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小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是个男孩?」大哥问道,他的嗓音和九皇差很多,是低沉雄厚带点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就是有点年纪。
「给他起个名字吧。」婉约的紫衣女子温柔地提议道,「九郎?」
九……九郎?
告诉我是哪个郎!是哪个郎啊?是喝酒的酒,走廊的廊吗?老天啊,现在是在演什么时代的古装爱情故事,我居然活生生的听到有人称呼自己的──应该是恋人──叫「郎」的啦!
「如天、如地,本王希望他能成为统领三界的伟大君主,毫无畏惧地承继本王的大业。」那个酒廊豪气地说道,「凌驾三界天地人,就叫『九皇』吧。」
如果我的嘴巴里有食物,我这次喷出来的效果绝对会比花莲外海的鲸鱼还要夸张!
什么鬼东西?什么鬼东西?什么鬼东西?什么鬼东西?什么鬼东西?
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九皇吗?为什么他的爸妈会是爱穿古装,自以为在演浪漫武侠爱情大戏的人?而且为什么是住在这么风光明媚的地方?再说九皇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不就是人死后变成鬼,鬼再修炼成鬼体,然后可以决定自己的外貌名字什么的……
为什么他一出生就被叫作「九皇」?你们这家人是真的姓「九」吗?
我觉得我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九郎,『九皇』这名字挺好的,但怎有人替孩子取这名字。」紫衣女子轻轻地笑了,「这孩子可不是九郎麾下的恶鬼部下呢。」
紫衣女子将婴儿九皇抱了回去,她亲暱地碰了碰被子里婴儿的面颊,小小的手不断地挥动着。
「再怎么说,这孩子都还是个人类啊,」紫衣女子慈爱地说,「他必须留在人间直到长大,到那时候,他再继承九郎替他起的名字吧?」
「是是是,都听妳的。」「酒廊」随性地摆了摆手,「那妳又替他起了什么名?」
「我还没打定主意,」紫衣女子看着婴儿幽幽地说,「不如,就改叫『仇篁』吧?读音接近,『仇』字作为姓氏,也较不被人怀疑。」
「仇篁、仇篁,读音确实接近,」「酒廊」逗了逗婴儿后,温柔地在紫衣女子面颊上吻了一下,「这段时日,本王无法常待在妳身边,妳一人负担家计,现在又得照顾这个小胖娃娃,难为妳了。」
「怎么会呢?九郎所做的事,可是事关三界,当然比芹儿还要重要囉。」紫衣女子笑着应道,「你赶紧回幽冥界吧,否则被冥府知道恶鬼王不在,上门捣了你们的阵营怎么成?」
「有艳替本王看着,不碍事的。」
艳?艳?艳?艳艳艳艳艳艳?
我没听错吧!我的脑袋这下不只是爆炸了!还分裂成两颗以后一起爆炸了啦!
为什么会出现「艳」这个名字?九皇明明就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啊!这个自称恶鬼王的「酒廊」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那个紫衣女子又是哪里来串场的啊?我的头好痛啊……
就在那个大哥和紫衣女子还在卿卿我我的时候,一个火红的影子突然出现在大哥的右后方,我倒抽口气后紧紧屏住呼吸──那个跟现在样貌完全相同,依然点着大红色口红的艳,就挺着丰满的胸部出现在我面前!只不过她的红色长发没有绑成马尾,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套装,而是一件很像舞妓的大红色古装。
「说曹操曹操就到呢。」紫衣女子对艳微微颔首,艳则潇洒地作了个揖。
「身为大将,妳怎能任意离开主营?」「酒廊」甩过头,背着艳忿怒地说。
「王,大事不好了,」艳有些愧疚地报告道,「冥府使计,劫走了苍猊真人。」
「他们岂敢!」
那个活像九皇的恶鬼王大声喝道,宏亮的声音宛若从天打下的巨雷,那瞬间天空跟着风云变色,太阳完全被黑云遮蔽住,长着荷花的湖水波涛汹涌了起来,风也发狂似地吹着……
我竖起耳朵想再仔细听清楚恶鬼王和艳之间的对话,却只听见狂风怒吼的声音,紧接着我的身体轻轻地飘了起来,一条纤细的红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紧紧地在我的腰上绕了好几圈。
「苗苗──苗苗──」
我低下头,看见红线的底端,系着精致的银色铃铛,上面反射出一片汪洋血海,还有祭泠背着骨摧、抱着骨偎的银白色身影……
剎那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苗苗!太好了!太好了!」
祭泠抱着我抽咽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我全身无力地瘫在他身上,双眼迷蒙地看着四周,我右手仍抓着鲨鱼夹,左手则是那块敲下来的冰锥。
我们仍在血海里面的一块石头平台上,骨偎与骨摧已经从固态血海上被救了下来,他们瞪着大大的紫色眼睛,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极小孩子刚睡醒,有点想闹起床气的模样。
「我还以为妳回不来了!」祭泠激动地在我耳边喊道,我突然觉得他看起来有点透明。
「我怎么了吗……」
「妳这个笨蛋,」骨摧不改那讨人厌的口气骂道,「妳的灵魂差点被那边封印的恶鬼给吞了!」
「吞了?」
「如果是苗苗的话,根据在补习班出糗的机率来计算,碰触到血冰牢狱后,会被其吞噬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五九九九。」骨偎幽幽地说,「四舍五入的话,也就是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