样叫人家!给我改过来!”

自幼就喜欢他们一家的蓝紫焰,对黄家一家大小都无条件信任,在他们面前,她有着比在自己父母跟前更狂放的自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纯天性使然。

“好啦,好啦,以后叫黑毛丫头就是……不、不、不叫了。傻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黄文涛好笑地望着她,她的可爱还是一如从前。

“昨天。意外不?大家都说我们死了是不是?”蓝紫焰知道他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当着面不好问而已,抹抹眼泪,她笑着说。人家只是说说,人好好的就行了,她是无神论,那些不好的猜测,不是黑心的咒人就可以接受。

“那么多年了,有怀疑也不奇怪是不是?你们都没有半点音讯,就舍得最好的文涛哥哥都不要了的丫头……”黄文涛很不满她的绝情,八岁的孩子,应该有办法给家里一个消息的,没有电话打,也可以偷偷写封信回来啊,她不但让大家担心得要死,现在还埋怨自己怀疑她的死活。

他忘了八岁的蓝紫焰成绩不是一般的差,差得有可能自己的家庭地址都不知道。

“你乱说什么啊,我在外面可是天天想着你哦,是你没有良心,咒人家死……”蓝紫焰对着他又是跺脚又是嚷嚷,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我知道了啦,紫焰。”黄文涛阻止她说下去。

“对了,文涛哥,我今天去医院,看到了雅莉姐和白阿姨,好开心哦。”她像个幸福的女孩子,露出贝齿,天真无邪地笑着,任谁也看不出她内心里有忧愁的一面。

“真的吗?我很抱歉,同在一个医院,却没有抽时间去看叔叔。”黄文涛惭愧地低下头。

自家的医院缺乏外科医师,他就毫不犹豫地学了外科,内科都交给了妈妈。蓝剑平叔叔住院的事,妹妹在吃饭时说过,却因为太忙而没有去看望。

“别说对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你不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费心。”世态炎凉,蓝紫焰悠悠地说,没料到自己有感而发会伤害到邻家哥哥。

“你在责怪我是不是?”黄文涛敏感地问。

“哪敢……”

“好啦,我们都不说这个伤人的问题好不好?好不容易见面,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友好,好不好?”黄文涛温和地求饶,蓝紫焰很容易哄的,唬起脸吼她,还不如陪起笑脸对她笑,他这个哥哥不是白当的,对她的性情了如指掌。

蓝紫焰也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分,当下立即投降,“好。文涛哥哥,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吗?”

“我正要叫你进去呢。紫焰,我家还是老样子,倒是你家,盖了三层楼。”黄文涛有些感叹,造化弄人啊,也不见蓝剑平叔叔怎么吃力,就把事业做得那么庞大,自家几个人辛辛苦苦打拼,到后来还是得求人。

黄家为了办医院,投资不小,要不是蓝剑平鼎力相助,哪有什么能力办啊,盖房子的事就一拖再拖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家还是老样子?”蓝紫焰心眼没有那么多,从小不缺钱花的她,记不住钱的价值,就记得玩的地方,听到黄家没有盖房子,倒开心得很,双眼还放出光来,要知道黄家的花园是她最爱去玩的地方。特别是花木扶疏下的石凳石桌,她可以在那里趴着睡一大觉而不让人知道。玩捉迷藏,黄家兄妹可没有一次找到过她,当然啦,每次都是她自己蹦出来给她们找到的,要不啊,吃晚饭她都会错过——他们有两次是吃饱了才优哉游哉地来找她,害她肚子都饿瘪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回家那段短短的路,还要哥哥背,才能回去。

黄文涛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很绅士地向里一伸手,笑着说:“蓝紫焰小姐,请。”

“谢谢,黄文涛先生。”蓝紫焰微微笑着,端出淑女的端庄来,礼貌地说。

“好久不见,蓝紫焰小姐变斯文了。”

“是不是很有魅力啊?”蓝紫焰故意羞答答地说,还忸怩地掩口一笑。

“嗤……哈哈哈……”黄文涛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蓝紫焰瞧着他笑,也跟着笑,两人对望着,大笑特笑。

好半天,黄文涛止住笑,伸手牵住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等等,文涛哥哥,我想去花园坐坐才进去。”

同样的老地方,同样的花园布局,怀旧的她,想回忆一下过去。

“不行,你的手好冰,得进去喝杯热茶才行。”

黄文涛就是黄文涛,他永远是细心体贴的,他的外表比蓝凌风稍逊些,但是论品行爱心,在蓝紫焰遇到的人中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你家有人?”他们说话间,黄家有人迎了出来,一个秀丽的乡下姑娘。

“嗯,妹妹和我都去医院帮忙了,家里没有人在不方便,就请了一个来做家务,她叫秀花。”黄文涛转头望着蓝紫焰,笑眯眯地问,“你猜,她是谁介绍来的?”

“我哪知道?”蓝紫焰苦笑,这里的人她还认识谁啊?

“你家小何姐啊,她们也是亲戚哦。”

“小何姐?”蓝紫焰脑海里闪过一个亲切的笑脸,小何,一个勤劳朴实的乡下女孩,来蓝家时,也和眼前的姑娘一般大。

“小何姐上次来看你爸爸时,我妈妈请她找的。”

“她还来我家?”蓝紫焰有点意外,也很感动,没有想到小何姐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是啊,她逢年过节都来的,我碰到她好多次呢。”

“哦。”三天后就要走,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碰到她了,她心里一阵失落。

走进黄家客厅,和蓝家一样,都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很温馨很可爱的布置,蓝紫焰突然很羡慕他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过日子,虽然很早没有了爸爸,经济上也不是很富裕,但是余下的人都厮守在一起,相亲相爱的,好幸福,要是我们家也这样和美就好了……蓝紫焰痴痴地想着。

“紫焰,你在想什么?”黄文涛接过秀花递过来的热茶,唤醒沉思中的蓝紫焰。

“哦,哦,没什么。”蓝紫焰冲秀花笑了笑,双手接过茶,轻轻啜了一口。

坐了一会儿,觉得两人之间有点沉闷,她寻思着找话题。“文涛哥,你还弹吉他吗?”

“弹啊,有心情时会拨弄一下。”

说到吉他,黄文涛又想笑了,这心思敏捷的丫头又想起了过去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