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就如一面容易记住奢华般的镜子容易忘空还在唇边挂着的所有灾难和不幸。
一场浩劫后,清除了异己,清扫了门户,奖赏惩罚,旧人去后新人来,皇宫,又依据它素来例行的公式设立了新任合适的官员。
轩辕殿,摆开了奢华的庆功宴,歌舞升平,为江山社稷的永固唱凯歌。不同的是这经历了新动荡的皇帝脑子里刻下割开江上伤疤的痛,歌舞后,有烛灯熬夜的雄心壮志。
“平乐公主没有罪呀,皇上!”皇后殿里蜷缩在一角,赖嬷嬷以身护住一个不到十岁大的小女孩,老泪里盈满唯一的牵挂。
小公主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她没有女儿,没有儿子,自己身份卑贱,不敢以小公主作为自己的女儿,可是在她心里,小公主已成了她的女儿,也是她的儿子,是她的生命。皇后事败,丢在宫中唯一的公主她要保护到底。
不为别的,无关荣华,只是为了那一份拉扯带大小公主的相伴之情。
“赖嬷嬷,这是皇上的意思,还请你不要固执争夺,就是你的小命,也要跟着公主去的。你们主仆情深,到了黄泉,你照样还是想怎么疼爱公主就怎么疼爱公主。”前来赐死平乐的公公无赖地说道。
这个皇宫,一日得势,一日魂丧,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们一向负责这个,也习以为常了。
“公公,公公,求你去求求皇上!小公主这么小,她什么都不懂,她是无罪的呀!”赖嬷嬷可怜巴巴地抓住公公的衣角,无奈求饶。
“阎王要收你,天王老子也没办法!皇上赐她死,她就得死!来人,给我赐毒酒!”公公见不能直接了事,只有发狠命人下硬手。
“住手!”来得匆匆的公公赶紧喝住,“皇上有旨,赦免皇后之女平乐公主,赐公主奶娘赖嬷嬷主仆一并进入冷宫,改过自新。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赖嬷嬷扶住小公主就往地上叩头谢罪,眼泪的泪花如雪的晶莹,“谢公公救命之恩,小仆永生永世难报!”。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北静王爷和王妃吧,是他们救了公主!”公公递予圣旨,说了一句便领着众公公离开,一边有小公公领路平乐主仆自去冷宫。
“玉儿果真有喜了?”栖凤亭,撇开满廷喧哗来见黛玉水溶的皇上脸上盈满了惊喜,也有些淡淡的遗憾,“水溶、玉儿,你们真的要离开朕,过隐居平实的生活?溶,你的才华朕不想埋没了啊!”
“皇上,我和玉儿已经决定,天下的名臣能士云集,个个都是能为皇上分忧解难的啊,还望允许!”水溶扶着黛玉在皇上面前,夫妻同来与皇上辞别,去意已决。
“一个是朕的侄儿,一个是朕的干女儿,朕不是不准你们的请求,只是不舍得啊!”皇上微微地叹息了一下,走到黛玉水溶面前,凝重地看了黛玉水溶道。
双方静默了良久,皇上凝重的脸上绽出一个欣慰的笑,“玉儿,你说天底下最累的人是谁?”
黛玉一时不解皇上转变的欣然表情,不知皇上为何而问,默然地等待答案。
皇上果然明朗地笑了:“哈哈,是朕啊!你们是自由的,可以有选择离开和隐退的机会,可是朕,生于天子之位,担于太子之责,想偷懒都不行!哈哈哈……”
“有空记得来看望你们的皇伯伯和父皇,父皇没有你们在身边会想你们的!玉儿,记得父皇的小皇孙长大了有空带来给父皇看一看。”皇上接着笑道,“你们要把父皇的闲逸和幸福双倍的拥有去,父皇答应过太后要做一个明君。水溶,可要对玉儿好哟!不然父皇不饶你!”
黛玉和水溶互握着手,看着皇上此刻的凄然和笑容,莫名感动,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快走吧,不然父皇要改变主意了!”皇上冲水溶黛玉点点头,脸上回复帝王的平静。
“皇上,玉儿和溶哥哥有一事相求……”
突然,还是开了口。
皇上有些惊讶,自己不是答应了水溶黛玉的请求了吗?
“玉儿和溶哥哥请求皇上不要再追杀水木弟弟了!”
皇上安静了很久,除了平静,没有丝毫涟漪。
黛玉和水溶的心都悬了起来,当初决定了为水木的事情说出来,就决定了为水木承担皇上惩罚的风险。尽管,黛玉和水溶都知道,如果水木知道了黛玉和水溶为自己向皇上求情这件事也会极力地反对黛玉水溶这么做。
皇上脸上的平静如被微风吹起的清爽,“朕本来就不要杀他!”
“皇上……”黛玉不禁感动落泪,这,真的不止是一个帝王能做到的事!
皇上知道黛玉会说什么,听到自己这一句话后百感交集地心情,淡然合眼,“若果朕是一个好皇帝,为天下苍生而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就不怕受到来自他人的侵犯,朕的百姓会成为朕坚实的屏障,水而载舟,水而护舟;若果朕是一个昏君,不用等到朕的侄儿来反朕,天下无数的志士英雄也会揭竿而起;朕不怕养虎为患。”
这一席话,说的淡然,从帝王的口中吐出来,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不是迫于权威,不是为了阿谀,是感动,黛玉和水溶为皇上跪地一伏。
“皇上,玉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黛玉面带着泪花的微笑,字字挚诚。
皇上过去亲扶起自己的孩儿,定定点头。
“当年第一次与玉儿见面的小公主香菱,其母之过,……”
黛玉还未说完,皇上便知其意,当初自己在贾府带着小公主平乐第一次见到黛玉时,香菱的天真在自己的记忆里记忆犹新,只可惜后来为了铲除皇宫污垢,他与平乐父女疏远不见,皇后有过,平乐无辜。
“平乐朕会让她的乳娘带着她在冷宫里长大,朕只能做到这些退步了!玉儿,别再多说!还有,朕不希望你为你的外祖母一家的事开口向朕提一个字的饶恕!”
皇上的表情再次归于平静。
你们要把父皇的闲逸和幸福双倍的拥有去!皇上说这句话时欣然的微笑还在眼前,黛玉点一点头,这句话包含着帝王之身的所有辛苦和快乐。
黛玉体会到皇上此刻的心情,不为为难皇上缘故,就是皇上不说,黛玉也没办法让自己开口为那个家再多说一句话。
“我们走了,皇上保重!”水溶扶了黛玉准备离开,在皇宫大殿最热闹的时候,悄悄退身。
皇上点点头,“朕想听到你们离别之前,叫朕一声‘父皇’,玉儿心中爱憎分明,朕曾说过多次,玉儿都无法改口,玉儿心中载着的对朕的戒备,是否现在可以如水淡去,朕也算得一个称职的皇上。”
“父皇!”
“父皇!”
碧绿梧桐下,一对卓然独立,仿若尘外谪仙的夫妻携手曲身,行礼,异口同声轻灵而道。
皇上冲相随离去的方向挥挥手,也转身回归自己的世界。
宫廷摆宴,外臣遭殃!
皇上诏命,凡参与老南安王逆谋造反者,革职抄家,重则满门抄斩,轻则男的发配边疆充军,女的变卖为奴。
以贾政的胆识不敢跟老南安王苟合,尚且查不出贾家任何有为皇命颠覆朝廷的事,但贾府上下主子闲杂人等已一并被禁封起来不得有迁离逃奔之动。
外人都以为冤孽起于元春假帝事故,却不知其中真实内情,客居悦来的贾家妇孺却在硬着头皮为贾家脱困积极奔走,百足之虫,虽死未僵。
贾家接连而来,祸事桩桩,由金陵的地头蛇在金陵地面上摇头摆尾变成了地头虫,人人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