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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脱轨,脱轨!(3)

张遇三下五除二填完了申请表,交给小赵。她清楚得很,他所讲的这些,她都在网上预先领会过了。这家公司的网站,她也登录上去过几次,算是有充分的了解。这是一次精心准备的行动。她让自己显得淡定和慵懒,并流露出逐客的表情,这使她这会儿看起来特别像人们印象中的那些先期富起来因而内心骄傲的人。她需要在小赵心里留下这样的形象定位,这样才能使他不致于对她产生怀疑。

小赵看出了她逐客的意思。他把她的申请表和摊在桌上的一堆资料快速装进包里,但并不急于离开,做出一副寒暄状。她看出来了,这是个对自己特别有信心的男孩。尽管已经洞悉了客户想让他离开的意思,但还敢于坐下去,这不是自信是什么呢?张遇不动声色地偶或看他一眼,觉得这是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男孩。每个人的个性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个男孩也许一生要被这种性格所累。一想至此,她忽然对他心存愧意。她暗中企望,她已经付诸实践的这场行动,但愿不会对小赵本人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

“你干保险几年了?”她决定配合他的自信,和他寒暄到他不想寒暄为止。

“我啊!好几年了。”他突然笑了。“跟你说实话吧,我才干了不到一年。原来我是房产公司的,不是最近房子都卖不出去吗?公司裁员,我就改行了。”

她向他投去理解的一笑,不说话了。外面很安静,成都在某些方面是个特别与众不同的城市,比方说过年过节的时候街上反而会显得安静。在这沉默的瞬间,张遇有点神思恍惚。她还在为眼下的这场行动忐忑。她志在必得,但却惊骇于自己竟然走上了这一步。这一步之后,她还会是她原来的那个自己吗?

“张小姐,你的生活真让人羡慕!”

小赵环顾张遇的客厅,发出这样的感慨。这话有恭维的意思,但直抒胸意的成分还是居多。这房子是张遇单位的公寓,她认真打理过,看上去优雅、浪漫。他能够因为这房子的布设而误以为她是个富足的女人,那再好不过了。

“你也不错啊!好好干吧!”她像个领导那样对他说。

小赵真像个下属那样用力点了一下头。

他长着一张普通而周正的脸,有普通而丰富的表情,连他的自信也从来不是出乎别人意料的。张遇将他送出门的时候,挺奇怪地揣测着这个与她不太相干的男孩。

十天后小赵再次登门造访。她顺利签订了五份重大疾病保险合约,并把银行卡里仅有的一点机动存款取出来,交付了年费。十月中旬的某天,她郑重地找到了章瑞辛。

通过这个似乎始终对她心怀爱意的男人,使她在理赔期到来之后马上就拥有患上某种重大疾病的证据--这是她这场计划的第二步。现在,她的计划昭然若揭了:她想骗取保险公司的理赔金。她买的五份保险,一份将获得十万人民币的理赔金,五份就是五十万。这是她眼下需要用于救急的钱的额度。

既然必须籍章瑞辛之力才能达成她的计划,为什么她不试着先跟他借钱呢?

不!她不想!她永远不会让自己跟章瑞辛借钱。告诉章瑞辛她买股票负债累累,这是她极不情愿的。她不想用这种事去破坏她在章瑞辛心目中的形象,就像她不想破坏她在小征面前呵护、强者的形象一样。她珍惜章瑞辛心里还保有她纯情时代的形象记忆。何况,章瑞辛肯定没这么多钱借给她,就算借个三万五万的,估计他也困难。他不过是个普通而拮据的小市民而已。

当然,章瑞辛应该不会受牵连的,她会严密监控计划的每一个步骤,不让它出任何纰漏,不致失败。她对此有信心。

自从那次意外的重逢之后,他们又见过一次。是在第二天。仿佛为了避免什么,章瑞辛刻意选择中午的时间段,地点也是不适宜有亲密行为的:一个生意火爆的、闹轰轰的火锅店。但看得出来,章瑞辛是对张遇来劲了--那眼神摆在那儿。他想避免什么,这更证明他心里想要着什么。他现在是一个迫于无奈在违背自己内心真实意愿的男人,像所有通俗闹剧中的当事人一样。张遇深深觉得,他遇见她,对他来说,是个致命的错误。她对于他,似乎一直是用来带去烦恼和愁绪的。她无疑会因这一点而不安。

这次她去了他的医院。这是家小医院,小医院在伪造假病历方面要容易些。可能是年味未曾散尽的缘故,医院里不像平时那么人满为患。章瑞辛的屋子里恰好没人。她一进屋,他就把门从里面插上来,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我几天过得恍恍惚惚的。”他小声跟她耳语。“我越想越觉得可惜,怎么我们两个全部在这儿待了几年了,就是没碰上呢。要早点碰上多开心。真想你!”

外面有人敲门。章瑞辛快速将她扶坐到靠墙的椅子上,去开了门。是一个问诊的人。他认真而果断地给那人开了处方,让他出去了,接着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他出去。她只好跟上。他们穿过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房间外。门楣上缀着值班室三个字。他拿出钥匙紧张地四下张望着开了门,一把将她拽了进去,接着自己也大步迈进来,关紧了门。

“你想我了没?我天天想你。”

章瑞辛捉住张遇的脸就亲,张遇避让着。她怎么可能想他,永远都不可能啊。他从来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那天她觉着他现在看着挺舒服,肯定久别重逢这种东西作祟。事实上,她第二次见到他,就不再对他有男人女人间那种微妙而萌动的感觉了。

“我们出去吧,你怎么带我到这儿来了。”

这委实不是个好地方,一个没有窗户的小屋子,门上连块玻璃也没有,一关起来整个屋子黑呼呼的,白天形同虚设。也小,几乎只能放一张床。床上乱糟糟的,闻得到被褥散发出的怪味。这床是公用的,肯定是哪个医生值班都在这儿睡。她有点厌恶这个地方。

“待会儿就出去。”

章瑞辛急吼吼地把她扑倒在床上,忙乱地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逮哪儿亲哪儿。异味浓重的被褥在他的动作下不时跳到她脸上、嘴上,她的脸避让不止。她有心推开章瑞辛,却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勇气。他从来都是她心目中的老好人,若干年前她就觉得自己欠了他的,而现在,她觉得她马上就要让他与她共赴一场危险行动,因此,她更加无法推开他。

幸好章瑞辛在性的方面本事大,没多久她发现自己从身体到内心都不再排斥他。他们逐渐变得同步,再接下来,章瑞辛的动作就有服务于她的功能了。她开始忘乎所以,专心享受这个男人带给她的难能可贵的巨大快感。

后来,他们躺在这黑暗的狭小空间里倾听彼此的呼吸。章瑞辛持久地用力抱着她,生怕她飞掉似的。她的嗅觉重新被褥的气味敏感起来,她挣脱他的怀抱,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衣服并紧急集合般快速而有条理地穿。

“我们以后--经常在一起吧。”

章瑞辛站起来,在她身后轻声说。他对她的感情又进了一步,这她完全能感觉得到。也许十多年前他就深爱她,这种爱只要有幸被当事人重拾起来,便会以蓬勃之势蔓延。

她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他。她从来不想让他难堪,所以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其实不太喜欢和他做这种事。尽管终究她能得到别的男人无法给予她的快乐,但说到底那还是违背她的初衷的。

她已经穿戴停当。他还坐在床上,黑暗中清亮的眼睛正盯着她看,煞为动人。她心里突然有些小忧伤。

“穿上衣服,咱们快出去吧。要让你同事看到了,对你影响不好。”

“好吧!等我一下!”

有了这种一层关系之后,他在她面前似乎变得更听话了,像个特别乖巧的孩子。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她暗想。

等章瑞辛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他们做贼似地先把门开了一个小缝,抓住一个走廊里没人的时机,闪出屋子,故作镇定的分头走了。

她没有跟章瑞辛说伪造生病记录的事。不是她忘了,而是到最后她不想了。

今天这个样子,无论她选哪个时间点跟他提出这件事,都会让她觉得无耻。那太像交换了。她并不想跟他做这种事,但最后还是做了,然后,她向他提出那样一个要求--这就太像一种交换了。她不是在跟他交换,从没想过要用那种事去换去章瑞辛的帮助。她求助于他,完全是因为她相信他对她有一种真正的爱,这种爱可以使他对她无私付出。要说利用,她是在利用他对她的爱。这种利用虽然同样不道德,但却能让她坦然接受。

反正要在三个月后“得病”才可以获得赔金,这事不用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