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墨文烈的紧张和慎重,冷如霜只觉自己怀的孩子,大约是未来的天子呢。
想起他从前那么讨厌孩子,而今却是这番重视,一时,不觉有些费解,她还不知道墨家兄弟因孩子而决定储君之位一事。
但不管她怎么想,墨文烈却坚持每天从暗道给她带补品来,而且执意看着她吃进肚子,才罢休,
幸好,她没什么妊娠反映。
也就麻木地听任他的摆布,反正在这举目无亲的时空,怎么过都是一天。
只是,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会从内心深处传出一股尖锐的痛楚,令她想要发狂,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这象做监一样的禁固。
春天来了,微暖的风吹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冷如霜象只睡足睡够的懒猫,打起精神,决定到街上去散散心。
虽然她带有精致面具,墨文烈从未限制过她的自由。但因她来时,已是寒冬,所以,她并未真正出过门。只是偶而闷极了,会在门口站站而已。
今天,对她而言,是一次真正的出行。
她独自一人走上人来潮往的街市,迎着那些陌生的气息,虽感孤独,却另一番自由的轻松。不由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
从这天开始,她便恋上了这简单的出行。
天天午后都要到街市上逛上几个时辰,只至灯火阑珊,才姗姗而回。
虽然这时,她已有孕三个多月,不过,由于她个子高,人又瘦,再加上还穿着夹棉的衣物,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孕形并不太明显。
很多时候,她都会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来。
墨文烈给了她不计其数的银两,也只在这时才派上一点点用场。
一个月下来,墨都有名的酒馆已快被她吃遍。
这天,她去的是墨都最有名的“天下第一馆”。
店小二看她独自一人,又是普通的丫环着装,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和轻视,却又被她从容优雅的神情所震慑,终是没敢多言,不过,将她安排在了大堂。
冷如霜无所谓地坐下,也不看菜单,直接吩咐店小二上四样本馆的特色菜食。
小二盯着她的着装,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地提醒“本馆名菜….只一道,就顶其他酒馆几道价格”
冷如霜皱了一下眉,随手从怀中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金锭,轻巧巧地放在桌面上“够么?”
“够了,够了..,小的这就喊菜去,姑娘你等着”
冷如霜这一手不仅震服了小二,也令大堂其他食客大为侧目。
但她却不知,黄澄澄的金子虽抹去了小二的猜疑,却也引起了某些暗处的猜疑。
小二刚走开,便有一个食客离位走了过来,也不征求冷如霜的同意,便大模大样在冷如霜身边坐了下来。
冷如霜只管品着自己眼前的茶,犹如什么也没看见。
“你是谁家的丫环,好大的气势啊”
冷如霜闻听,将视线斜了过去,看清是一个身穿淡蓝长袍的年青男子,眼神闪着挑逗,神情很是轻浮。
“我有义务回答么?”她慢慢收回视线,冷冷而言。
“哎呀,还反了你了,你知道本公子是何人么?我乃御前侍卫长之长公子,即使你家主子见了本公子,也要礼敬三分呢”
一声轻笑从冷如霜喉中溢出,她并不是倚仗墨文烈的权势,对他嗤之以鼻,而是暗自嘲弄,他是什么身份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放肆”她的轻蔑重重刺伤了年青男子的自尊,随着一声大喝,手狠狠抓向冷如霜的肩头。
冷如霜暗自一声叹息,气这无礼之人,连一顿饭也不让她吃安生。
眼看他的魔爪就要碰到自己,她迅速在桌下,用力跺向年青男子双腿的迎面骨,随着一声巨响,年青男子一下被她跺得接连碰翻几张饭桌。
顿时,屋里气氛紧张起来。
那人不防冷如霜一个丫环,竟然会功夫,大意之下,被跺翻在地,脸都气绿了,一待站起身,便气势汹汹地向恶虎一样冲了过来。
而冷如霜脚踢出去之后,才猛然想起自己身怀有孕之事,定睛看着他冲过来,嘴角不觉扯出一抹笑意,这不正好是个合适的借口吗?
而且还有让墨文烈泄怒的合适人选,虽然结果也许会令这个浪荡子一命呜呼,不过,一切皆是他自找的。
冷如霜看准他冲过来的身子,猛地将脚边的凳子朝他踢过去,那人收不住冲势,顿时,又被凳子绊翻在地。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有几个食客不由小声笑了起来,冷如霜也忍俊不禁,咯咯笑出了声。
“啪啪”就在这时,两声清脆的掌声从楼上传下。
冷如霜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当一道阴冷的眼神象一根利箭,直直地射进她眼眸时,她只觉心脏某根弦,猛地断裂开来。
那人竟是——墨文极。
瞬间,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不错眼珠地盯着他走下楼梯,走向自己。
“好熟悉的感觉,本宫一定在何处见过你”墨文极拧着眉头,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
他此言已出,令冷如霜停止运转的大脑,忽如重新上足了发条的闹钟,开始快速转了起来,她怎么竟忘了自己带有面具呢?
她一边平复着急速的心跳,一边稳声回答“我不认识你,你一定认错了人”
“真的么?连声音都这么熟悉?这声音是本宫最喜欢的声音,你这种拙劣之姿怎配拥有?你主子是谁?”依然是那么霸道而蛮不讲理。
“奴婢的主人是渭水商贾秦章”
“胡子,这个名字本宫怎么好象听说过呢?”墨文极回首看向身边的奴才。
留着八字胡的奴才赶忙点头哈腰,小声回禀“太子爷,好记性,秦章就是景亲王西墙外,年前才搬来的那户人家的主子”
“哦?….墨文极拖长了疑惑的声调,上下不住打量着冷如霜。
冷如霜在听到胡子之言时,身上早紧张得出了一层冷汗,这可恶的东西,过了这么久,竟然还对自己的死讯不肯相信。
“说,你叫什么名字?”墨文极声音有些不稳。
“奴婢名叫水兰”冷如霜在桌下握紧双拳,语调却不高不低,不紧不慢,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惊慌。
“水兰?…..抬起头,面向本宫”墨文极情不自禁逼近两步。
两人近得已能听到墨文极急促的呼吸。
冷如霜皱了一下眉,对这样霸道的命令,极其反感,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她宁愿被墨文烈禁固三生,也不愿落在这个魔鬼手里半分钟。
她慢慢抬起头,眼角不经意扫到那个寻事的青年男子,见他此时畏缩得象条狗一样,躲在一旁,不由恨恨地投以冰冷的一撇,若不是他发贱,自己怎会落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