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安稳,我和童童几乎同时醒过来,他看到我,大叫一声,欣喜的抱住我的脖子,我抱着他,安静的躺着,享受早晨的宁静。
阳光从窗缝中透进来,米娜敲了下门,也在门外问道:“童童,你醒了吗?”
我忙唤她进来,她见到我在童童房间,有些意外,她为童童取来衣服为他换上,一边跟我说:“昨天雅乐殿下不见你,在医院里发了通脾气,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才安定下来。”
我不禁止住回房的脚步,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
米娜给童童换好衣服,让他进卫生间洗漱,拍拍衣服回道:“医院一早就打电话来,问你醒了没,希望你能在雅乐殿下醒之前到医院,我擅作主张,想你多睡一会,所以没去叫你,一直到刚才王妃打电话过来,让你带着童童一起去医院。”
我点头,边挽头发边说,“那我们一会就走吧。”
匆忙洗漱吃早餐,我和童童就乘着米娜的车子直奔医院。
王妃已经在等我们了,见到童童,她开心的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又神神秘秘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雅乐需要慢慢恢复,你要照顾雅乐,又要照顾童童,忙不过来,我决定今天带童童回伊佐特宫,等雅乐康复了,你们一起来宫里接童童。”
我点点头,向她道谢。
没想到她向我慧黠一笑:“童童这个小电灯泡有点太亮了,我把他带走,让你们过二人世界,雅乐恢复的速度也会快一点。”
我哭笑不得,我们哪里能过二人世界,在医院,在公寓,到处都有那么多人。
“去吧,他在等你。”王妃指指房门,示意我进去。
轻轻推开房门,我蹑手蹑脚的在他床边坐下。
雅乐正安静的睡着,窗帘被拉开一点,淡淡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他的头发染成了金棕色,浓密的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潮红,嘴唇也恢复了柔润,我不自觉地伸手轻触他饱满的双唇,却见到他唇角缓缓上扬,睁开双眼望着我,脸上的笑意加深。
“原来你没睡着,”我笑着缩回手,却被他放在被子外的右手捉住,放到唇边印下一吻。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却原来都是真的,乔喻,你就在这里。”
“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我笑着摸摸他微微凹陷的双颊,又伸手探下额头,“不发烧了,医生昨天怎么说?”
“情况很好,只需要慢慢养伤就行,随时都能出院,”雅乐捉着我的手来回把玩。
“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吗?”
他疑惑的看我一眼,摇摇头,“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知道我去了工地,回来就被撞了,接着就到了这里。”
我点点头,有点沮丧,明知道是谁害的雅乐,可就是没有证据,犯人还在继续逍遥法外。
“别想了,这事我会让人处理的,你别担心。”像是看穿我的想法,雅乐这样安慰我。
我向他勉强一笑,抬头看看天气,阳光明媚,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萨尔瓦的冬天真温暖。”
“是啊,萨尔瓦四季如春,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他的双眼明亮,英俊的脸上充满自豪。
“你真是王婆。”我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尖,取笑他。
“什么王婆?王婆是什么?”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是一句谚语,用来形容……”
我的解释被两声敲门声打断,伊诺开门进来,对雅乐说:“殿下,手续已经办好,随时都能走了。”
“现在就走?”我惊讶的问他,虽然医生说随时都能出院,可不至于这么快吧。
“当然,”雅乐一招手,伊诺上前为他将被子掀开,原来被单下的他早就换好了衣服,只等着离开了。
雅乐左手裹着石膏,双腿都有伤,只能右手用力,他扶着伊诺坐上轮椅,转到我面前,对我说:“你推我出去。”
“不是电动的吗?”我疑惑的看看这架黑色小巧的轮椅,明明就有操控按钮,他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能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甚至连楼梯都能走下去,还需要我推?
“叫你推你个轮椅,需要想那么久?”雅乐蹙着眉头看看我。
我连忙上前扶着轮椅,伊诺为他穿上厚实的大衣,将一条米色的羊毛毯子盖在他腿上,示意我出门。
本以为轮椅会很沉,却不知是雅乐瘦了还是轮椅的设计问题,推起来很轻巧。
伊诺将病房的门打开,瞬间闪光灯照花了我的双眼,我连忙用手去挡,过了好久才慢慢适应。
客厅里汇聚了很多媒体、记者,见到雅乐出现都想冲前提问,要不是中间有长桌挡着,我肯定推着雅乐落荒而逃了。
“这是为雅乐殿下出院召开的记者会,请大家安静一下,殿下会一个个回答大家的提问。”伊诺站在雅乐边上,示意保镖上前将雅乐护在中间。
长枪短炮退了回去,客厅也安静很多,只有闪光灯偶尔闪烁,雅乐伸手复上我抓着推手的手背,将我的手轻轻握住,指尖在我的手心来回摩挲。
我的心绪立刻安定下来,神经也松弛不少。
这时有记者提问雅乐的伤势,伊诺在边上为大家解释,我低下头在雅乐耳边说道:“吓死我了,怎么你开记者会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换身衣服,化化妆。”
雅乐乐了:“都当妈的人了,还要化什么妆?”
我刚想反驳他,就听到有记者问道:“请问殿下身后这位小姐,是不是在殿下跟佟小姐订婚礼上搅局的人?”
他是用英语问的,且分贝很高,我一抬头,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立刻有些手足无措。
雅乐拍拍我的手安抚我,用英语不卑不亢的回答:“她不是搅局的人,之前的订婚礼上,那是我们特意安排的,她叫乔喻,是我合法的妻子,我们早就已经结婚,只是我还欠她一场婚礼。”
周围一片抽气声,闪光灯又开始闪个不停,他抬头温柔的看着我,亲吻着我的手背。
我傻傻看着他,有点消化不了他说的话,他刚刚当着那么多媒体记者的面承认我是他妻子?他还说他欠我一场婚礼?
“你没听错,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会为你补上一场盛大的婚礼,这是我欠你的。”
“好了,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殿下需要休息。”伊诺拍拍手,示意保镖保护我们出去。
这时有个女声用法语喊道:“恭喜了,殿下。”
客厅里的记者用各种语言纷纷道贺,甚至还有人拍手,最后演变为记者们用掌声欢送我们离开。
身高马大的保镖护送我们到车旁,雅乐的轮椅被直接端上车,将轮椅固定在车底,宽大的奔驰商务车,雅乐连人带轮椅坐进去很宽敞。
我们的车在三辆其他车子的护航下缓缓驶出医院,我坐在雅乐对面,一声不响的看着他。
他被我看的没办法,抓住我的手说道:“没有事先跟你商量过就安排记者会是我不对,我真的很想补偿你。”
我“扑哧”一笑,“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他的面色也松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原来你是骗我的。”
“我原先是生气来着,很气很气,我甚至想带着童童离开萨尔瓦后,再也不回来了,可是看到你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那么脆弱,我怎么可能还生你的气。”
他正了脸色,眼中的色彩渐渐暗下来,他没有接我的话,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向他笑笑,“你醒过来就好,看着你一天天恢复起来,我就对自己说,我可以放弃任何东西,只要你健康。”
“乔喻,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向我道歉,我的眼睛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雅乐俯下身,在我额头轻轻吻下。
我微微转过头,看向窗外移动的风景,突然发现这不是平时回公寓的路,车子似乎是在向郊外行驶。
“我们这是去哪里?”
雅乐看看窗外,淡淡道:“哦,我们去别墅。”
“别墅?什么别墅?住公寓不方便吗?”
他笑着说:“别墅空气好,你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也是去那里休养的,你不记得了?”
我点头,原来是那里的别墅,可是我那时根本看不见,哪里知道别墅是什么样子?周围的风景完全被黑暗吞没,我记忆最深的,唯有大片的勿忘我。
“你现在能告诉我,什么叫王婆卖瓜了吧?”
原来他还没忘记这事,我笑了,“这是有故事的,你要听吗?”
他点头,表示出浓厚兴趣。
我想了下,将很久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解释告诉他:“王婆,其实是个男人。他姓王,名字叫王坡,因为他说话絮絮叨叨的,做起事来婆婆妈,人们就送他个外号——王婆。
“王婆的老家在西夏一带,种胡瓜为生。但胡瓜的外表不太好看,中原的人都不认识这种瓜,所以尽管这胡瓜比普通的西瓜甜上十倍,还是没有人来买。
“王婆很着急,向来往的行人一个劲的夸自己的瓜怎么好吃,并且把瓜剖开让大家尝。起初没有人敢吃,后来有个胆大的上来咬了一口,只觉蜜一样的甜,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王婆的瓜摊生意兴隆,人来人往。
“一天,皇帝出宫巡视,一时兴起来到集市上,只见那边挤满了人,便问左右:‘何事喧闹?’左右回禀道:‘启奏皇上,是个卖胡瓜的引来众人买瓜。’
“皇上心想什么瓜这么招人,就走上前去观看,只见王婆正在连说带比划地夸自己的瓜好。见了皇上,他也不慌,还让皇上尝尝他的胡瓜。
“皇上一尝果然甘美无比,连连称赞,便问他:‘你这瓜既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吆喝不停呢?’王婆说:‘这瓜是西夏品种,中原人不识,不叫就没有人买了。’
“皇上听了感慨道:‘做买卖还是当夸则夸,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有何不好?’皇帝的金口一开,不多时,这句话就传遍了黄河南北,直至今天。”
“原来是这样的故事,”雅乐挑起起我一缕长发,在手指上翻卷,又凑到鼻翼旁深吸一口,“那你有什么需要我称赞的吗?”
“我?”我奇怪的问,“我有什么要称赞的?我又不卖瓜。”
他金色双眸微微眯起,凑近我的脸庞深深嗅着,“比如说,你的长发、细腻的皮肤、清新的气息。”
暧昧的气氛笼罩了我们,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我脸上,我的脸倏地红了,忙转过头看向别处。
他闷闷的笑了,握着我的手说道:“乔喻,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过的怎么样,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恨我,想你带着童童会不会很辛苦。乔喻,谢谢你肯原谅我。”
他说的很煽情,我几乎要落下泪来,瞪大了眼睛将眼泪逼退,我狠狠白他一眼,娇嗔道:“谁说我原谅你了,我还在生气呢!”
“好,生气,生气,”他哈哈大笑,用右手紧紧拥住我。
我被他抱着姿势很难受,又不敢太用力挣脱他,怕碰到他伤口,小心的向左边一扭,从他怀里挣脱,凶巴巴的说:“你给我好好坐着,哪里像病人的样子。”
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伸手指着窗外,“看,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