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裴十四放弃了在皇宫会所搜索的举动,皇宫会所解禁。
裴十四盯着屏幕上离去的林科,面色渐渐变得冷峻:“查一查林科身边的女人。”
裴十四身后,肖飞柏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肖飞柏身边,一直关注着他的丁骏嘴唇徐徐上扬,果然,肖飞柏一定认识那个女人。而且,如果他所料不差,那女人绝对就是林科身边的女人,林科的红粉知己被调包了。哈哈,如果肖飞柏背叛裴十四,好戏就有得看了。
一如丁骏密切注视着肖飞柏,谢慕也在注视着丁骏,看见他得逞似的笑容,谢慕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忧虑。说实话,虽然有时候他也看不惯裴十四的作风,太张狂,太血腥,太暴力,太自我,但是,他依然喜欢这个裴氏集团,这里,是培育梦想的肥沃土壤;这里,是展示人生价值的最大舞台;这里,会让人感觉到:人,就该这样做——顶天地里,自由自在!他不想裴氏集团因为兄弟不睦而瓦解,他更不想问题出在丁骏身上——丁骏是他求情后,裴十四才答应收容的,如果丁骏闹鬼,他情何以堪?
“十四少,我去。”丁骏自告奋勇。
谢慕的右臂搭上了丁骏的肩膀:“骏,我和你一起去。”
丁骏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谢慕,立刻从谢慕的眼神中读懂了警告的意味,他不自在地耸了耸肩。
裴十四挥了挥手,谢慕和丁骏肩并肩走了出去。房内,留下了一片长长的莫名的沉寂。
好半晌,裴十四转过身来,语声沉沉:“阿飞,你怎么看?”
肖飞柏本来一直低着头,黑亮的及肩长发遮掩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听到裴十四的问话,他抬起头,长发犹如一片瀑布流云般飞扬开来。他的脸白皙、光滑,一对明亮的杏眼闪烁着幽幽光亮,凝视着裴十四,那眼光蕴涵着淡淡的哀伤和忧愁。
“对不起。”
“你知道我最不想听这个。”裴十四烦躁起来,“阿飞,我们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你连我也瞒着了?”
肖飞柏抿紧薄薄的唇,唇角有一股寂寞,目光迷离,眼底似乎流淌着紫罗兰色的光芒。
裴十四定定地望着他,这些年来,肖飞柏一直保持着固有的习惯,白衬衫,牛仔裤,及肩直发。很难想象他们四个已经告别干爹整整十年了。十年前,肖飞柏才十二岁。十年后,肖飞柏二十二岁,除了身形拔高了,喉咙变声了,他的容貌似乎根本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清秀俊美的面容,凝聚着挥散不去的孩子气。
可是,那孩子气却不再是十年前的孩子气了,裴十四清晰地记得,十年前的肖飞柏有多么信任他,依恋他,他不仅仅是肖飞柏的哥哥,甚至还是爸爸,是师傅,是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
时光易老,物是人非啊!
连他最可亲近的阿飞都变了。
裴十四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尽管他才二十七。他疲倦地抬起右手,在空中虚虚地挥舞了一下:“为什么?”
“对不起。”肖飞柏嗫嚅着说。
胸腔间一股戾气爆涌上来,裴十四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
肖飞柏瑟缩了一下,但是嘴唇却闭得更紧了,那倔强的神情只差没有拿手直接捂在嘴唇上了。
裴十四怒极反笑:“好好好!阿飞,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他已隐约猜到肖飞柏的异样表现应该跟那个妖艳女有关系,但是,任凭他怎么想,就是想不出来,肖飞柏怎么会认识那样一个女子。
肖飞柏对女孩子向来没有什么感觉,尤其是对他喜好的女郎。除非……
脑海中的一抹灵光瞬间扼住了他的心脏,他心头剧震不已,双目寒光爆射:“阿飞,难道是花想容?她还活着?”
相较于裴十四的震动,肖飞柏却显得平静得多,不过,他还是迟疑了一下,才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她,我想也不是她。”裴十四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死了,她死了。”一时之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大火漫天的夜晚,全身犹如化为了一缕青烟般恍恍惚惚地悬空飘了起来。
“十四哥,都过去了。”不知何时,肖飞柏蹲在裴十四面前,扬起一对至清至纯的眸子仰望着他。
裴十四回过神来:“阿飞,我们都回不去了。从那里出来的人,只有我和你。”
肖飞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辩驳,却仍是什么也没有说。
裴十四叹了口气,伸手在肖飞柏头上揉了揉:“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十四哥,你会原谅我吗?”肖飞柏的双眼里竟莹莹然闪出几点星光。
裴十四怔了一下,才苦笑着点了点头:“阿飞,我会原谅你,不管你做了什么。”
“谢谢十四哥。”肖飞柏把头靠在裴十四的膝盖上。
裴十四有几许怅惘,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把肖飞柏推了开去:“但是,我不喜欢被人骗,而且,我的耐性也很有限。”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肖飞柏,“阿飞,不要让我等太久。”
肖飞柏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裴十四的手机有了动静。
裴十四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按下接听键,手机屏幕立刻放大,出现了谢慕。
“十四少,我们找到了林科的女人,她叫岳如意,是报社记者。我们试探过了,她根本没有什么武功底子,是个普通的女人。”
一阵失望从裴十四的心底蔓延开来,说不清具体是因为什么。报复计划落空了?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也许,是肖飞柏的秘密因为那个女人的失踪又隐匿了下去。
“不过,关于林科,倒是有意外的消息。”谢慕的声音有些惊异。
“哦?”
“十四少,林科的前景似乎不太妙,有人在暗中调查林科。如果林科出事,会不会牵累到你的岳父?”
裴十四一怔,谷向天?
没错,林科是谷向天的秘书,如果林科的事被调查出来,谷向天一定无法全身而退。他要不要通知亲爱的岳父大人呢?
“十四少,我们要不要出手?”
“先等一下。”裴十四淡淡地否决了,“继续关注。”
“是!”
谢慕正要挂断电话,裴十四突然道:“等等!”
谢慕耐心地等着。
“那个女人一直在林科身边吗?”
谢慕摇了摇头:“没有。林科送入医院后,岳如意就让院方通知了林科的家人,她自己不便在林科家人面前露面,就离开了。”
裴十四的唇角浮起一丝诡秘的笑容:“是吗?这些事,你们问过那女人了么?”
“这些话是院方告诉我们的。”
“为什么不去问问那女人?”
谢慕一怔,立刻醒悟过来:“我们马上就去。”
挂断了电话,裴十四注视着肖飞柏:“阿飞,看来你真的认识她。”
肖飞柏脸色苍白,恳求地望了一眼裴十四,裴十四目光如锥,肖飞柏不敢对视,低下了头。
裴十四笑了,笑声既愤怒又失望:“你不肯说,你想要保护她,甚至不惜赔上我对你的信任!”
肖飞柏抿紧嘴唇。
“混蛋!”裴十四陡然出手,扼住肖飞柏的脖子,“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
裴十四手劲很大,肖飞柏顿时面色紫胀,双眼斜插了上去。
裴十四松开了手,肖飞柏剧烈咳嗽起来。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裴十四暴跳如雷,“我不管她是谁,敢这样对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肖飞柏的脸失去了血色。
“你真的那么在乎她!阿飞,什么时候,你的心里有了那么在乎的人?”
肖飞柏抬眼望着裴十四,目光中竟有了悲怆之意:“十四哥,你真的不知道吗?”
裴十四怔住:“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吗?”
“十四哥,为什么只有我和你可以活到现在?”
“为什么?”裴十四反问。
肖飞柏的眼里慢慢地积聚了失望:“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我该知道什么?”裴十四愠怒,“你可不可以说得清楚些!”
“豆豆。”肖飞柏的嘴里温柔地吐出了两个字。
“豆豆?”裴十四越发茫然,他认真地盯着肖飞柏的双眼,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一种粮食?”
即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下,肖飞柏还是被裴十四逗乐了,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十四哥,那是她的小名。”
“见鬼。”裴十四狼狈地涨红了脸,“我应该认识这个什么豆的人么?啊,是了,她刚刚给了我一记嘴巴子,我的确该记她一辈子。”
肖飞柏长叹一声:“她救过你的命。”
“不可能。”裴十四矢口否认。
“她是干爹的女儿。”
仿佛一记霹雳从裴十四顶门劈入,他失控地跳了起来,脑袋差点撞到天花板的顶灯:“你说什么?”
遥远的回忆纷至沓来,那个扎着两根朝天辫五官平凡身材像个圆木桶的丑丫头荡漾在脑海中,渐渐地清晰起来,每次看见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献殷勤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