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鹰、蛐蛐、木头在李光家里的餐桌上,伸着筷子朝着红烧肉炖豆角一通狂轰滥炸的时候,蝴蝶来到了夏威夷小区,轻轻地敲开了宋洋这位“钻石公主”家的房门。
一般来说,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女人去敲门比较让人放心。男人,特别是长得膀大腰圆的大人,如果不认识,你会让人家产生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人家不弄懂你的身份事由,是不会给你开门的。而女人则让人少了这种担忧,这是性别上的优势。所以我们看到影视作品里的一些优秀间谍很多都是女人。
而像蝴蝶这样的十多岁的女学生,长得又好看又文静,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对她的来访,不仅不用设防,甚至会热烈欢迎的。
所以,当蝴蝶轻轻地按下宋洋家的门铃,用自己银铃一样清脆的嗓音回答“我是蝴蝶,实验小学的,来找宋洋有点事儿”后,那道质量绝对上乘的“塔山”防撬门随即朝着她打开了。
在家里的是宋洋和她的母亲,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厨房里忙乎着什么,蝴蝶凭感觉知道这个女人可能是家里的保姆。小鹰告诉自己宋洋还有一个姥姥呢,怎么没有看见呢?
李妍妍把蝴蝶让进了客厅。
蝴蝶环视了一下,这个房子真是够漂亮的,墙上挂着一个最新型的液晶电视,客厅里的沙发是那种真皮的,茶桌上的茶具精美而细腻,一看就是正宗的景德镇的产品,而茶叶盒上写着正宗毛尖、乌龙,估计也都不会是赝品。
“请坐吧!”宋洋的妈妈说。
蝴蝶很有礼貌地回答:“谢谢!”然后轻轻地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宋洋妈妈的眼睛说:“学校里要搞文艺会演,马校长让我把各班的节目统计一下,六年四班的文艺委员赵媛媛告诉我说宋洋会演讲,还会弹钢琴呢,我今天就是想看看宋洋的钢琴弹得怎么样。我想把宋洋的这个钢琴节目推到学校的舞台上去呢!”
“哦,是这么回事!”宋洋和妈妈对视了一下,说,“别急,我一会儿给你弹几个曲子就是了。”宋洋这时朝着厨房喊了一嗓子,“汪姨,给客人上茶!”
汪姨肯定就是他们家的保姆了。
蝴蝶边喝着茶水,边和宋洋娘俩不停地说着话,她的眼睛也不停地在四处观察着。她这次来的目的是非常明确的,就是要确定宋清廉副总和宋洋以及李妍妍究竟是什么关系。蝴蝶知道,按照常理,在一个家庭里肯定会发现这个家庭里的人物之间的关系,比如,哪个家庭里,都会有一两张全家福的照片吧,蝴蝶相信自己从照片上的人物位置就能准确地判断出宋洋的妈妈和爸爸是谁,没准儿还能看出宋洋的爷爷或奶奶呢。可是宋洋家的情况真是让蝴蝶失望,她没有看到他们全家的合影,起码是没有在客厅里看到,客厅里墙壁上挂着的都是世界名画,还有一些名人的字画。
蝴蝶几次都装作很自然的样子问到宋洋的父亲,比如,她说这个房子的装饰风格一定是宋洋的爸爸选的吧?男人喜欢喝乌龙茶,女人喜欢喝菊花茶,你们家也是这样吗?
可是李妍妍和宋洋像是经过了严格训练了似的,说到宋洋父亲的时候,都一致统一了口径,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到外面出差开会去了。
蝴蝶看得出来,宋洋和她的母亲并没有兴趣继续和她就家长里短的话题再谈下去。她已经把摆在客厅角落的那台钢琴的琴盖打开了。“来,蝴蝶,我来给你弹一段琴听听。”
宋洋开始弹琴了,她的钢琴弹得很是一般,如果考级的话顶多是个五六级的水平。曲子的难度也不大,像什么《牧童短笛》《野蜂飞舞》,还有几个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子,如《水边的阿狄丽娜》《秋日的私语》等。蝴蝶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也曾练过两年钢琴,对这些曲子的演奏并不陌生。她一边不停地夸奖着宋洋的曲子弹得真好听,一边不住地用眼睛在这个楼房中搜索着。
就在那美丽悠扬的钢琴伴奏声中,蝴蝶的眼睛被挂在墙上的一幅书法作品吸引住了。那是一幅草书的作品,甚至可以说是一幅狂草,像书法大家张旭的风格,又如怀素的神韵。蝴蝶看了好一阵子才看出来,这幅书法写的好像是一首七言古诗。
鱼跃龙门变成龙,
还看鲤鱼雌与雄。
假若非雄也非雌,
跃上龙门也非龙。
写的什么意思呢?蝴蝶有些看不懂,好在她的记忆力是非常好的,她已经把它背在脑子里了,回去问问小鹰是什么意思吧。
就在这个时候,蝴蝶看到了这个书法作品的抬头处有一行同样也是用草书所写的字:
请清廉同道雅正。
落款为雅夫。
清廉是谁?肯定就是宋清廉吧,如果还有别的清廉的话,怎么会这么巧呢,这幅字画无疑是哪个书法家或者哪个名人送给清廉的。宋清廉可是企业的副总呀,到咱实验小学考察时,连校长都要组织乐队欢迎,电视台的还去录像了呢,宋总,那也是值得炫耀的人物呀,可宋洋和妈妈为什么一反常理对此闭口不谈呢?雅夫这个名字也似有所闻,好像也是一个大名人,是谁呢?也得问小鹰吧。
《秋日的私语》钢琴曲子弹奏结束了,宋洋和妈妈开始委婉而艺术地送客了。蝴蝶还想到别的房间再继续观察的计划彻底破灭了,她只好一边夸奖着“钻石公主”宋洋的钢琴,一边朝着房门走去。
蝴蝶走出房门的刹那间,忽然听到了宋洋的妈妈李妍妍对他们家的保姆小声地说了句:“她汪姨,明天早晨去早市买菜的时候,别忘了再多买点儿苦瓜,那东西败火,要早点儿去,才能买到新鲜的……”后面的话都被“塔山”防撬门挡在了门里。
蝴蝶在夏威夷小区的甬路上慢慢地走着,她想怎么向自己的“领导”或者“首长”小鹰汇报呢,今晚此行的收获是什么呢?是那张挂在墙上的有着“请清廉同道雅正”的书法作品?还是……
对!明天早晨我要去早市见那个宋家的保姆!
“当当!当!当当当!”
就在蝴蝶喝着上品的毛尖茶,听着“钻石公主”宋洋演奏着优美的钢琴曲《秋日的私语》时,李光和他的大姨走出了出租车,敲开了小鹰的家门。“女强人”黄秀姗的敲门一点节奏的美感也没有。
小鹰和蛐蛐还有木头把李光和他大姨迎了进来,大姨黄秀姗和黄秀娟长得那是太像了,如同数学里学到的相似形,就是岁数稍大了些。蛐蛐看了第一眼,还以为是李光的妈妈来了呢。他小声地嘟哝着:“哟,李光呀,你妈怎么几个小时就老成了这个模样!”
黄秀姗倒是一个非常痛快的人,使用的是开门见山的方法,不用任何铺垫,直奔主题,可能她根本也没有把什么神探小鹰放在眼里,“我是李光的大姨,今天来是为了李妍妍的那笔八万元的几张存单,现在你们给我拿出来吧!”
小鹰一眼就看出了来者不善,思考了只是几秒钟后,他用一个超乎他这个年龄的冷静看着黄秀姗的眼睛,也用开门见山的方式说:“哦,你叫李妍妍吗?那个存单是你的吗?你有什么权利来命令我们!”
木头在一旁也绵里藏针地说:“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黄秀姗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是几个和他的外甥一样大小的孩子,以为自己两句话就能把他们吓住。可是此时小鹰一张嘴,给了她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一下子让黄秀姗看出了这几个孩子还真的不好对付,立刻又换了一张嘴脸,满脸带笑地说:“孩子们,我是李光的亲姨,是黄秀娟的大姐呀,在机关里当科长呢,我是特意来这帮你们的呀!”
小鹰说:“好呀,非常感谢!你来帮我们,说说怎么帮吧!”
黄秀姗一副很真诚的样子,她拍了拍小鹰的脑袋,说:“你是小鹰吧,我也不绕圈子了,就一句话,你知道我妹妹家生活很困难,这笔巨款不能白白地还给那个李妍妍!”
蛐蛐说:“不白给?你说怎么给?”
黄秀姗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要给我妹妹家补偿,这是必须的条件。”
木头问:“哦,要补偿?怎么个补偿法?”
“第一步,见面分一半;第二步,三一三十一,哦,这你可能听不明白,是过去打算盘的说法,就是三分之一的意思;最后的底线,是百分之二十,当然了,你们的辛苦酬金,我一定会全力争取的!”黄科长说的有条有理。
小鹰想了一下,不卑不亢地说:“谢谢你的高见,我们会认真对待和研究的。不过,今天,这一切我们都不能答复你。”
“为什么?”黄秀姗问。
“因为我们今天太累了,需要休息!”小鹰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这动作做得坚定而不失礼仪,让久经沙场的黄秀姗无言以对,只好和李光转身而去,她的嘴里不停地嘟哝着:“哼,这个事,绝不算完!不能算完!”
蛐蛐看着远去的黄秀姗的身影,问小鹰:“你这么快撵她走做什么?”
小鹰没有看蛐蛐,自言自语地说:“我在等蝴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