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霜疑惑地盯着墨文烈,搞不清他这是演的哪一出。
很快,一条黑影从远处飞奔而来,从身形,冷如霜一眼便认出是随从李老大,不禁有些纳闷,他不是一向只听从自己的号令吗?难道也怕了墨文烈储君的身份?
没等李老大站稳脚步,墨文烈已沉声说道“告诉她,你真实的身份”
冷如霜闻言,一下变了脸色,这个一直忠心耿耿跟了自己几个月的贴身随从,难道还有什么神密身份?
李老大垂着头,没看他们任何人,声音低沉而稳健“李诚是储君王府神勇卫士之一”
“你说什么?你…..是储君王府的人?那其他几人….又是…?”冷如霜只惊得面如土色,她倒不在乎李诚的真实身份,而是想到了由李诚送走的莲宇和温月蓉。
“我们八人俱是储君王府的神勇卫士”李诚平静地说出真相。
“很好….,墨文烈,你做得真好,怪不得青莲会灭在你的手中,也怪不得墨文极会败在你的手下,你骗得我好苦….”愤怒下,冷如霜一掌击在墨文烈胸口。
墨文烈硬硬接下她一掌,却依然握着她的双肩,未松分毫,焦灼的眼神一点点化为柔情,沉声说“你以为我杀了莲宇跟那女囚吗?让李诚告诉你,他们现在人在何方”
“回东家,莲宇他们现在金竹国临潼镇”
冷如霜一听,刚刚汇集脑门的血液又猛地流回全身,一惊一乍之下,她只觉身子有些虚脱,一时之间,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你说….他们没死?”
“没有”李老大肯定地回答。
冷如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如坠迷雾,下意识地将怀疑的目光扫向墨文烈。
墨文烈一直注视着她的神情,眼见她望过来,视线更加温柔,连磁性的声音在暗夜中,也显得低低柔柔“我何时骗过你呢?我派他们八人守在你身边,纯是怕你再受到伤害….,你总是那么骄傲,我怕我直说,你会拒绝,所以只有暗暗派人保护你,而莲宇跟那女囚,虽然我必杀之而后快,但看你费了那么大心机救他们,又怎肯令你心碎?
何况,我就是杀了他们两人,文极一家也不会死而复生,我又何苦为了他们而伤你的心?我早说过,我要杀他,手到擒来,我一直都派有人跟踪他们,监视他们,从前是,现在也是,所以我才能轻而易举连夜剿灭他们,我一直都是这么在意你,宠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不理解呢?”
墨文烈深情的诉说,犹如暖流缓缓注入冷如霜冰凉的心菲,心中暗自滑过一声叹息,算了,只要莲宇没死,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吧。
心刚落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全身又为这个可怕的念头所惊骇,勉强稳下心神,瞅了一眼默然站立一旁的李老大,语气平平地说“让李诚退下吧,我们回房去”
“你终于想明白了?笨女人”墨文烈脸色大喜,手一挥,李诚立即无声无息消失在暗夜中。
“是不是很冷?手这么凉?”墨文烈顺手解下外衣,披在冷如霜身上,随后连人带衣一起拥在怀里,跳下大石,向自己的寝房走去。
路上,冷如霜依偎在他怀里,显得很安静,抿着唇片,目光飘浮,似在想什么。
“霜儿,还有什么不解吗?”墨文烈亲昵地在她头顶揉了一把。
冷如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再不许有一丝误会”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我问你,既然你一直派人监视跟踪莲宇,墨文极又怎会被杀?是不是你有意借他的手…..?”
“胡说…,这样的话怎敢胡说,要怪只能怪文极命该如此,谁让他临时改变了路线,送他出墨都时,我曾特意提醒他,让他走另外一条官道的,那条道旁村庄密集,不适合被人埋伏,只是要多费几天的行程而已,谁知….,他竟然不听….
而且碰巧那天,监视莲宇行踪的卫士突然身患急症….,我派去监视的人有三人,一人负责监视大本营那些妇孺,一人专一负责监视莲宇,一人负责传递讯息。
当时,监视莲宇的人一感觉到身体不支,便立即发信号给传递讯息之人,但等那人赶到时,莲宇他们早消失得无影无踪,清楚了吧,这样的话以后连想都不许再想,我不是怕传出去,会要了你夫君的性命,只是不想在你心中,将你夫君想成是一个为了权位,竟谋杀手足的蛇狼”
墨文烈神情严肃而郑重,冷如霜与他视线相对良久,渐渐露出信任的笑容“嗯,这就好,不然,我真不敢想,以后还怎么跟你生活在一起”
“你真的不走了?”墨文烈悬着的心终于落入腹中,高兴之余,侧脸吻了她一下。
“哎呀,肚子好饿,也没人心疼,呆在这儿有什么好呢?”冷如霜捂着肚子,假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哦?对了,霜儿到这时都还没吃东西呢,别急,我立即吩咐人给你准备”,墨文烈一拍额头,很是内疚。
等他吩咐人去准备,做好端来,冷如霜再吃过,天已过五更。
寂静的夜晚,墨文烈静静望着冷如霜风卷残云般的吃相,不仅没有觉出一丝厌烦,反倒体会到一份奇特的亲密之感。
冷如霜吃饱喝足,才留意到他的注视,一边拿起一旁的绢丝方巾,优雅地拭了拭嘴角,一边抬眸一笑“嗨,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么?”
“不是,我看你眼角何时有了鱼尾纹”墨文烈忽然皱了下眉头,貌似很在意。
“不可能,不会吧?”冷如霜大惊失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女人呢。
她几步奔到床边,贴到床头柜上的铜镜上仔细搜寻,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刚想出口质问,却突然在镜子里看到一张暧昧的笑脸,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庞,除了淡淡的笑,全是浓浓情意,她一时呆了。
张着嘴,却忘了要说什么,只觉那温柔的眼眸犹如一个无形的旋涡,将她深深旋了进去。
墨文烈从背后环抱着她,脸偎在她的颈间,不同的两张脸,渐渐变成一模一样的神情。
夜在温柔的情意中变得更加安静,静得能听到人的心跳和呼吸,冷如霜站起来,回身面向墨文烈,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一言不发,视线紧紧绞织着他醉人目光,伸出手,轻轻为他褪去衣衫,又解开自己的,让两人回归最纯真的原始形象,袒程相对,相拥而眠。
因了墨文烈的深情,冷如霜继续留在了储君王府。
一晃过去七八天,很快便是墨无穹的生日。
冷如霜刻意要给儿子一个惊喜,神神密密地在街上买了一些诸如贝壳珍珠的东西回来,然后,连着几天关起门钻在屋里不出来,连墨文烈也不让看,只说是在给儿子准备一件玩具。墨文烈知道她花样繁多,虽好奇,却也没奈何,只能等到儿子生日时,再看她献什么宝吧。
那天,宫里特意张灯结彩,很是隆重。
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儿几乎来了个遍,送的礼物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只是那些珍贵的礼物,墨无穹没一个中意,对一个两岁的孩子而言,奇珍异宝在他眼中还不如一块顽石有趣。
晚上,当府里终于安静下来时,冷如霜吩咐王五将自己的礼物取来,入府当日,她已与王五相认。
王五很快跑了回来,一进大厅的门,满屋子的人都一愣,只见他怀里竟抱着一只洁白晶莹的小狗,全身由纯白的珍珠和贝壳编织而成,墨玉做的眼睛,就象真实的眼眸,流转着盈盈水波,好看得不得了,墨无穹首先张大了眼睛。
冷如霜从王五手里接过来,冲墨无穹招招手“来,看看喜不喜欢”
小家伙颠颠地跑到她面前,一把抢在自己怀里,歪着小脑袋左看右看,越看越是喜欢,眯着眼,笑得合不拢嘴“穹儿….好喜欢呃….”
“霜儿还真是有心”墨文烈一声慨叹,忽然发现,自己不让他们母子相认,是不是太过残忍呢?
陈芷青默不作声,坐在墨文烈身边,膝上坐着墨无痕,小家伙瞪着墨无穹,眼里露出索要的光芒。
“痕儿….也要…..”
“痕儿乖,今天是哥哥的生日,不许闹哦~~`”陈芷青柔声开口,一边用力搂着他不停挣扎的小身子。
可是墨无痕不仅不听,反而挣脱了陈芷青的搂抱,跳到了地上,一落地,便迈着不稳的步子,跑向墨无穹,跑到近前,二话不说,就去夺墨无穹怀里的小狗。
墨无穹那么喜爱,怎会让他得逞,一推,一把将墨无痕推翻在地,立时,屋里便响起墨无痕响亮的哭声,墨文烈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眉“穹儿,怎么能推弟弟呢?你们应该相亲相爱才对,乖,将小狗让弟弟玩一下”
“不….,这是穹儿的”墨无穹一向被墨文烈娇宠,哪里肯应承。
墨无痕一听哭声更大。
“快点,父王命令你将小狗送给弟弟”
“我不要….,他….是坏弟弟…..”
“放肆….”墨文烈一声大吼,墨无穹登时小脸涨红,握着自己的礼物,给,不情愿,不给,父王已然发怒。
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墨无穹三下两下,竟将小狗两颗墨玉做的眼睛揪了下来,然后一抬手,狠狠将小狗摔在了地上,立刻,便将贝壳摔得支离破碎。
墨无穹偏执的举动,令满屋的人都傻了眼,连冷如霜都忘了该如何劝解。
“大胆”,墨无烈脸立时布满黑云,想当初自己跟墨文极儿时曾是很好的玩伴,成人后,还弄得不可开跤,如果他们这样小,就已不合,将来会是怎样可怕的下场呢?
一念及此,他后背冒出一层冷汗,重重一拍桌子“来人,将小王子关到屋子,罚他三天禁足”
“王爷…,孩子这么小,说几句也就是了,不能关起来啊”陈芷青一见情形不对,赶忙开口为墨无穹求情。
“不行….,今天谁也不许为他讲情”墨文烈一副铁了心的模样。
冷如霜知道他心中所想,也知道儿子确实做的不对,但想着无论怎样,今天毕竟是儿子的生日,怎能忍心看他被独自关进小黑屋子呢?再说,难道非要用这么冷酷的手段么?
想到这儿,她斟酌着字句提议“不如….将孩子交给,由我来教训”
“不行,本王说了,不许任何人讲情,你没听到么?”墨文烈气恨之下,也顾不上理会冷如霜的感受。
“将这样一个小孩子关在漆黑的屋子里,你不怕对孩子的心灵有影响么?”冷如霜的脾气一下被激了起来。
“本王宁可现在他变傻,也不想他将来变成伤害手足的魔王”墨文烈震怒下,口不择言。
“这是什么话?怕他们走你的老路?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永远分开,我带穹儿远走高飞,再也不与墨无痕相见”冷如霜几乎被墨文烈气爆。
“你….简直气死本王了,鲁戈,还不速将小王子带走”墨文烈被冷如霜当着下人的面顶撞,揭伤疤,更将气全撒在墨无穹身上。
如果换成其他女人,估计这会早已被侍卫们拖出去仗责。
“好,你执意如此,我陪他”冷如霜忽的站起来,一把将墨无穹抱在怀里,那一刻,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孩子留在宫中会幸福吗?会开心吗?会否真的象墨文烈所担心的,有手足相残之日?
“冷——如——霜——”墨文烈一拳击在桌上,黝黑的眸子全是熊熊怒火。这个可恶的女人,不仅不懂规矩,也不懂维护夫君的尊严,真是可恶至极。
冷如霜不理他的大吼,昂首挺胸抱着儿子步出了房门。
“王爷……?”鲁戈犹豫地望着墨文烈,请示。
“哼,她喜欢陪,就让她尽情陪去吧,一切严格按照宫中规矩,三天内不许给他们送任何吃的东西,谁敢抗令,偷偷给他们送食物,一律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