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沐泽一个人坐在一家纷乱的酒吧里,一杯杯的往肚子里灌着烈酒。他的头很痛,酒精的麻醉让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东西。但是心里却十分的清醒,清醒的记得林雨潇当时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她说,卡莱尔,这个人是谁?
她说,对不起先生,请你放开我……
她说,不要因为友情而舍弃了爱情,因为爱情是十分难的,比珍珠宝石更加珍贵千百倍。
她为了卡莱尔,把涓子都赶走了。
“先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一个妖娆的女人靠了过来,伸出胳膊,搭在水沐泽的肩膀上。
水沐泽回头,看见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胃里一阵翻滚,刚喝下去的酒像要马上就吐出来,“呃……走开,不要碰我。”水沐泽一甩手,把女人一把拨开。
“先生,你醉了,带我回家吧……”女人妩媚的眼神令人想入非非。
“咕——”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水沐泽受不了,终于张开嘴,刚喝进去的酒便一股脑吐出来,弄脏了女人艳丽的红色衣裙。
“哎呀!你这人,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会这样?……”
“我早就说让你走开……”
“你欺负人!”女人的嗓门高昂起来,顿时便有七八个男人往这边靠拢,仿佛他们一直等在那里,等着女人发出的信号。
“给钱!”其中一个男人的上衣没有扣扣子,敞开的衣襟露出胸口的刺青,仿佛是一条蛇的样子。
“我没碰她!”水沐泽的酒吐出来,胃里舒服了很多,但他眯起眼睛看见周围的七八个精壮男子的时候,心中一直窝着的怒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没碰?看来你还是个雏儿,兄弟们,让他知道知道规矩!”有刺青的汉子大声吆喝着,顺手抄起一把椅子,便向着水沐泽轮过来。
水沐泽往后一侧身,躲过这一击,然后一伸手把椅子腿儿抓住,手上用力,往怀中一带,那大汉的手便有些发麻,险些抓不住椅子背的时候,水沐泽又猛然一送,大汉便连人带椅子一起往后倒去,幸亏他身段还算灵活,在碰着身后的一张桌子的时候,借力站住,而手中的那把木质椅子,竟然成了一些散碎的木料。
“好家伙,有两下子!”大汉抬手,抹了一下嘴边的木屑沫子,眼睛里露出了凶狠的目光,“老子有些日子没遇到对手了,今儿正好炼一把,过过手瘾。你们都别动,老子一个人来!”
其他人一听此话,便都在周围站好,酒吧里的其他人见事情不妙,怕事的都偷偷的躲了,好事的便凑过来围观。
水沐泽冷冷的看着那人,眼睛里闪着狠厉的目光。他一肚子火,此刻正好有个发泄的机会。于是他不在等待对方出手,而是迅速上前,手指如钩,直取对方的咽喉。
这是简直是一场决斗,因为水沐泽怀着拼命的心情去和人家拼,对方开始的时候还很嗜血,但没坚持十分钟,便顶不住了。
七八个汉子一起上,水沐泽愣是把人家打得七零八落。当然,在方瀚宇带着老吴赶来的时候,他自己也鼻青脸肿了。
老吴带着几个弟兄们,没几下就把那些人收拾了,而那些人知道水沐泽的身份之后,显然也有些害怕,于是这件事情并没有惊动警察,酒吧里打架这种事情,貌似很普遍了,只要有人赔偿损失,酒吧也不会把事情闹大。
水沐泽在停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身体的虚脱,他几乎没有站立的力气,全凭着老吴和方瀚宇一边一个把他架上了车子。
李嫂拿了毛巾,把水沐泽脸上的血迹擦干,然后拿了冰过的毛巾,把他有淤青的地方冷敷。且一边心疼的叹气。
涓子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嫂照顾水沐泽,一边拉着方瀚宇的胳膊埋怨道:“你怎么不早些去?你看他被打成这样。“
“那几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到场的时候,起码有两个人的胳膊骨折,还有一个人倒在地上动不了,轻伤的,也跟他差不多呢,想不到Josen这么能打。“
“他心情不好嘛,需要发泄。”涓子倒是十分的通情达理,为水沐泽找着借口。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打架?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方瀚宇无奈的笑笑,他想了一个晚上,也想不通为什么林雨潇会像着了魔一样,说出那样的话来。
“那个人是雨潇吗?会不会卡莱尔弄了一个和雨潇长的一样的人来,故意的打击Josen吧?”涓子莫名其妙的说道,因为那样的雨潇,让她都感觉到陌生。
“不会的,那人就是雨潇,Josen不会认错,除非……”方瀚宇眉头一皱,一个念头从心中闪过,他猛然间握住涓子的手,“除非雨潇被人催眠了!”
“催眠?!”涓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方瀚宇,催眠可以把一个人变成那样吗?这真是太可怕了。
“催眠大师,要想改变一个的某一段记忆,并不是很难得事情。”方瀚宇严肃的说道,你守在这里,我立刻去查。说完,他便从水沐泽的卧室出去。
而此时的林雨潇,也正从噩梦中醒来。
自从水沐泽从卡莱尔的别墅里走后,她的潜意识里便一直有一种血腥的场面。厮杀,流血,断臂残肢……
她在梦境里挣扎,一直到筋疲力尽,才在黎明时分醒来。
睁开眼睛,这里是她已经熟悉的房间,淡紫色的纱幔从大床上房的屋顶垂落下来,把圆形的大床围住,房间里都是淡紫色调的家具饰品,无处不在的阴柔之美,仿佛这本就是为女子而设计。
她慢慢的坐起来,然后转身下床,拉开落地窗的窗帘,然后拉开玻璃推拉门,便被面前一地的碎玻璃而吃惊。
昨夜有人破窗而入吗?林雨潇皱起眉头——好像是的,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他曾用丝绵薄被包着自己,把自己抱在怀里。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只是记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好温柔,而他的影子,似乎已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存在了好久。
“小姐,早安。”外边的女佣听见房里的动静,立刻进啦伺候。
“这里怎么回事?昨晚发生了什么?”林雨潇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昨晚一夜噩梦,弄得她如今还头痛欲裂。
“呃,小姐,昨晚发生了一些状况,不过小姐放心,先生已经去处理了。”女佣忙出去叫人过来,把碎玻璃打扫干净,然后通知安装工人,过来安一块新玻璃。
“我在这里住了几天了?”林雨潇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去学校,还要去工作室。
“三天。”女佣忙点头回答,“小姐在这里住了三天。”
“很久了,我要出去一下。”林雨潇说着,便转身去换衣服,她拉开衣橱,发现里面有很多昂贵的衣服,尺码也都跟自己很对,但款式也颜色都不喜欢,于是她皱了皱眉头,“卡莱尔什么时候弄了这么多难看的衣服来?”
“小姐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
“我来时穿的衣服呢?”
“都洗好了,这就给小姐拿来。”
“快去吧,时间不早了。”林雨潇看看床头那个小闹钟,真是奇怪,闹钟也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式。
如今林雨潇的记忆中,卡莱尔是她的男朋友,二人相识一年多,感情一直很好,并没有闹过一次矛盾,这几天她身体不适,卡莱尔对她照顾有加……
晃一晃昏沉疼痛的头,抬起手,按在太阳穴上,看着梳妆镜里憔悴的自己,可是为什么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并不是那么喜欢卡莱尔?好像卡莱尔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自己的男朋友似的,而昨晚那个抱着自己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有那样痛楚的目光,又为什么那痛楚的目光让自己的心也撕裂般的疼痛?
女佣把那身自己来时穿的衣服拿过来,牛仔裤,针织衫,羊绒外套。
刚进更衣间换好衣服,便听见女佣在外边问候的声音,“先生好。”
“林小姐呢?”这是卡莱尔的声音。
“小姐在换衣服。”
“换衣服?她要出去吗?”
“小姐没说。”
“下去吧。”卡莱尔摆手,然后对着更衣间说道,“宝贝,你要出去吗?”
“是啊,我要去我的工作室看看,我都三天没出现了,手机都丢了。不能再躺下去了。”林雨潇说着,从更衣室里出来,然后指着衣橱同卡莱尔说道:“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难看的衣服?我一件都不喜欢,叫人统统拿掉吧。”说完,她转身就走,好像这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处处都是那么别扭。
“好的宝贝,一会儿我带你去挑你喜欢的衣服,而这些呢,我马上叫人拿掉。”卡莱尔说着,便伸过手,企图揽住林雨潇的肩膀,然后去吻她。
“你干什么?”林雨潇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一样,猛然间往后退去。
“怎么了?”卡莱尔一皱眉头,亨利那个混蛋不是说,催眠之后在林雨潇的心中,自己就跟水沐泽对换了吗?怎么林雨潇对自己还是这样排斥?
“我不舒服,你不要碰我,还有,以后请叫我名字吧,那样的称呼,叫人听了很别扭。”林雨潇摇摇头,转身出门。
“等等!”卡莱尔愣了一下,接着追过去,“我开车送你。”
“你不是很忙吗?”林雨潇回头看看卡莱尔,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人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当初自己脑子有毛病吗?会选这样一个人来做男朋友?
“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
“我自己去吧,对了。涓子怎么没来呢?”林雨潇突然想起,昨晚涓子是同她的男朋友一起离开的,但是今天一早如果去上班,她应该开车过来接自己啊?也许是因为卡莱尔在的原因吧。
来不及多想,林雨潇便已经下了楼,当她走到楼下大厅的时候,两个黑衣人上前拦她,但当看见她身后的卡莱尔时,黑衣人便知趣的退下去了。
“宝贝,上车。”卡莱尔看着林雨潇出门,挥手叫司机把兰博基尼开过来。
林雨潇站在院子里皱着眉头,心想怎么会是兰博基尼?不应该是这样的车子啊。
这一次生病,醒来之后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林雨潇心中就像是揣着一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但还是跟在卡莱尔身后上了那辆车。
学校还是原来的样子,林雨潇站在校园里,那种熟悉,亲密的感觉便回到了身上,心情也好了起来。
进教室,和同学打招呼,然后看到甄墨云。
“雨潇,还好吗?听说你病了。”甄墨云走上前来,同她打招呼。
“恩,已经好了。”
“万涓呢?”甄墨云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和林雨潇如影随形的涓子都没有跟她一起呢。
“呃,可能去工作室了,我今天还没见到她。”林雨潇心里有一种空虚的感觉,身边没有了涓子,仿佛林雨潇也不再是林雨潇了。回顾昨晚,好像涓子在走的时候,狠狠地看了自己一眼,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处理了一下学校课业的事情,林雨潇便出了教室,去学生科和老师打招呼,把前两天没能来学校的事情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去工作室上班。
卡莱尔倒是很放心,把她送到学校就开车走了,说中午吃饭的时候来接她。
林雨潇推开办公室的门,见云曼舒在里面用电脑查着银行的往来账目,于是她慢慢的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雨潇姐,怎么涓子没跟你一起来?水先生呢?”云曼舒看着林雨潇苍白的脸色,不解的问道。
“涓子?她还没有来吗?”林雨潇的心中一阵紧张,“水先生?”
“雨潇姐姐,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没事,我手机丢了,你电话借我用一下,我给涓子打个电话。”林雨潇一次次的想起涓子,还有昨晚那个男人的目光,心情变得很难过,好像一定要大哭一场,才能发泄心中的郁闷。
手机号码拨出去,林雨潇在电话里听见了涓子憔悴的声音,她因为水沐泽的关系一夜没睡,此时刚刚坐在水沐泽房间的地毯上打了个盹儿。
“喂,涓子……是我。”林雨潇小心的说道。
“雨潇?!”涓子一听到林雨潇的声音,便坐直了身子,兴奋地叫了一声。躺在床上昏睡的水沐泽一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昏睡的眼皮跳动了一下,红肿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涓子,你在哪儿?”林雨潇在听见涓子的声音时,又莫名其妙的胆怯起来,原本非常担心她的,但此时又不敢跟她说话了。
“雨潇,你在哪儿?还在卡莱尔的家里嘛?”
“我……在公司。”林雨潇迟疑的说道,“涓子,你为什么对卡莱尔那么反感?他到底做过了什么?”
“雨潇,你别说话,只听我说。”涓子一听说林雨潇在公司,便立刻来了精神,在她看来,一定要把林雨潇接回来,只有让她脱离了卡莱尔的魔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嗯,你说吧。”林雨潇郑重的点头。
“千万不要相信卡莱尔的话,他是个世界级的大骗子,你等在公司,我这就去接你回来,千万不要离开,知道吗?”涓子紧张的站起来,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的水沐泽,他的手背上打着吊瓶,药液里有安定的成分,所以他才会睡得昏昏沉沉。
“雨潇,我这就过来,你千万不要离开,一定要等着我。”涓子一边对着电话叮嘱,一边离开水沐泽的卧室。
方瀚宇正在楼下的沙发上坐着,他正在同他国外的朋友联系,在咨询关于催眠的问题。
“Lucas!”涓子从楼梯上跑下来,顾不得方瀚宇正在打着电话,便大呼小叫着。
方瀚宇忙跟对方说了再见,然后挂掉电话,回头急切的问道:“怎么了?Josen怎样了?”
“他没事,是雨潇……雨潇打电话来了。”
“雨潇打电话来了?她怎样,在那里?”
“她在公司,走,我们去接她回来,让她看看这里,看看这里的一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会记得沐泽,记得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哎!你不要太激动了。接她回来也未必有用,不然,你以为卡莱尔就这么放心的让雨潇出来走动吗?”方瀚宇摇摇头,这种高深的催眠,是需要一个指令的,这个指令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没有这个指令,林雨潇的催眠就永远不会醒来。
“我们可以试试嘛。”涓子急切的说道,毕竟,在方瀚宇找到办法和水沐泽醒来之前,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好吧,李嫂!”方瀚宇喊着女佣,“你上去照顾一下总裁,我们出去接林小姐。”
“好的方先生,您放心吧。”
林雨潇果然安静的等在办公室里。涓子风一样的跑进办公室,一眼看见面色苍白的林雨潇那样单薄的坐在沙发上,便上前去,坐在她的身边,然后伸手,把她拥抱在怀里。
“雨潇,你还好吗?”涓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见到林雨潇安然无恙时的激动。
“涓子,我很不好,我好迷茫,这个世界是这样的陌生,陌生的,就好像我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
“好了,没事了,不会有事,咱们先回家。”涓子不愿雨潇在办公室里多说什么,不管如何,只要她是安全的,那么带她回到水沐泽身边,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是啊,雨潇,我们先回去吧,你身体好虚弱,也没有办法处理公事。”方瀚宇站在一边,警惕的看着楼道,他很担心此时卡莱尔会带着人过来,这样的话,想带走林雨潇,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好,我跟你走。”林雨潇沉思了一会儿,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站起身来,和涓子方瀚宇一起离开办公室。
林雨潇略一迟疑,便跟着涓子出了办公室。方瀚宇开车,涓子和林雨潇坐在后座上,涓子的手一直握着林雨潇的手,甚至紧张的有些发抖,仿佛她一放开手,林雨潇便会消失一般。
林雨潇在水沐泽的别墅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这栋白色的建筑十分熟悉,但此时却恍如隔世一般,被催眠的她,不但不记得今生的水沐泽,甚至忘记了前世的水溶。
“林小姐?”屋子里的女佣看见林雨潇时,又惊又喜。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水沐泽的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这位林小姐,只要她来了,那么总裁的心情自然也会好起来。
“李嫂,Josen怎么样了?”涓子拉着林雨潇的手,紧张的问着李嫂。
“刚打完了针,已经醒了,说是饿了,我下来端粥给总裁。家庭护理在上面。”李嫂忙点头微笑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那好,我们先上去看看。”涓子点头,然后拉着林雨潇上楼。
“涓子……”林雨潇在楼梯口站住,迟疑的看着涓子。
“怎么了?不是说好先去见见他吗?你又反悔了?”涓子在路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服林雨潇,无论如何先去见见水沐泽,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就当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去看他一眼。
“我跟他?真的有很深的瓜葛吗?”林雨潇皱着眉头,让她去见那个人,那个曾经抱着自己,用那样哀伤的目光注视自己的男人,她的心里有些怯怯的。
“有没有,你自己会感觉出来的。雨潇,你说你不认识他,你见了他之后,再好好地想想。好不好?”涓子十分的着急,甚至眼睛里都有了泪水。曾经是那么相爱的一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吧。”林雨潇被涓子真切的面容打动,终于点点头,跟着她迈上楼梯。
水沐泽已经从床上起来,当林雨潇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卧室里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手中手机的屏幕,而家庭护理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姓李,涓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进门之后,只是象征性的冲着小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