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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化整为零

戒偷瞧易子饮魂不守舍,还当他对自己这门功夫心生向往,不禁极是得意拍拍易子饮肩膀道:“只可惜我师父死的早,否则能叫你见见他,你才要佩服哩!”易子饮只好笑笑,随口应了。

李玉箫瞧了半天热闹,这才忍不住道:“既然易公子事情已完,我们不如即刻启程如何?”

众人这才又复上路,戒嗔刚才被戒偷说破银子之事,老大不好意思。他身材高大,如今便主动请缨来为易子饮挑行李。易子饮本有玄功在身,这点重量自是浑不在意。但他想起戒嗔刚来之时对自己言语侮辱,倒也有意让这和尚为自己出一出力,便微微笑道:“如此便多谢大师了。”戒嗔一听,欢天喜地将易子饮行李取过抗在肩上。

望玉瞧见,忍不住扁嘴道:“大和尚,你也替我将行李拿了如何?”谁料戒嗔却断然拒绝,望玉不禁闹了一个大红脸。她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拔足便走。易子饮瞧她小女孩心性,又想起韩晓月年少之时,心头一暖,便身手接过望玉行李笑道:“给我就是。”望玉蓦地脸色大红,将行李塞给易子饮,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众人一路而行,跨黑水,渡长河,走险路,越俄顷。易子饮这是第一次徒步而行,路漫漫风沙远,哭鬼狼嚎,风声鹤唳。数农家早已无人,只余白骨破衣。天下大多是衣不蔽体,饥瘦如柴之人。这正是,路边冻死骨,朱门酒肉臭。他平日御剑,转眼瞬息万里,又哪能体会到这等民间疾苦?

这些日来所见所闻,却让他心中忍不住暗自赞同起李玉箫的决定。而李玉箫见了这些穷人,唯有冷冷一笑,只是视而不见。望玉心软,忍不住拿出银子分给穷人。李玉箫却冷笑道:“你银子终有散光一日,到了那时你又该如何?”望玉撅嘴道:“散光了我心中就痛快啦,总比瞧着他们挨冻受饿强。”李玉箫冷道:“你散财只为了图一个心安理得,却不是真的见不得民间疾苦。”望玉呸道:“你就会胡说。”李玉箫冷笑道:“这就好比一个人病入膏肓,症在心脏,痛在体肤。你非要绕过心脏,而在体肤上下功夫,这不是图心安理得,还是什么?”

望玉脸色大变,偏生心中无法辩驳,却听易子饮忽然问道:“那你说这病在心脏该如何治?”李玉箫微笑道:“自然是一刀将那心脏割了,换上一颗好心。”易子饮默然半晌又道:“若是换上的心也是坏的呢?”李玉箫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易子饮一怔,旋即喃喃道:“是啊,不试试怎的知道?”李玉箫赞赏的瞧了易子饮一眼,嘴边浮起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

众人又走了半月之久,这才于咫尺海与大部队汇合。部队众人一见李玉箫来了,均是兴高采烈,山呼大帅。李玉箫轮流与众将领打了招呼,由人送来一辆马车,专供几人乘坐。望玉于那日之事尚且耿耿于怀,见了马车不禁没好气道:“既然军队有马车可坐,为何打不叫军队来接?”李玉箫微笑不语,易子饮却道:“他这一手甚是高明,方才我瞧了瞧,见此处人迹散乱,想必是多人由不同方向汇聚至此。”望玉奇道:“这是为何?”易子饮道:“这一手便叫做化整为零,他这么做,无非便是掩人耳目,叫敌方探子觅不得部队踪迹。”

李玉箫眉头一扬道:“你读过兵法么?”易子饮道:“我在我师父那里读过些。”李玉箫点头道:“难怪。”易子饮沉吟半晌问道:“距敌人还有多远?”李玉箫道:“三百里。”

易子饮皱眉道:“还有三百里之远?想来是我想错了。”李玉箫哈哈一笑道:“你当定要奇袭敌军,是不是?”易子饮奇道:“难道不是么?”李玉箫沉吟道:“你随我来。”二人一路攀岩,登上附近一座山峰。李玉箫远远一指道:“你瞧瞧那里!”易子饮顺着他指尖方向一瞧,见那处明火执仗,不知多少人手执火把立在那里,一时火光冲天,恍若白昼。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些都是人?”李玉箫点头道:“就算化整为零,也到底瞒不过对方探子。他们有了准备,想要奇袭可是难了。”

易子饮思索道:“那你如此一步,岂非没了意义?”李玉箫哈哈一笑道:“怎会没有?”易子饮面露迷茫之色道:“意义何在?”李玉箫道:“我化整为零,红毛鬼还当我要突发奇袭,是以不分昼夜,草木皆兵。可我偏偏将部队安营扎寨于此,夜间找大路行进,白天钻山休息。我部队一入山中,便算凭空消失。敌军又哪敢松懈?夜间我又抓紧行军,让他们休息不得。如此拖上几日,他们又哪还有气力打仗?”

易子饮听闻,不禁竖起大拇指道:“实在是高!”李玉箫笑笑瞧了易子饮一眼正色道:“你既懂兵法,又是修道之人。若将来能够助我,我必定所向披靡,一统宇内。将来我做了皇帝,便封你做王爷如何?”易子饮一怔摇头道:“功名利禄于我有如粪土,恕我不能相帮。”李玉箫早已料到他会拒绝,倒也不强求,只是笑道:“既然如此,我倒不好勉强。”易子饮默然片刻,忽然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李玉箫笑道:“但说无妨。”易子饮道:“他日你揭竿而起,请体恤天下百姓。勿要纵容军队,伤及无辜。”李玉箫听了,不由得收住笑容正色道:“此事不消你说,我也自会约束军队。”易子饮点点头,却是无话。李玉箫瞧他片刻,忽然笑道:“听你话中意思,竟是不再反对我造反了?”易子饮一怔,继而叹道:“帝王不仁,视天下百姓如草芥,导致民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骨肉相噬之事,也有发生。初时你说我尚且不信,这一路行来,我所见所闻,无不符合你讲。这天下已病入膏肓,不换心却是不成的。”

李玉箫嘴边浮起一抹微笑道:“你不怕我这心也是坏的?”易子饮一愣,旋即苦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李玉箫哈哈一阵大笑,负手去了。易子饮一人站在山顶,瞧着不远处敌军的那些火把,不禁痴了。

当下,李玉箫便命军队夜间行进,白日入山中休息。他有意拖垮敌军,是以行的极慢,这三百里行了五天却还没有走完,到了第六日夜间,终是兵临城下。听探子来报,说是敌军各个脚步虚浮,神色萎靡。李玉箫见计策得授微微一笑道:“传令三军!在此安营扎寨!将休息号吹起来!”易子饮听了不禁奇道:“不趁此时候进攻么?”李玉箫笑道:“敌人闻我吹休息号,必然当作我想在此休整大军。就算敌方主将不让,但士兵还是免不了心中放松,觅地睡觉。我故意假传消息,等上两个时辰,待敌方最松懈之时,便突发冷箭大举攻城。届时兵临城下,敌军士兵各个半梦半醒,任他兵力再多也不是我一合之力。”

时候一到,李玉箫由左右参将陪伴蹬蹬蹬几步登上高台,他一袭蓝衣,猎猎飘动。面容肃穆,须墨随风飞扬,他一扬手朗声道:“攻城!”报信兵字字传去,却听:“攻城!攻城!攻城!攻城……”之声不绝于耳,李玉箫手下士兵气势大振,登时杀声震天,分为左中右三路向着罗刹国城池攻去。

易子饮好说歹说这才说服望玉留在营帐中,只身一人登上高台。他举目一瞧,只见无数士兵相互厮杀,他修为高深,目视极远,见对手一个个蓝眼红发,身材甚是高大。只是面色枯槁,精神萎靡。易子饮不禁问道:“战况如何?”李玉箫笑而未答,却听一旁一个参将道:“我军形式一片大好,不多时右翼已经突破敌方敌人防线,杀至城下啦。”易子饮识得这人名叫李忠,他抱拳笑笑,示意感谢。

他遥遥望去,见右翼士兵凝而不散,步步直逼,将罗刹国人右侧阵形搅得一塌糊涂,罗刹国阵形一乱,登时被士兵合围而奸。不出片刻,已死伤大半。易子饮见李玉箫手中帅旗指挥不断,三翼士兵进退有据,进则猛攻,退则立守。章法丝毫不乱,而罗刹国一方连日疲惫,精神早已用尽,此时一败,便有如开闸泄水,滔滔千里,连绵不绝。

霎时间,只听右翼那边爆出高声喝彩之音,人人均是大呼:“破了!破了!”李忠瞧着不禁没开眼笑喜道:“右翼将红毛鬼全歼!正要登城了。”李玉箫微微冷笑道:“登城不急!先与中翼合流,全歼敌军!”他军令传去,将士立时遵从,右中一合,威力更盛。罗刹国敌军立时抵挡不住,连连败退,就要退回城中。

李玉箫手中帅旗又舞,将士官兵瞧了,登时变阵。三三为一组,前后左右,纵横联合,皆为三三之数。那罗刹国人不识厉害,莽撞攻来,顷刻间刀光剑影,化作一滩肉泥。易子饮瞧这阵势雄奇,不禁高声叫好道:“这阵竟如此神妙!”李玉箫微笑道:“这阵取自周易,名为三才阵。无论从何方向瞧去,皆是三人。有道是三人成虎,这三才阵一经发动,威力无穷。”他谈笑间,三才阵威力又增,罗刹国人死伤无数,最后一侧左翼也终被围歼。李忠哈哈一笑,跳下将台朗声道:“这破城大事怎能没我李忠?且看我为将军奉上敌人元帅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