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穿越绝地:罗布泊腹地神秘探险之旅
5390100000022

第22章

赫定一行是廿一月二日从安西出发的,十二月十日历经千辛万苦以后,终于到达罗布泊古湖盆。这次行程用了一个月零八天的时间。

赫定在他的《亚洲腹地探险八年》一书中,曾专辟出一节,介绍他在这个位置看到的罗布泊。赫定的这一段介绍在阅读中引起了我深深的惊异,因为他这最后告别罗布泊的地方,也许就是我此刻站立的地方。

赫定谈到的那奇特的迈塞,也许就是我们此刻扎营的这个雅丹,因为它的高度,它的形状,它上面那层次分明的白色石层和红黄土沉积层,以及从雅丹上剥落下来的那大大小小的粘土块,都与赫定文中介绍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地方,还有这古老的湖岸线,还有罗布泊下涸的湖面的种种征状。

不过不一样的地方也有两处。

一处是,赫定说的那像个半岛一样向西倾斜的缓缓的圆状小山丘,明显地指的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个龟背山。龟背山距我现在的位置是正北偏东约三十公里,而在赫定的叙述中,这座山是在他的南偏西。这说明我距他还有六十公里的距离。

一处是赫定在文章结尾提到,他们一行在离开距雅丹十五公里的一三五号营地时,用八个汽油桶搭了一座金字塔形的纪念碑。然而我们在附近并没有见到这东西,甚至连一点曾有过的迹象也没有。是罗布泊的年年的大风将它沙埋了吗?或者是如学者奚国金所说,五十年代洪水泛滥时塔里木河曾重返罗布泊古湖盆,它是被湖水吞没了呢?

我实在不能割爱。因此我将赫定的这一节《罗布泊》附在下面,好在文字不长。

十二月十日上午十点十七分,小汽车朝西偏北方向出发了,三分钟之后我们就下到了盆地里。这里的土地覆盖着一层石子,有的地方包着一层白色的盐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盆地朝西微微地倾斜着,汽车越过了两处古老的湖岸线。

走了二十三分钟后,地卤变软了。小汽车慢慢地开着,要是卡车走到这里无疑会陷进去。我们朝一个奇特的迈塞驶去。迈塞约十五至二十米高,像座城堡的废墟。这个大粘土块有的边缘是竖直的,能看到分明的水平层次。在四分之一高处有些二厘米厚的白色石膏层和十至二十厘米厚的红黄土沉积层。我们在这里停了一会,照了像并画了一幅素材。

在这个大迈塞的西面是一片已被严重侵蚀的第三纪地层,那里有四个残留的已坍塌的迈塞。其他地方也到处可见千年风暴袭击的痕迹。

我们在这里呆了四十五分钟,大大小小的粘土块就像大海中的小岛一样,深深地印在人们的脑海中。汽车朝西偏南驶去,我们注意到大地有些微微起伏,遥远的地方变成了浅色。汽车用八分钟穿过一片石膏带,白色的大地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这里到处可见发育不完全的小沙丘。

汽车走了十五公里后停下来。我们下了车仔细观看聍。南面偏西十五度是一片缓缓的圆状小山丘,像个半岛一样向西倾斜,那是北山山脉的最南端。西南和西面的大地像海一样平,罗布泊远远地藏在那里。西北面可见隐隐约约的库鲁克塔格;北面和东北面是发蓝的山脉。

在此处的观察是我们第二次进人罗布泊的尾声,汽车随后返回一三五号营地。这一次我们没能到达六十泉,没能真正地与上次的旅途衔接,但已经看到,知道很多东西。我们坚信,在库尔勒与安西之间漏掉的这一百七十公里,对于汽车不会有很大问题。我们从实践中可以预言,能找到一条从北面绕行六十泉的路,就像能够穿越北山一样。

我们在一三五号营地用八个汽油桶搭了个纪念碑,其中三个填满了沙子,像一座稳固的金字塔。今后的旅行者和筑路人都会发现它,但不会有人来将它拿走。这就是赫定对罗布泊的最后的告别。是惆怅万状的告别,是难舍难分的告别,是柔肠寸断的告别。

这告别的地点或者就是此刻我站立的这个雅丹,或者是附近这几十公里方圆的某一个雅丹。

四位英国女大学生步马可波罗后尘重踏古丝绸之路。索菲亚。亚力山大,托尔斯泰。英国首相布莱尔的独特纪念方式。四位奇女子在土库曼斯坦差点成为一个牧羊人的新娘。从尕特口岸进入中国。四姑娘沿丝绸之路南路横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白龙堆雅丹不可及。西安城的狂欢。七峰骆驼最后的归宿。张作家卖骆驼。

我们在罗布泊的这一段日子,在遥远的欧洲,新闻媒体、计算机网络、以及许多的欧洲人,也在谈论罗布泊。这事是由英国爱丁堡大学的一个叫索菲亚的女大学生引起的。

索菲亚在毕业典礼上,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她将和另外三个女同学一起,组成一支女子探险队,使用最原始的交通工具,骑马,骑骆驼,沿着七百年前马可,波罗走过的路线,完成对横贯欧亚的古丝绸之路的考察。

四个女大学生中,有一位是列夫,托尔斯泰的曾孙女。她的名字叫亚力山大托尔斯泰。托尔斯泰家族,在苏联卜月革命前夕,移居瑞典,在瑞典短暂的居住以后,定居英国。这位亚力山大是托尔斯泰的第四代了。这个家族现在都在英国。

马可,波罗当年走这一段漫长的行程,用了六年的时间,姑娘们则决定用一年的时间走完它。也就是说,在百年纪之交和千年纪之交,这个人类的经典时间,她们将即达丝绸之路的另一头古代的长安,今天的西安。

索菲亚宣布的这个消息惊动了英国朝野。

英国首相布莱尔对这事表现了极大的热情,他亲自出面张罗,寻找到四家财团赞助此项活动。在这事得到落实以后,布莱尔自己还发布了另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惊人的消息,这消息是,他和夫人商议过了,计划生一个孩子,以纪念四位姑娘的这一次壮举,这孩子将在旅行者们即达丝绸之路的另一端、西安古丝绸之路起点的那一堆石雕时降生。

此消息在网络上发表后,为这位政治家赢得了不少的赞誉之辞。许多人认为,生孩子这事,虽然是他的家事,但至少表明,他们的首相是年轻的和青春的。

四家财团都拿出了巨额资金赞助此事。他们一共拿出了多少钱,详情我们不知。不过据小道消息说,这四个姑娘安全抵达西安后,她们每人将获得五十万美金的酬劳。

不过商家提出了苛刻的条件。这条件就是,必须严格按照马可波罗当年的路线走,比如马可,波罗当年横穿罗布泊时,歇息在恐怖凶险的白龙堆雅丹,这四位姑娘也必须这样。这是其一。其二,在漫长的行程中,她们必须自带帐篷,在野外露营,即使旁边就是客栈,也不能去居住。其三,交通工具也必须严格按照马可波罗的做法,即步行或以骆驼、马匹代步。

当策划完成,行程中的所有细节,意外变故都做了考虑之后,四位姑娘踏上了征途。英国人先用汽车,将四位姑娘送到土库曼斯坦边界。

一九九九年三月十九日,她们从土库曼斯坦骑马出发,沿着横亘土库曼斯坦的卡拉库姆沙漠一路东行,越过乌兹别克斯坦,进人塔吉克斯坦,经过一百天的艰苦行程,于一九九九年七月一日进人中国的尕特口岸。

在土库曼斯坦的行程中,还发生过一件怕人的事。戈壁滩上一位牧羊的土库曼青年,俘虏了四位碧眼金发的英国姑娘,他将她们带回家去,要将这四个姑娘同时娶为他的妻子。如果这是偶然的风流,四位姑娘大约还可以容忍,因为这寂寞的路途确实需要一点调剂,况旺姑娘们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要明媒正娶,姑娘们却不干,这表明姑娘们将要永远地羁留在荒原上了,况且,一次娶四个姑娘,这牧羊人的胃口也太大。于是乎姑娘们用手中的电台通过卫星传送,向伦敦总部发出呼救。经过伦敦的多方联络,在婚礼进行途中,土库曼斯坦当地政府的官员赶来结束了这事。姑娘们向失望的新郎告别,重新踏上旅途。而那位尴尬的土库曼斯坦牧羊人大约至死也不会明白,世界到底有多大。

在塔吉克斯坦进入中国口岸时也遇到了一点麻烦。她们乘骑的马被塔吉克方面扣留了下来,理由是这是他们的国家财产,不能外流。姑娘们申辩说,这是她们出钱买的,是她们的私有财产,但是塔吉克官员们听不懂她们的话,姑娘们只好遗憾地向她们的坐骑告别。

在尕特口岸,好客的中国官员帮助她们购买了几峰胳蛇,供姑娘乘骑。后来在中国境内,她们一共购买和使役过九峰骆驼,而其中两峰,一峰因为疲劳过度,在载着姑娘们行走时,突然倒毙在路途上死去,另一峰,也因为疲惫不堪,被姑娘放生,让它重返荒原去了。

古丝绸中路已因罗布泊的干涸和楼兰城的沙埋而无法行走,因此她们走的是古丝绸之路南路。

她们从和田到民丰,从民丰到且末,从且末到若羌,从若羌到敦煌,尔后从敦煌进人甘肃河西走廊。

在若羌县境内,为了实践原来的计划,她们曾进人罗布泊纵深四十多里,在接近探险家余纯顺遇难处的那个地方,找到一个雅丹,支起帐蓬歇息一夜。马可?波罗一二七二年歇息的那个白龙堆雅丹,当然还在罗布泊的更深处的地方,似是那地方显然无法到达。

姑娘们将她们每天的旅途所见,拍成录相,通过卫星向英国伦敦总部汇报。在她们的这将近一年的行程中,英国的多家电视台,每晚都辟出相当的时间,播放她们发回来的录相。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英国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十七日,姑娘们终于抵达古都长安,完成了八千公里的古丝绸之路的探险考察。当天英国的《泰晤士报》等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头条报导了这一消息。古城西安的五十多家新闻媒体和近万名市民,潮水般地涌向南门外的丝路群雕,都想一睹这四位奇女子的风彩。

英国首相布莱尔发来了祝贺电话,这位首相的儿子或女儿这一天出生了没有,媒体和网络则没有报导。英闰驻华大使则专程赶到西安,来接这四位姑娘。一起来的还有索菲亚的母亲,母亲抱着她的女儿失声痛哭。姑娘们和来接她们的人都乘飞机走了,只有一个姑娘没有走,她乘火车取道北京,尔后从北京返回。这姑娘就是亚力山大?托尔斯泰。

行前,姑娘们依依不舍地告别陪伴她们无数个晨昏的七峰胳驼,她们一再叮咛不要杀它们。在旅途中,姑娘们给七峰胳驼都取了名字,有的叫将军,有的叫健将,有的叫王子,有的叫阿里巴巴。只要姑娘一喊名字,胳驼就会走过来。

关于这七峰骆驼,还有一点下文。这次和我一起进罗布泊的张作家,出资三万,从姑娘们的手中买下了这七峰胳驼。他认为奇货可居,有前面万里丝绸之路这一番热热闹闹的铺垫,这七峰骆驼倒手,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结果张作家失算了。骆驼虽然来看的人很多,但是真心要买的人并不多。张作家雇了两个农民,将胳驼养在西安丙郊的破园子里。光骆驼的每日草料,加上园子租用费,驼工工资,每天得花去二百元。这样二十多天以后,张作家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在一家报纸发表了《张敏挥泪斩骆驼》的文章,扬言他要在一九九九年圣诞节这一天,宰杀七峰骆驼,尔后在西安钟楼底下,设个骆驼宴,请西安市六百万市民,每人来尝一口新鲜。此消息一出,整个西安城一片哗然,市民们纷纷打电话到报社抗议。有的报纸甚至辟了专栏讨论胳驼该不该杀这事。七峰骆驼杀乂杀不得,养又养不起,张作家这次真是傻眼了。好在后来有-个叫渭水园的休闲山庄来救急,他们出资三万,买走了这七峰骆驼。而在百年纪之交和千年纪之交之际,即二〇〇〇年零时零五分中国中央电视台向世界联网直播的西安南城门西域使者人城式上出现的那几峰胳驼,即是此骆驼。

叙述者重新回到雅丹。表情。剃光头。罗布泊的打麻将。叙述者终于浪心难拘,加入到麻友之列。叙述者记录一张叫三饼的牌掉进溶洞的故事。

我趴在行军床上写字。天和地灰蒙蒙的一片。太阳在这如瘴气如雾霭的背后无力地照耀着。四处布满一种死寂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悲凉的、凝重的表情。这种表情殡仪馆里和急救室门前可以看到。大家都不再说话,因为所有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再也没有新鲜的话题可说。大家在擦身而过时,也互相不打招呼,甚至连看一眼也不看。

世界在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世界和我们之间隔了一道黑幕。我们感到自己像被人类大家庭开除了的一群孤儿一样。或者像世界上突然发生了一场大劫难,仅留下我们这些幸存者一样。幸亏有太阳、月亮、星星,虽然混沌不清,侃还轮番照耀着,从而提醒我们这确实是在人间。

帐篷的背阴一面突然传来笑声。原来是年轻人在剃光头。第一个剃的是制片小许。由于没水洗脸,而风把砂子和盐碱吹进头发里,再一出汗,人人的头发在头顶上绣成了一个毡帽。我的也是这样。没有带理发工具,他们剃头,用的是电动剃须刀那个袖珍型的小推子。

小许的头推光了。头发茬子毛毛茬茬的,像一个花脑袋。

大家一哇声地说,让基地梢来一把推子吧,推子捎来,所有的人都得推光,无一例外,包括我。

理完发后,接着打麻将。

实际上,从进人罗布泊的第二天开始,麻将摊子就支起来了。摄制组除了工作之外,余下的全部时间都用来打麻将。而那基地唯一的桌子,它除了用作饭桌以外,除了最初我偶尔还趴在上面写写东西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是被用来打麻将。这麻将是从西安动身时带的。

老实说,幸亏有这麻将,大家才能在这罗布泊稀里糊涂地呆这么长时间。没有它,大约连一个小时大家也呆不下去。

麻将打了个天昏地暗,百元大钞像长了腿一样,满桌乱跑,一会这个的门前凑了一堆,一会又那个的门前凑了一堆。最惨的是数司机小张,今天从小许那里打了条子,借上两千,打光了,发誓说如果再打麻将,就把手剁了。二天早晨爬起来,又打个条子再借两千,继续往牌桌上凑。

我也是个赌徒。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能叫我深深地沉湎其中,一件是写作,另一件就是麻将。麻将那哗啦哗啦的声音一响,我的心就猛烈地跳动起来。现在这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能震撼我的心灵!这是普希金的诗。普希金说的那一样东西是冰冷的大海深处的那一处关押过拿破仑的峭崖,而我现在能震撼心灵的唯一东西,正是哗哗作响的麻将声。

开始我还能把握住自己。我对自己说,我抛弃家小,远离人类,到这荒凉的罗布泊干什么来了?我就是要来这里记录,记录所经所历,记录自己的感受。如果要打麻将,我呆到城里不就对了,何必要跑出来。

可是道理虽然这样讲,我还是抵挡不住那哗哗的诱惑声。我终于扔下手中的笔,坐到牌桌上来。浪心难拘,自此我打牌成了主要的事情,写文章成了副业。

这一副麻将牌耽搁了我多少事呀!没有它,我会写出多少文章!这是第一层意思。而第二层意思则是,麻将真是个好东西,幸亏我们高度的投人,才忘却了周围的环境,才做梦一般在罗布泊呆了这么些时曰。

地面凸凹不平,麻将桌子很难支稳,于是大家给桌子腿下面垫上各种东西。前面说了,地面上有很多的溶洞,这些溶洞有些直通通的,像蛇洞,有些是弯曲的,像老鼠洞。虽然这里靠近雅丹,靠近海岸线,有流沙将地面铺得平坦一些,不过仍有溶洞。一次打麻将,我连坐十八庄,牌友们个个面色铁青。尤其是安导,像输红眼的赌徒一样,又顶又下。结果他这次是顶对了下对了,他摸了个炸弹。他炸的是三饼。将三饼摸起,安导大叫一声,炸了!叫罢,将三饼往牌桌上狠命一甩。三饼落到牌桌上,蹦了几下,就掉到了地上。在地上寻找时牌不见了,隐隐约约看见,牌在一个弯曲的溶洞里。安导将手伸进溶洞,两个指头都夹住牌了,不料往上提时,牌又掉了下去。这次我说我摸吧。摸了半天,牌越摸越往深处蹿。后来小张说,他手小,他来摸。张作家则在一旁大叫:如果不是三饼,叫老安赔庄。这小张爬在地上摸了一阵后,大叫一声:坏了。原来这三饼从这个溶洞里,又掉进一个更深的溶洞里去了。小张说他还听见咚的一声。这时,地质队的陈总也来看热闹,他说掉不到哪里去,这里的地面距卤水也就是一米八,最多它掉到卤水里吧!于是乎众人搬了桌子,又拆去几张床,开始时是用铁杠撬这个溶洞,撬下几片碱壳以后,又用十字镐来挖。这样折腾了有半个小时,在三饼还没有蹿到第三个溶洞之前,于地表一米深的地方将它拿获。

这一节专讲同行的张作家。张探花名字的由来。《错位》电影剧本产生的经过。张作家两件庄谐并出的轶闻趣事:一件是与气功大师打赌,一件是在深圳吃龙虎斗。

张作家叫张敏,又叫张探花。他是西安电影制片厂编剧。有个屡次获得国际大奖的电影叫《错位》,张作家就是这个电影的编剧。导演黄建新拍完《黑炮事件》,想继续往下拍,找到厂长吴天明。吴天明召来张敏,要他一个礼拜之内,为黄建新写个本子。三天头上,早晨上班时,吴厂长在西影厂大门口,见到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张探花。吴厂长怒道,我给你说的事,你当耍耍哩!话音未落,只见张探花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个三万字的本子。这就是新时期的一部经典电影《错位》剧本产生的经过。为写这本子,张探花三天三夜未睡。

张探花祖籍山东,一生流连颠沛,现在定居在西安。用他的话说:受孕在黄河故道,长成在大漠边关。前一句话,是说他落地生根在中原,后一句话,是说他九岁前、在新疆哈密。前两年山东老家来人续家谱,写上编剧二字后,后面要加个括号,填上相当于什么级别。怎么填,来人说,交三百块钱,括号里填一个探花吧。古代官考,头名日壮元,二名曰榜眼,三名曰探花。张作家觉得封他一个探花,是高抬他了,尤其又喜欢探花这两个花花哨哨的字,于是乎从此张口闭口要大家叫他张探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