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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乌霜祭(2)

交战百余回合,乌兰雪渐感坂井沧澜深不可测,能与她战上百余回合之人整个草原上屈指可数,如今坂井沧澜百余回合战罢,丝毫不显弱势,且快刀如风,刀刀挥过之处,必有飞叶与杂草被刀锋切断,二人在雨雾中续斗了约百十回合,坂井沧澜一刀破空穿透空中落下的雨滴直刺向乌兰雪。

这一刀刺的精准无比,只见乌兰雪锐目微眯,长刀拨开直刺而来的一刀,整个身体旋转着与坂井沧澜擦身而过,擦身的瞬间,各自寒光一闪,同时划过一刀。

二人错身而过十余步远,各自提刀望向对方,忽然静止的场景中,只见坂井沧澜目光微有些错愕,他的长袖竟被削掉了一截,而同时乌兰雪余光瞥见自她耳边缓缓地飘落下一缕头发,她心知已输给了坂井沧澜,不由叹了口气再次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坂井沧澜依旧一副冷漠的表情,他未回答乌兰雪,只是缓缓地将长刀收回刀鞘中,转身往山下走了去,被斩断了纸伞,他空着头,蒙蒙的雨雾纷纷落到他整齐的头发上,他走路的样子与常人不同,腰挺的很直,且步履很整齐,仿佛他的每一种动作都出奇的严肃,就像他的头发一样,似乎都是经过严格的约束形成的。

乌兰雪对这个神秘的男人产生了一种想要探知的好奇心,她随着他的背影紧追上几步,说道,你要找的人我知道,你随我来。

乌兰雪将坂井沧澜带回了乌蒙城,当她将他带到钟璃子面前时,钟璃子有种难掩的吃惊表情,却又很快归于平静,他看了看乌兰雪,对坂井沧澜说道,你还是来了。

坂井沧澜淡淡笑了笑,语气似乎带着些尊敬的说道,我是专程来见您的,他对钟璃子竟用您字称呼,显而易见他们不仅是相识,且还有着辈分等级关系。

乌兰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她虽一时不知他二人关系,但知他二人必有话要说,便对钟璃子说道,义父您与客人稍坐,我去沏茶,说罢,转身退出了房间。

钟璃子示意坂井沧澜与其对面而坐,坂井沧澜入座后便开口说道,师傅一走十几年,坂井家灭八府兵甲,东陵已平,此行我独自来到此处只为请师傅同我返回东陵。

钟璃子早知会有这样一天,这在他意料之中,他本是东陵岛上坂井家御前卫长,十几年前的东陵岛上烽火群起,武力争霸此起彼伏,随着长期角逐,最终在东陵岛上便形成了九府割据的形势,坂井家实力偏弱,在九府中位列尾端,随时都有在群府相食中被吞并的危险。

坂井家主人坂井良彦是一位德行高远的贤能君主,直到他偶然遇到了本名三武才藏的钟璃子,并重用他作为当时自己府中的御前卫长,将自己的所有兵权与王子的武艺教授尽皆赐予了三武才藏,果不出三年,坂井家一举跃居九府之首,成为了东陵最有实力的一支兵团,然而就在坂井家准备大兴征伐之际,三武才藏却神秘的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唯有当时他最喜爱的王子坂井沧澜知道他去了哪里,临行之前,师徒二人聊了一夜,天明后,三武才藏便消失了影踪,而这一夜的谈话内容也无人知晓,成为了一个永恒的谜团。

乌兰雪将沏好的香茗送到钟璃子面前,转身便要退出房间,却被钟璃子喊住,乌兰,你不需回避,且就坐在这里便可,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了,说罢,将坂井沧澜的茶碗缓缓倒了一碗清茶,茶气升腾,钟璃子缓缓叹了口气,继而对坂井沧澜说道,你身后的青龙图还在吧,露出来叫我看看。

坂井沧澜点了点头,遂将布衣脱去,又将所穿竹甲卸掉,袒露出整个脊背,乌兰雪不由有些惊叹,只见坂井沧澜裸露出的脊背上赫然有着一条苍龙,那苍龙的样子有些奇怪,似乎是条断龙,貌似长有两只龙头,首尾各一,而尾部的龙头仿佛被斩断,因此在龙腰处明显的有一处断痕,且龙的颜色也奇异得很,若青若红,难以辨别,这看似仿佛纹身一般的图案,又叫人感觉绝非纹身,整条苍龙仿佛被封在肉皮之下,随时都有挣扎而出的感觉。

钟璃子看着坂井沧澜背上的青龙图说道,乌兰,正如你心中惊叹,这图案并非纹身,而是沧澜生来所带,此物似龙非龙,名叫赤青双龙兽,在上古十凶中位列第二,此妖物法力强大,且极其恶毒,此物分作两段,生为一体,赤色之龙属性为火,性暴残忍,嗜杀如命,得此龙者主有暴力之权,青色之龙属性为水,性温诡诈,暗藏杀机,得此龙者主有施政之才,然二龙虽为一体,但水火不容,故相互争斗,彼此不分高下,我自幼生于山中,随隐士天师习得兵法武艺,故对此等邪物异事略知一二。

乌兰雪听得有些迷糊,便开口问道,何谓上古十凶,这双龙兽即为一体又为何断开。

钟璃子缓缓喝了口清茶,继续说道,上古十凶我只知二凶,其他八凶,恕我学识疏浅,我亦不知,这二凶便是,十凶之首的三眼雪灵狐,与位列第二的赤青双龙兽,至于双龙兽为何断开,传说中在混沌笼罩的天地间曾同时出现了三位法力强大的救世巫女,分别降生在了东陵,中原,与鹿鸣山,东陵巫女叫做奏姬,中原巫女叫做虹姬,鹿鸣山上的巫女叫做青舞姬,三人中青舞姬法力最强,她采风与月光两种元素创造出了两名力量强大的巫使,中原的虹姬采水火两种元素也创造出了两名巫使,而东陵的奏姬只采到了雷电一种元素,创造出了一名巫使,就这样,三名巫女带领自己所创造出的巫使在自己降生的领域中开始了涤荡邪恶的战斗,据说,上古十凶为万邪之王,尽数栖息在神山鹿鸣山上吸取天地精华,后被青舞姬一人除去六凶,逃匿四凶,其中便有双龙兽,青舞姬一箭将其射成两段,赤色之龙乘机逃往了北方,消失了影踪,而青色之龙则逃到了东陵,奏姬与之斗了许久,因无力将其除去,唯有将其封印进了人类体中,被选为封印人器的便是坂井家的祖先,此物与世长存,且代代相传,然而仿佛被诅咒了的坂井家也会因为此物,每隔千年必出现一位强大的王者,此后续隔千年,再登王位,如今坂井沧澜便是坂井家这一代中青龙图的继承者,此时正逢千年之际,故此坂井沧澜一统东陵实乃命中注定之事。

钟璃子转头看向坂井沧澜淡淡说道,沧澜你既独自前来寻我,便已说明你已是东陵之主,东陵虽小却实力非凡,如今你身为君主,还请你勿忘当年你我一夜之谈,为东陵多谋幸福。

坂井沧澜一边将竹甲穿好,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与师傅当年谈话我长记在心,只可惜东陵虽好,却难盛我心,师傅当年为寻除去青龙之法而离开东陵,如今却在此久居,您当真不要同我回去。

乌兰雪静静看着坂井沧澜的一举一动,她感觉得到这个男人满身的霸气凌人,他眼中燃烧着难以名状的野心,以及冰冷的威慑之光,都让她隐隐感到了一名真正的王者的气质,她不知该怎么评价这感觉,有叫人心生寒意的恐惧,又带着情不自禁的臣服。

钟璃子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意已决,此生安于乌蒙,不再染身战火,我一身武艺已授予乌兰,并已将长刀封起,除却特殊,绝不再伤人性命,恐辜负了你千里之意,望君王恕罪。

坂井沧澜轻轻端起精致的茶碗,吹了吹茶气,他喝了口茶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予强求,望师傅在此安好,若日后有缘,我们再见,说罢,起身欲走。

钟璃子与乌兰雪亦纷纷起身相送,坂井沧澜推开木门,只见外面雨势加重,他似乎讨厌淋雨,不禁为失了纸伞有些遗憾,转头用微带了点可爱的埋怨的眼神看了乌兰雪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乌兰雪未想坂井沧澜竟还会有如此可爱一面,遂扁了一下嘴角,转身从屋中取过一柄纸伞追了出去。

那,算我赔你的,乌兰雪将手中纸伞递到坂井沧澜面前。

坂井沧澜竟似理所应当一般随手将纸伞拿起撑开,只字未言,他撑着纸伞对钟璃子说道,不如师傅送我出城,十年未见,沧澜甚念,愿与师傅单做惜别,说罢躬身将纸伞撑向钟璃子,似乎是请的意思。

钟璃子走进伞下,对乌兰雪说道,乌兰,待我送沧澜出城,稍后便回。

乌兰雪应了声是,她心中对坂井沧澜的冷漠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她似乎还没遇到过对她这样无礼的男子,遂白了一眼坂井沧澜。

坂井沧澜为钟璃子撑着伞,两个人一路散步一般向城外走去,他露在雨中的肩膀已被雨水浸湿,整个伞面全部罩在钟璃子头顶,足以看出他对钟璃子的恭敬。

细密的雨雾中,空气显得格外安静,两人一路淡淡聊着,直到出了城门,坂井沧澜将纸伞交到钟璃子手中,他翻身上马,马上回头淡淡问道,师傅,你真的不随我回去吗。

钟璃子隔着雨雾清晰地看到坂井沧澜的眼中竟似闪烁着一些细小的哀伤,他与他情如父子,如今就要如此分别,难免各自都有些伤感,他笑了笑说道,我心已决,望你日后守好东陵。

坂井沧澜无奈的落了一下眼睑,说道,恐日后东陵与乌蒙将有一战,是时此情必将破裂,望师傅珍重,说罢,策马而去,马蹄踏着路面泥泞,很快便消失在了远处。

钟璃子雨中撑伞,望着坂井沧澜远去背影,许久,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