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秘来信
“良友制衣厂”是省医学研究所直属企业,拳头产品是闻名世界的“经络保健内衣”。这种“经络保健内衣”富含多种中药成份,通过人体运动与织物磨擦,织物内的中药便通过人体十四经络浸入体内,达到祛病强身的目的。广告上说,长期穿用“经络保健内衣”,可有效治疗和预防风湿性关节炎、皮肤病、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心脏病、颈椎病、腰椎病、乳腺癌、肝硬化等多种慢性、顽固性疾病,对人体有百利而无一害。产品一投放市场,马上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认可,产销量以每年50个百分点的速度增长。
因“经络保健内衣”是省医学研究所独家首创,产品销量又空前看好,所以“经络保健内衣”生产技术非常保密,原料配方、工艺流程、终极检测三个重要环节分别储存在三张光盘上,由厂里的三位主要负责人分别保管,产品生产也是隔离式,道道工序互相分离,任何人都不会掌握“经络保健内衣”的整套生产技术。正因如此,“经络保健内衣”才成了“良友制衣厂”的独家产品,在国内外市场上享有很高声誉。
“经络保健内衣”热销国内外市场,“良友制衣厂”也就成了国内知名企业,厂长海娄公也就如鱼得水,成了省内知名人物,省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种种桂冠也便一股脑扣到了他的头上。尽管如此,海娄公还是不满足。他已年近50岁,马上就到了二线的年龄,“人一二线,说了不算”,什么代表啊,委员啊,都屁用不顶了,不如在位之时多捞点实惠,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打牢经济基础。
海娄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便以各种手段,从厂里捞到了近千万的油水。这一切,他干得干净利索。有时候,他看着眼前那些捞来的钱物,就觉得自己是个非常优秀的“猎手”,只不过,自己猎到的不是野兽,是金光闪闪的票子!正当海娄公准备鼓足干劲,再大捞一把之后光荣二线之际,麻烦突然来了。
这天,海娄公刚一上班,见一封“地址内详”的信躺在他的办公桌上。打开一看,是一个属名“哥们”的人写来的,信的大概意思是:他已掌握了海娄公挪用公款、贪污受贿等犯罪证据,劝海娄公不要太黑了,有福大家一块享,不然得罪了“哥们”,“哥们”往上一捅,海娄公就得脑袋搬家。
看完信之后,海娄公吓出了一身冷汗,三把两把把信撕了,一屁股就坐到了椅子上。心想,怎么?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猎”,还让别人盯上了?这家伙是谁呀?写信是什么意思?想“猎”我是怎么着?想“猎”我可以,那得看看你是谁?
海娄公正想着,生产副厂长金水走了进来,把门一关坐在海娄公对面:“老海呀,我有点难事想求你帮个忙。”海娄公顺了口气,说:“有什么难事?我能帮的一定帮。”金水说:“我小舅子开了个公司,说资金紧张想跟我借50万块钱,我哪有那么多钱呢?可不借又不行,你也知道,我惹不起我老婆,我要是不借他,我老婆非跟我稀狗屎——蹿了不可,你的朋友多,你给我想想办法,咱哥们都这么多年了,这点忙你得帮呀,别眼睁睁看着我们夫妻反目啊。”海娄公一听金水说“哥们”,心里的“扑通”一下子,他马上想到了刚才那封信,心说,那信不是这小子写的?差不多,他是生产副厂长,经常跟我出去,是不是暗中打听到了我干的那些事?有可能,不然他不会大着胆子来跟我“借”钱,还一张口就50万。海娄公一想,好小子,你上这“猎”我来了,“猎”就“猎”吧,不就50万吗?给你!把你的狗嘴堵上,看你还“猎”不“猎”我?想着,就对金水说:“老金呢,这点小事不叫事儿,明天我向几个朋友给你筹50万。”金水一听,乐得眉毛都开了花:“那太好了,我先替我小舅子谢谢你了!”说着,就出了门。
第二天,海娄公把金水叫到办公室,把一张支票往金水手里一递:“老金,这是50万现金支票,你拿去吧。”金水接过支票,看看海娄公,显得有些激动:“老海,这钱我是借了,可我指不定什么时候还。”海娄公一摆手:“咱哥们一块干这么多年了,还说这种话?你先花着,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再还。”金水说:“我要是什么时候也有不了呢?”海娄公眼珠子一翻:“老金你怎这么麻烦?你不还我不逼着你要不就是了。”金水把支票装起来:“那就好……”正说着,办公室的小王在外面敲门:“海厂长,不好了,印染车间出事了!”海娄公问:“出什么事了?”小王说:“工人们罢工了!”海娄公一听,罢工?好么眼的罢什么工啊?看看去!
二、风波骤起
海娄公和金水来到印染车间一看,好嘛,几百号人把手里的家伙敲得叮当响,车间里乱成了一锅粥。怎么回事?今天一上班,刚招进厂里不久的孙东发现地上躺着一封信,打开一看,属名“哥们”,信的大概意思是,海娄公拿着工人工资去炒股,让工人们起来造反,向海娄公讨回公道。孙东看完信之后,就把信给工人们传看了,大家看完之后,全都气得牙根八丈长,孙东一看,往一个高台上一跳就喊上了:“工友们,我们都是凭着血汗挣钱,可海娄公却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去炒股,我们不干了!”孙东这么一喊,工人们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对,我们不干了!”
海娄公一进车间,正听见孙东扯着脖子在那喊。海娄公一听,吓了一跳。半个月前,他确实把该发给工人的奖金、加班费和保健费拿去炒股了,可钱刚投进去就被套牢了,他正为这事儿急得屁眼朝天呢,工人把这事知道了。海娄公心说,自己身边长了眼了是怎么着?怎么干点儿事别人就知道?真是瘸子屁股——邪了门了!海娄公急得眼珠子发蓝,一个高跳到孙东跟前:“孙东,谁说我拿工人的钱炒股了?你可不能胡说,不然我可告你诬陷罪!”孙东把手中的那封信一扬:“这可不是我诬陷你,是有个叫‘哥们’的给工人们写了信,‘哥们’说你拿我们的钱去炒股,不信你自己看!”说着,便把那封信扔给了海娄公。海娄公一看,那信果然又是属名“哥们”,信上的内容与孙东说的一样。海娄公气得肝都快炸了,瞪一眼金水,心说,够狠的你呀,我50万块钱都给你了,你怎么又给工人写信黑我呀?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已经“猎”了我的钱了,还想“猎”什么?想着,“咔咔”把信一撕,喊道:“这纯粹是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干那种违反党纪国法的事?”孙东一听,把眼一瞪:“你没干那种事,为什么迟迟不发我们奖金、加班费和保健费?”海娄公一听:“谁说不发你们钱了?这几天我太忙没时间安排,我马上安排财务科办这事。”说着,就给财务科打电话,让李科长马上把欠工人的钱发给大家。
李科长一听,在电话里撮上了牙花子:“海厂长,现在咱账上没钱了。”海娄公一听:“什么,没钱了,钱哪去了?”李科长说:“前两天厂里接了一批大业务,对方要一万件‘经络保健内衣’,账上那些钱都买了原料了,这事你知道啊。”海娄公说:“你就不能想想别的词儿?”李科长说:“别的词儿没有了,最快的一笔货款也得三天后才能进账。”海娄公一听,挂了电话,对工人们说:“大家不要闹了,现在咱厂要抢一批大活,流动资金紧张一点儿,你们再等三天,三天之后我保证把欠你的钱发给你们!”海娄公话音刚落,孙东就冲大家喊了起来:“他拿咱们的钱去炒股,凭什么让咱们等,咱们一天也不等,他不发咱们钱,咱们就不开工,大家说是不是?!”工人们全都振臂高呼:“对,我们一天也不等,马上发我们钱!”海娄公一看,可急眼了,一指孙东:“你这是无理取闹,破坏生产!”说着,便给保卫科打电话。
不大一会儿,保卫科的人来了。海娄公一指孙东:“把他先关起来,看谁还敢闹事!”保卫科的人不由分说,揪住孙东就往外走。工人一看不干了,纷纷冲出车间在厂区里大喊:“海娄公拿我们的钱去炒股,还随便乱抓人,我们都不干了,找地方评理去!”
工人们一喊,其他几个车间的工人们也全都出来了,听明了情况之后,便把海娄公和关上门围在了中间,让海娄公马上发钱放人,不然就到省政府去请愿!金水一看事情要闹大了,赶紧给保卫科打电话,叫他们把孙东放了,然后站到高台上,对工人们说:“大家都不要闹,给我一个面子,我敢保证,今天下班前,欠大家的钱都发给大家,如果我说的话不算数,你们就把我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金水是生产副厂长,经常到车间去转,和工人们关系素来不错,他一说话,工人们都不闹了,孙东也从人群后面挤上来:“那好,我们就给金厂长你一个面子,如果下班之前我们拿不到钱,明天我们就到省政府去告!”说着,冲工人们一挥手,工人们便三三两两回了车间。
工人们散了之后,海娄公气哼哼回了办公室。刚才那阵式,他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金水一说话,大家就都不闹了,明摆着工人闹事是他鼓动的,他鼓动工人闹事是什么意思?想借工人闹事把我搞倒,他当这个厂的厂长啊?海娄公一咬牙:“你想‘猎’了我的钱再‘猎’我的位,那不是做梦吗?”
三、不死“哥们”
海娄公进屋不久,金水就来了。见海娄公脸色不对,就走上前去跟海娄公说:“海厂长,今天这事我要不这么做就闹大了,你想啊,工人们要是到省政府一闹……”海娄公没好气:“是,你做得对,可现在厂里账上没钱,你答应下班之前把钱发给他们,这钱从哪来?”金水说:“我刚才不是跟你借50万吗?这50万我先拿出来,剩下的你再想想办法,以大局为重吧,钱要是不发给工人,这事恐怕不好办,你说呢?”海娄公想了想,不耐烦地一摆手:“行了,这事你甭管了,我想词吧,你赶紧让工人们干活,那批大活要是赶不出来,厂里的损失就更大了。”金水门一看:“好,那我就到车间去叫工人们干活。”说着,就出了海娄公的办公室。
金水一走,海娄公就骂上了,可骂归骂,工人们的钱还是得发,不发这事真过不去呀!海娄公赶紧给老婆打电话,让她先把小金库里的钱划到厂子账上,等把这事应付过去再说。
钱发给了工人,工人们果然不再闹,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干活,还一个劲地说“金厂长好,将来要是换厂长,都投金厂长一票”。这话很快传到了海娄公耳头里,他听着有气,开车就回了家。
到家之后还没坐稳,一低头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打开一看,还是那个“哥们”写的,大概意思是:工人们罢工的事全是“哥们”一手策划的,劝海娄公赶快辞职,把位子让给“哥们”,不然,“哥们”不但继续鼓动工人闹事,还越闹越大,一直闹到省纪委,让海娄公死无葬身之地。海娄公看完信之后,气得浑身直哆嗦,心说,好你个金水,居然敢要挟我,你以为你要挟我,我就怕你了?这么肥的厂长你想干就干了?那不是小鸡子尿尿,连门都没有吗!可是,自己不按他说的辞职,他要真带着工人把事闹大怎么办?海娄公一咬牙,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既然想“猎”我,那我就先把你“猎”喽!
当天晚上,海娄公就给金水打电话,说有要事跟他商量,让他到“天海大酒楼”等他。打完电话之后,海娄公开车直奔“天海大酒楼”。
到了“天海大酒楼”,金水已经等在那里了,海娄公哈哈笑着迎上去,和金水进了一个单间。点了菜,要了酒,海娄公和金水边喝边聊。海娄公说:“老金啊,咱哥们在一块干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金水带着些醉意:“知道,你对我比亲哥哥还好。”海娄公举起酒杯:“老金,我确实拿你当亲弟弟看,咱哥俩连干三杯!”金水站了起来:“老海,我虽然喝不了酒,但哥哥既然说了,我舍命陪君子!”说着,便和海娄公连干了三杯。干完之后,海娄公说:“老金啊,我也快50了,精力没有那么多了,我想退下来,向上级推荐你接替我的位子。”金水一听:“老海,这可不行,我可没那个本事,当个副手管管生产还行,当一把我可当不了!”海娄公说:“怎么当不了?你在工人里的威信比我高呀,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找所领导提去,我退居二线,你来当厂长!”金水一听,赶紧站起来:“老海,你既然这么看得起我,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你退居二线之后,当我的顾问,你还得为我掌舵呀,来,我敬你一杯!”,说着,便抄起酒杯一饮而进。海娄公一看,也干了杯中酒。干了之后再看金水,已经身子一软爬在了桌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老海,我要是当了厂……厂……长,我一定……”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呼噜。海娄公一见,叫了几声,见金水没有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心说,金水啊金水,你想当厂长,下辈子吧!想着,便扶着金水出了单间,结了账,上了车,开车直奔新城立交桥。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海娄公把车子停在立交桥上,扶着金水下了车,先摘下金水裤子上的钥匙,然后小声跟金水说:“老金啊,到家了,你自己回家吧。”说着,便把金水扶到了桥边。此时的金水已经烂醉如泥了,哪里还知道自己在哪,嘴里应着:“好好,我回家,你也回去吧。”便深一脚浅一脚往桥边走。海娄公一看金水已经走了桥边,突然在后面猛地一推,就听“扑通”一声,金水便掉到了河里。
把金水推下河之后,海娄公开车就回了厂里。他知道,金水掌握着“经络保健内衣”终极检测技术光盘,这光盘是“经络保健内衣”整套技术三张光盘中的一张,他要制造金水携技术光盘逃走的假象,以便将来有人发现金水的尸体后迷惑警方。
到厂里之后,海娄公见值班的都已睡了,便用金水的钥匙打开了保密室的门,从金水的保险柜里拿走了那张光盘,然后便开车回家了。
到了家之后,海娄公把光盘和钥匙藏好,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自己总算除了眼中钉,这回自己可以安安稳稳地做厂长,大把大把的继续捞钱了。海娄公想好了应付因金水失踪可能出现的一些情况之后,便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海娄公象没事一样来到了厂里,刚进办公室,金水的老婆就打来了电话,说金水一夜未归,问海娄公金水到哪去了。海娄公故意惊讶,说:“昨天晚上我和老金一起喝酒,老金喝多了,我说送他回家,他不让我送,说要在街上透透风再回去,我就自己先回了家,怎么,他一夜都没有回去?”金水老婆显得很着急:“是,他一夜都没有回家。”海娄公劝道:“再等一等,也许他中午就回去了,如果还没有回去,咱们就报警,让警方帮助找一找。”金水老婆说:“那就再等一等吧。”就放了电话。
海娄公接完电话之后,刚坐到椅子上点着一支烟,办公室小王拿着当天的报纸进来了。海娄公打开报纸,一看,里面夹着一封信,海娄公吓了一跳,那信和前两次他接到的信一样,还是“地址内详”!海娄公关上门,打开信,仔细一看,一屁股就坐到了椅子上。怎么回事?那信还是“哥们”写来的,信上说:老海,你太拿“哥们”不当回事了,“哥们”已经和你交了底,你却一点反应没有,既然你不把“哥们”放在眼里,那“哥们”就给你点颜色看看,直到你把位子让给“哥们”为止!
海娄公把信撕了一个粉碎,两眼瞪得老大,心说,金水都死了,怎么还有“哥们”给我写信呢?难道自己“猎”错了人,写信的这“哥们”不是金水?想“猎”我的另有其人?
四、记者登门
海娄公正在办公室里发愣,外面有人敲门。海娄公赶紧理顺情绪,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个是省报记者,一个是省电视台记者,一个是省电视台的摄像师。海娄公总跟媒体打交道,这三个人他都认识。见记者登门,海娄公满脸堆笑:“三位,什么香风把你们吹来了,请进!”
三位进屋之后,省报记者先打开了话匣子:“海厂长,这次我们来可能会给您带来一些麻烦。”海娄公说:“没事,我不怕麻烦,要赞助,我给!”省报记者摇摇头:“我们不是要赞助,是想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咱厂生产的‘经络保健内衣’会导致消费者卒死?”海娄公一听,乐了:“记者同志,你可别开玩笑啊,我们厂的‘经络保健内衣’经过了专家鉴定和数千次临床实验,具有祛病强身的功效,怎么会导致消费者卒死呢?”电视台记者走了上来,把话筒往海娄公面前一递,摄像师把镜头对准,记者说:“昨天晚上,我们接到消费者举报,说你们的‘经络保健内衣’使一名有慢性心脏病的人卒死,一名身体健康的人半身不随,我们马上到医院和消费者家中跟踪采访,情况属实,这你怎么解释?”海娄公一听,啊?“经络保健内衣”真把病人治死,把好人治得半身不随了?不可能的事啊,“经络保健内衣”销售这么多年也没出过这种事啊!海娄公大瞪着眼睛说不出话,记者却一个劲地追问:“海厂长,请您向消费者解释。”海娄公一看,赶紧捂住镜头:“先别拍了,这事我还没有弄清楚,等弄清楚了之后再说。”电视台记者移过话筒,对着镜头说:“观众朋友,昨天晚上发生的两起‘经络保健内衣’使人致死、致残事件厂方还不太清楚,但厂方一定会对这两起事件进行调查,我们也将继续跟踪报道,相信事情总会水落石出,厂方也会给消费者一个满意的交待。”
送走了记者,海娄公马上叫来技术副厂长关上门,问关上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关上门说:“我也是刚听说,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经络保健内衣’每一批产品的生产都是电脑通过解读技术光盘后自动配置技术指标的,从来都没出过差错,这次怎么会出错呢?”海娄公急了:“你说那个我都不懂,可现在记者找上门来,咱的‘经络保健内衣’把人给治死了,治得半身不随了,你这个技术副厂长不得负责任吗?你马上去查一查,问题到底出在哪?如果查不出来,你这个技术副厂长就要承担全部责任!”关上门也急了:“我凭什么承担全部责任?你是厂长,应该你承担全部责任!这个受气的副厂长我还不干了!”说完,一甩袖子走了。海娄公一看,嘿,这小子还跟我玩上劲了!
关上门一走,海娄公更抓瞎了,他什么也不懂啊,怎么能查清“经络保健内衣”致人卒死、半身不随的事?海娄公正在着急,省医学研究所丁所长打来了电话,让海娄公马上招集金水、关上门和药剂师付明查找事故原因,尽快向所里报告。海娄公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说,金水死了,关上门又撂挑子,我上哪查去?
海娄公这边束手无策,报纸电台可不闲着,在医院和消费者中闹腾开了,不少消费者都反映,购买“经络保健内衣”纯粹是心理作用,穿上以后,没觉得在什么地方保了健,看了新闻之后,更觉得“经络保健内衣”蒙事了,以后再也不买了。
报纸电台这么一闹,海娄公可惨了,刚刚定出去的那批大业务,一下子就砸在了手里,不仅如此,以前销出的几万件“经络保健内衣”客户也退了回来。这下,“经络保健内衣”可臭名远扬了,“良友制衣厂”也变得客少人稀,冰锅冷灶了。
好端端一个营利大企业,一下子成了烂摊子,省医学研究所立马把海娄公招了去,让他马上写份报告,把问题说清楚,不然就追究他的领导责任。
海娄公回到厂里,可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研究所让他写报告,他怎么写呢?问题到底出在哪?他不知道啊,可写不出报告,他就得受处理,弄不好还不新账老账一块算吗?海娄公掐着脑袋想,好么眼的,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呢?想着想着,海娄公想到了那天看的那封信,“哥们”,这“哥们”是不是关上门啊?他才是我背后真正的“猎手”,想“猎”我的位子,我没让给他,他就在技术上做手脚,想把“经络保健内衣”的牌子砸子搞倒我,然后他当厂长。没错,一定是这样,嘿,关上门啊关上门,你小子够黑的!黑枪一个劲地往我脑门子上捅,好啊,你就来吧,看看咱俩到底谁先“猎”了谁?!想着,海娄公便给关上门打电话,约他晚上八点到“天海大酒楼”商量重要事情。
晚上八点整,关上门如约来到了“天海大酒楼”。海娄公一见,便把关上门领进了单间。象和金水喝酒一样,海娄公先和关上门喝酒聊天。海娄公知道,关上门也喝不了多少酒,几杯下去就找不着北。海娄公见关上门喝得差不多了,叹口气说:“老弟,那天是我不对,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当厂长在负主要责任,我这个厂长不称职,我准备向所里主动请罪,推荐你来当厂长,查出问题的原因,然后重新让厂子振兴起来。”关上门一听:“老海,你这又何必呢?我这个技术副厂长也有一定责任呢。”海娄公说:“不,主要责任在我,没你的责任,听我的,你好好当厂长吧!”说着,举起了酒杯:“为了咱们厂,我敬你三杯!”关上门一看:“老海,你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也只好照你说的办了,不过你放心,我当了厂长之后,一定查出问题的真正原因!”说着,就连干了三杯。第三杯刚干完,关上门就爬在桌子上人事不醒了。海娄公一看,把杯子一放,背起关上门就走。
象上次一样,海娄公把关上门拉到立交桥上,取下关上门的钥匙,把烂醉如泥的关上门推下城心河。然后,海娄公回到厂里,拿出了关上门保管的第二张“经络保健内衣”技术光盘——工艺流程部分。他这么做,也是想制造关上门畏罪携技术光盘潜逃的假象。
办完关上门,海娄公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想,这回不会再有人跟自己作对了吧?没人跟自己作对,就什么事都好办,把责任往金水和关上门身上一推,自己还当这个厂长,虽说“良友制衣厂”垮了,可瘦牛不瘦头,实在不行,他就申请企业改制,拿自己捞的钱把厂子买过来,名正言顺地把厂子划为己有,到那时,谁再想说我贪污腐败都不行了!
五、真正“猎手”
海娄公把关上门和金水失踪的事,以及对厂里出现问题的分析写了一份报告交到了省医学研究所之后,正悠然自得地等着上边的处理意见,一封属名“哥们”的信又寄到了他的办公室。海娄公打开信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还有“哥们”给我写信呢?难道关上门也不是我背后的“猎手”?“哥们”在信上说,已经有一些工人向省政府写信举报他用公款炒股的事了,厂子毁在他手上,上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叫他赶紧把厂子交给药剂师付明临时负责,自己想办法走人,走得越远越好!
海娄公烧了信之后,就在屋里转开了。现在问题已经很清楚了,写信的人一定是付明了。这家伙是药剂师,掌握着“经络保健内衣”的最关键技术光盘——原料配方。他和关上门、金水是厂里的三棵柱子,他的资格又最老,是省医学研究所派下来技术总监,只有他才最有资格跟自己抢厂长的位子。海娄公拍着脑袋暗骂自己,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付明是“经络保健内衣”开发小组的成员之一呀,他能让“经络保健内衣”走红,也能把“经络保健内衣”搞臭,搞臭了之后,他还有本事把它搞红,他才是自己背后好个真正“猎手”呀!现在看,付明为了“猎”到自己这个位子已经不择手段了,鼓动工人举报自己肯定是真的。事到如今,自己如果不走,还真得栽在他手里。怎么办?就这么轻易地走了?不行,我走了,也不能让你过好日子!海娄公拿脑袋撞了半天墙,终于想出了主意。
两天之后的下午四点多,海娄公就悄悄把车开到了育英小学校门外,付明的小儿子付春光在这里上小学,他要抢在付明到来之前把付春光接走。不大一会儿,付春光放学了,海娄公赶紧跑过去,拉住付春光的手:“小光啊,你爸爸今天没时间,让我接你来了,走吧。”付春光认识海娄公,便上了海娄公的车。
海娄公开上车子,直奔新城国际机场。两天前,他已经买好了两张飞往国外机票,让老婆把钱全都取出来,兑换成了美金带在身边,他想以付明的儿子为交换条件,让付明交出他保管的那张光盘,然后带着三张“经络保健内衣”技术光盘,逃到国外去。虽然“经络保健内衣”一时臭名远扬了,但他相信“经络保健内衣”技术不会有太大问题,如果拿到国外去,还可以卖个好价钱。这样做,他既能发财,又治了付明,让他没法让“经络保健内衣”起死回生。
到了晚上,海娄公把付春光关在车里,然后就给付明打电话,付明接起电话之后,海娄公掐着嗓子说:“你是付明吗?”付明说:“我是,你是谁?”海娄公说:“你不要管我是谁,你的儿子在我手里,请你马上带着你保管的‘经络保健内衣’技术光盘到机场来,不然,你的儿子小命不保。记住,如果报警,你的儿子也活不成!”说完,就放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付明果然风风火火地来到了机场。海娄公一见,赶紧低着头迎上去:“姓付的,是我找你,快把光盘给我吧。”付明一愣:“老海,怎么是你?你要光盘干什么?还抓来我的儿子,你想干什么?”海娄公一阵冷笑:“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走到今天这步还不都是你逼的吗?废话少说吧,快把光盘拿来,我把儿子交给你。”付明说:“老海呀,‘经络保健内衣’技术光盘是商业机秘,离厂要经过研究所审批的,我怎能轻易拿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可以说呀,用不着这样吗?”海娄公一听,立刻瞪起了眼,低头看了看表“姓付的,我限你半个小时时间,把上把光盘给我拿来,不然的话,我一按这个按扭,你的儿子就会和汽车一起爆炸!”说着,把一个摇控器举到了付明眼前。付明一看,两眼死死地盯着海娄公:“老海,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呀,还是别干傻事了,有什么事向组织说清楚,组织会做出正确处理的。”海娄公笑了:“正确处理?正确处理我就完蛋了!你快把光盘给我,我坐飞机一走,什么事没有了,你不给我光盘,你儿子就得死,我一样坐飞机走!”付明一看,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从怀里取出一张光盘交给海娄公。海娄公看看光盘装进口袋,把摇控器往付明身上一扔,转身刚要走,忽觉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住了他的腰眼:“别动,把三张光盘都拿出来!”
海娄公回头一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人站在他身后,顶住他腰的应该是一把手枪。海娄公问:“你是什么人?要光盘干什么?”那人说:“先把光盘交给我,快!”海娄公没词了,只好把三张光盘都交给了那个人。那个人拿到光盘之后,移开顶着海娄公的手枪,在空中一扣扳击,“啪”地一声,枪口燃起一股火苗,点燃了嘴上叼着的一支烟,摘掉墨镜笑道:“海厂长,你好啊。”海娄公一看,原来是带着工人闹事的孙东,他手里的“枪”是一只打火机!海娄公一瞪眼:“孙东,你要光盘干什么?”孙东吸一口烟:“海厂长,实话跟你说吧,我在进你们厂之前,已经受聘于M国HUNTER公司了,这家公司是世界上非常有名的‘猎头’公司,专门从世界各国猎取高精尖人才和技术,我是这个公司的‘猎手’。半年前,公司看好的你们厂的‘经络保健内衣’生产技术和三位高级技术人员,便派我到你们厂来挖人挖技术,根据我们公司掌握的资料,以年薪20万美金为条件让付明、金水和关上门出卖商业机秘随我出国是不可能的,但我们的资料显示,你是一个欲无止境的大贪官,要想把这三个人和技术挖走,就得从你这里开刀。于是,我便利用我们公司早已掌握的关于你的一些材料,以‘哥们’的名义给你写信,先让你坐立不安,然后再给工人写信,鼓动工人闹事,让你误以为金水是‘哥们’,是你的对手,激你除掉金水;你认为除掉了金水之后,我又重金收买‘经络保健内衣’消费者,让他们向报纸电台投诉,把‘经络保健内衣’搞臭,继续给你写信,让你认为关上门是你的对手,再除掉关上门;就这样,这两个人先后被你推下河,但你走后,我便把他们救了上来,还做通了他们的工作,准备带他们跟我一起出国,但我走必须要带走三张光盘,我知道,你在把金水和关上门推下河之后都盗走了他们保管的光盘,想制造他们携光盘潜逃的假象,我正好利用这一点,继续给你写信逼你出手加害付明,结果你真的绑架了付明的儿子,逼付明交出光盘,以便自己携巨额贪款潜逃国外,出卖技术光盘,你这么做正好帮了我的大忙,现在,三张光盘我也到手了,两个技术人员我也挖到了,‘经络保健内衣’在国内也没有市场了,我拿着这三张光盘到公司注册成新产品,马上就热销全世界,海厂长,谢谢你了,没有你,我的任务还不会完成的这么漂亮呢!”海娄公一听,气得眼珠子都绿了:“原来你是个商业特务,我上了你的当了!我跟你拼了!”说着,便拧着大胖身子往孙东身上撞。孙东一抬脚,海娄公就象肉球一样滚出去几丈远。孙东整整衣服,对付明说:“付总,我们的做法虽然不是光明垒落,但初衷是好的,我们重视你们人才,你在‘良友’累死累活干这么多年,得到了多少回报?不但回报不高,还得加着十倍的小心,一不留神就要被海娄公这样的黑心家伙加害,跟我走吧,我保你在我们公司比在‘良友’称心。”付明笑了:“孙东,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中国人,中国人讲良心,我不能为了几个钱把良心都卖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会跟你走,请你把那三张光盘交给我,如果你不把三张光盘交给我,你就是犯罪。”孙东笑了:“犯罪?在这里我承认犯罪,到了国外我就不承认了,我早料到你不会跟我走,所以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你儿子从海娄公车里救出来,还接来了你老婆,现在他们都在候机厅,飞机马上就要起飞,我现在就带他们走,盼你早日到国外与他们团聚!”说完,转身就走。付明突然跨前一步:“孙东,我交给海娄公的光盘是假的,你拿走也没用!”孙东一回头:“假的也不要紧,你老婆和儿子可是真的,我不怕。”说着,便跑了起来。
付明一看,突然低头对着胸前的一个小话筒说:“武队长,您都听清楚了吗?”话音一落,付明身上便传来了声音:“都听明白了,各小组注意,马上行动!”几乎与那声音同步,不知从哪飞出十几个刑警,三下五除二便将孙东和海娄公按在了地上。不大一会儿,躲在候机厅里的金水和关上门也被押了出来。原来,付明来之前已经报了警,刑警大队武队长带着十几名刑警火速赶到机场埋伏起来,原本是抓绑匪,却把海娄公这个贪官和HUNTER公司“猎手”孙东抓获了。
付明老婆和儿子获救,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坐车回家。海娄公和孙东被押上警车,在警车上,海娄公还不住地骂:“孙东,你这个王八蛋,老子打了这么长时间‘猎’,什么事都没出过,如果没有你,老子永远都不会有今天!”孙东瞪着眼:“海厂长,你这话就错了,没有我,你也早晚要有今天,我就不同了,没有你,我们这些‘猎手’永远也找不到‘猎物’。”海娄公大骂:“你混蛋!”孙东也不该着:“你活该!”……两个人的谩骂声与刺耳的警笛搅在一起,恰似上演一幕极不和谐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