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生命的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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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路欢歌--刘欢(2)

刘欢:照理说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你像在西方,有很多我们现在知道的,从六七十年代开始就在做的这些老的摇滚,从来没有听过西方媒体说他们什么什么老矣,没有这回事儿。因为他们的音乐就是那样的,他们永远有那么多人在听,有新的出来,就有新的出来,那是另一回事。好像我们永远要把这个东西跟年龄挂起来,好像一旦是一种老的音乐,或者说是跟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关系,这个是不对的。可能某一种东西现在不那么热门了,这倒是真的,但是这个,从来都不是我考虑的。

许戈辉:有人说,听你唱歌的好处在于你唱什么歌都倾情投入,都加重了情感的浓度。你的音乐情感细腻、真挚深情,表现手法高雅,嗓音酣畅淋漓,优美而不做作,因此而征服了一批又一批的听众。

刘欢:所以我觉得音乐就是这样的,热门是另一回事,甚至时尚的方式,我认为是商业氛围造成的。但是音乐的核心部分,是因为它美好才存在,不是因为它时髦才存在的,对这一点我是特别有信心的。只要你相信你做的音乐是美好的,那就不用有任何担心。

卡拉OK对普及流行音乐功不可没,但刘欢却多次在媒体上指出卡拉OK对音乐发展有负面影响。很多人对此观点并不认同,尽管他演唱的许多电视剧歌曲在卡拉OK厅里也都是热门歌。他认为,音乐家用天赋和后天训练才得以演练的曲目是无法在K厅里面靠模仿传唱的。

许戈辉:那你统计过你自己的歌有多少经常在卡拉OK的歌曲里出现?

刘欢:都有,几乎所有的歌都在卡拉OK里,但是有很多人回来跟我讲,刘欢你的歌我们也喜欢唱,就是唱不了。我唱歌只能在台上,只能在演唱,或者录音的时候,离开那个环境我就不唱歌了。我觉得是这样的,从客观上讲卡拉OK对流行音乐有推动作用,大家都很喜欢,大家都来唱,但是它从另一方面造成一个很不好的结果,就是无形中把这个流行音乐水平的衡量尺度降低到一个人就会唱的水平上去了。假如你这首歌,大家觉得难,唱不了,在卡拉OK里它就无法流行。卡拉OK无法流行,就使它在整个社会范围里流行程度降低,这是卡拉OK在东方的一个特色,它影响到流行音乐生活的一个特点。这就是为什么,在东方,在中国,我们出不了玛丽亚?凯丽,出不了惠特尼?休斯顿,因为她们唱的歌别人学不了,你只能听。我觉得从这种意义上讲,卡拉OK就阻碍了音乐。事实上音乐始终是这样,永远要有一部分东西,是大家只能听,学不会的,如果所有的歌大家都可以学来唱,那就不要音乐家了。

许戈辉:所以你把唱歌看得还是挺神圣、挺庄重的一件事情,是吧?

刘欢:还不至于神圣,但是我看得很重,我只能在我可以唱歌的地方才能唱。

许戈辉:不是说觉得我是一个挺大牌的,我怎么能随便得在哪儿都唱呢?

刘欢:那倒没有,就是我觉得别扭。

许戈辉:假设咱们,比如说我们现场采访,我说刘欢你给我们清唱两句,你就唱不出来?

刘欢:我就唱不出来。

许戈辉:我的感觉是刘欢这个人作为一个歌手来讲,一直好像在乐坛上有一点疏离的状态。

刘欢:这跟我性格有关系,我一直就是这种,跟演艺圈若即若离的。我自己想做什么事,想起来做就做,平时没有什么事做的时候,就基本不说话,不吭声,所以媒体一直觉得我很低调,所以我偶尔做一件事,大家挺当回事的。

1985年,刘欢毕业于国际关系学院法国文学专业,现在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西方音乐史。大学教师,是歌手刘欢的另一身份。每年同样的课程刘欢已经教了十八年。

许戈辉:我觉得这些年,真的好像除了在一些大型的活动上看到你,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刘欢:其实一方面我学校里还有课。

许戈辉:学校的课大概占多少?

刘欢:任务量都不大,我每年只有十周课,但是十周课一旦上了那就是雷打不动的。

许戈辉:每个学期的课的内容是一样的吗?

刘欢:是一样的,我已经上了快十八年了。这个课,照理说已经轻车熟路了,但是每年我挺拿这个当回事儿的,就是每当上课之前都要把唱片翻出来听听,感觉会不一样的,毕竟每年都在听贝多芬,每年都在听勃拉姆斯,每年都在听拉赫玛尼诺夫,但是真的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我挺喜欢这件事儿的。

大学期间,刘欢偶然在高校的法语比赛中获奖,得到了三个星期法国免费旅游的机会。

除了在少年宫学过二胡,所有中外乐器均是无师自通,他在音乐上的天赋开始在大学时代慢慢显露。

许戈辉:我相信你在大学毕业,二十多岁的时候,肯定不是想到演艺界去发展,对吧?

刘欢:对,这是肯定的。

许戈辉:那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刘欢: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理想,就想很安稳地过日子。因为所有对音乐的喜欢,都是在学校里面。我上到大二才发现,学校里有个钢琴,但是没有人弹。我想法把钥匙弄来,别人中午吃完饭睡觉,我就弹琴。没有什么目的性,就是因为喜欢。到现在我也把音乐当成一个我最喜欢的事儿来做,我没有把它当成一个饭碗,因为一旦有些事儿当成饭碗了,这事儿的味道就变了。

从唱十九年,刘欢的随性和闲淡和他在流行乐坛的地位形成有趣的反差。

他形容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是玩物丧志。2003年非典期间,每天做点饭吃,鼓捣鼓捣这个那个,一家三口蜗居在屋里的日子令他乐得其所,简单随意,极为舒服。

许戈辉:要是有别人拿你的歌当麻药也好,当心灵的慰藉也好,当鼓励自己奋发的方式也好,你自己呢?你平时拿什么东西当作自己陶冶的方式。

刘欢:怎么说呢,其实生活方式本身对人就是一种训练吧。我大概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的,我比较少参与演出这种事儿,我一年里给自己规定的演出,一个月不要超过三次到四次的公开演出,再多了我觉得我就有点承受不了了,因为我觉得很闹了。经常在外面做演出,你跑出去两三天,其实你在台上大概就二十分钟时间,但是你这两三天整个就扔在那儿,每天就见各种莫名其妙的人,说各种莫名其妙的话,到了晚上喝莫名其妙的酒,很耽误时间。所以我把自己在这方面的事都尽可能安排得少一点儿,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比较闲散。其实这种方式我觉得本身就是一种陶冶,偶尔朋友来聚会,大家喝点儿小酒,聊聊天南地北的事儿,有很多朋友不是这个圈子里边的,做什么的都有,有许戈辉,有搞文学的,有商业界的朋友,大家一起聊聊别的,我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

许戈辉:所以你过得特别逍遥。没有任何压力感吗?因为现在的流行乐坛也是新人辈出。

刘欢:怎么说呢?我们整个东方,亚洲包括日本在内我觉得都是这样,好像大家有点过分竞争的概念了。就在这个领域里面,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东西没错,流行艺术是商业化的,但是我们不要把它给过分地理解为那么商业,就是把它完全跟明星方式结合得太紧,因为它到底还是一种艺术。媒体经常有这种问题出来,现在谁是第一,谁将要取代谁,把好多体育概念放到这里面了,其实有的时候艺术不是这样的,艺术更多的时候是多元的,两个人在一起,你很难评价谁高谁低,这两个是不同的。

2003年刘欢妻子卢璐出书披露两人情感历程。

爱有几分能说清楚,

爱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

是真是假是甜还是苦。

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刘欢《糊涂的爱》

刘欢:其实卢璐写那本书,也是希望通过这么一个东西记录我们自己的生活。她写的时候我一直也没去看,她写完了发表了才拿给我看,因为一开始她怕,怕写的时候给我看,会影响她写作。

许戈辉:但她写之前是征求你同意的。

刘欢:那是肯定的,但是她写完了我拿回来看的时候,我发现这个事儿好像挺有必要做的,因为有很多事她写在里面,我真的已经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发生在哪儿,哪一天,怎么回事,她一写在那儿,我想起来了。我想如果不这样的话,可能再过些许年,就淡忘了,人真的不可以那么特别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很多事儿都会忘记了。

就是在2004年刘欢的演唱会上,他首度公开演唱献给妻子的歌《璐璐》。

卢璐曾经说,如果刘欢当初没追到她的话,就去唱摇滚。而今的刘欢对此意味深长:“人在生命的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就要作一个选择,你选择了这样一个生活,可能一辈子的路就是这样选择了,或者另外一条路。”刘欢说,这首歌就是一个承诺。

歌词深情,旋律悠扬,刘欢唱得情深意切,一曲唱罢,他多次语塞落泪。他说“这首歌我写了十六年,是给我的妻子卢璐的。当然,爱情的音乐需要一生来谱写,把这首歌也献给天下相爱着的人们”。

刘欢:我就是这样觉得,我遇到了一个好女人,我决定要跟她结婚了,决定结婚了以后就意味着很多的生活方式就已经确定下来了,就是你要结婚,要生孩子,要养家糊口,要安定团结嘛,就做了那样的一种选择。假如当初没有遇到她,那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儿,就会选择另一种过法,怎么说呢,在生活上没有那么大的责任感,可以不太顾忌、可以开快车、可以晚上喝酒、夜不归宿等都有可能,但是现在这样选择,就变成这样一种生活了。

许戈辉:看来你对于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对于你太太、家庭所有的一切都很满意。

刘欢:对,挺好的,所以我乐天知分。去年就有人问我,人家说四十不惑,我说不惑可不敢说,我觉得有一点,我是属于那种比较早知天命的,我可能一辈子大概也就是音乐这点事儿,别的我也做不来,也不会,大概以后就这么做下去了,恐怕唯一我觉得能做好的都是跟音乐有点关系的,所以我没有别的企图啊什么的。就这样做下去了。

许戈辉:真好,这种状态真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