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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 寂寞时节的相遇 4

这样看来,是她的错失。

心中又杂又乱地关了门,她走在街道上,去公园的兴致也没有了,整晚的梦里都是那双冰冷的眼睛,像利箭一般刺中她的心房,流淌着汩汩的血水。半夜醒来,一摸额头满是虚汗,像是下雨一样,梦中那骇人的情景把她吓到了,她抱着膝盖坐起来,看着墙边的壁画,再也睡不着觉。

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她飞快地跑到窗子边,近乎茫然地用指尖在玻璃上划过那星子般的亮光,隔了那么远,她还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她迟缓地看了钟摆,现在已经半夜两点钟了,为什么这个人还在这里站着,难道他日日夜夜就这样守候吗?他在等待些什么?

已经快三个月了,他每日都站在那里,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会等到这么晚?

那似曾相识的手指,她隔了一个月终于想起来,原来是那一天早上看到的男子,他随意站在那里,便有纷纷流言到处蔓延,这周围的住户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最现实的版本就是与女友分手,不能忍受伤心,于是日日等在这里,希望有一日绝情的女友可以回心转意。

但这个世上真有这么绝情的女友吗?她不相信,这样出色的男子,放在哪里都是人人争相靠近的风采,只会有人因他受伤,而不是有人伤了他的心,想着,忽地冒出白日里方维朗冷漠的眸子,心中开始裂开似地疼,她明明只要守着自己的原地就好,怎么还会在意。

那男子依然靠在那里,什么也不看在眼里的样子。

忽然有了一种想法,她连衣服都没换,飞快地跑下楼,直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满脸是夜晚的寒气,她秀丽的脸庞呈现出一种热切的光芒,急切地开口,“你在等谁,我可以帮你去问?”

男子这时才猛然吃惊抬头,一脸惊诧地盯着她,优美的唇形吐出低沉的声音,“伊澈——”

听到这句话她瞪大了眼睛,忽地后退了好几步!

人生都是这么多变吗?给了她平静的四年后带来惊涛骇浪,让她措手不急,避无可避。

“伊澈——”他几步踏上前来,突然用力抱住了她,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若有若无地惹人心动,她的心一下子猛烈跳动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想推开他,却又有些可心的怦然心动,想了许久,就那样任他一直抱着,直到那火热的唇齿露到脸颊上,她“轰”地红透了脸,用力推开他。

“你做什么?”

后面一句,我根本不认识你却没有说。

男子看了她许久,忽地动人一笑,黑色的休闲服衬得脸庞微微闪着荧光,随性地环抱着胸张口,“你说我在做什么?”

顿了一下,“愿意跟我去大桥吗?”

为什么,你说我就一定愿意吗?更何况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卡通的娃娃使她看起来像个稚嫩少女,可事实上她已经二十四岁了,一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衣,她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衣角,她看起来一定傻透了。

“不出声就是答应了!”

她暗恼地瞪着他,“我不出声就是不答应。”说着就马上回头,用力踏着步子,可是没走几步袖角就被他扯住了,她怀疑再挣下去会闹成伊姓女子与某男大肆争执不慎暴光的新闻,只好停住脚步,粉颈微红,“你要做什么?”

他调侃地看着她的羞怯,“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去大桥,这个时候桥下的流水可是最漂亮的,波澜壮阔,夜风吹在身上,能让你看到平时看不到的景致。”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要是你是个骗子怎么办?”

他好笑地看她,“这么怕被我骗,我叫程安,要不要报上身家,有无婚配什么的?”

“不用了。”谁要知道那些!

“那可以了吗?就算是陪我!”

伊澈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粉唇,踌躇道,“那我要去换件衣服才行。”

程安逐渐扩大了唇边的笑意,一把将她抱起来,“不用了,这样很可爱。”

没有想到,他竟然把她抱上了车。

她竟然真的被他哄着到了大桥边,白玉般的玉臂枕在栏杆上,她很快就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在身后,全部的心神都被那些汩汩的流水所吸引,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样深的夜晚来过这里,那波光粼粼的流水闪烁着亮光,是无法想象出来的动人心魄。如果黎明不用到来,那该有多好,

程安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她身后,眼里若有泪光,很快就消退了。

“伊澈,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名字?”

她没有回头,“为什么?”

程安抚上她的头发,“因为我是你以前的爱人。”

伊澈“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微微耸动,“可惜啊,你说晚了,要是你前几天这样说,也许我真的会相信呢?”

他有些不懂,“有什么不同?”

“不同就是,因为早就有人说过这种话啦,你这种台词已经老得不行了,换一个来!”

他听罢,忽地沉了脸色,但背对他的伊澈看不到。

“是谁说过?”

伊澈却突然不出声了,她悠闲自在地看着波澜的水面,恨不得去闻闻水气的味道,“你要记得,我穿的可是睡衣,你等一下还要送我回家呢?”

“我带你出来的,当然要带你回去。”

他又想去掏烟,掏了一半又停住,“伊澈,不管是谁说过这句话,我永远也不会收回,因为它不会老,只会成为一辈子的誓言。”

惬意的女孩子不可置否,没有再说话。

程安有些不安,“你不相信?”

“没有啊!你这些话是多少女孩子听不到的,我很荣幸呢?”

“那为什么不做声?”

伊澈刻意放缓了语调,“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我是个失忆患者,无论谁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轻易相信,你让我相信你,只能凭我自己的感觉,你也不用费心思,因为我不会相信任何证据,虽然我知道灰姑娘的爱情很让人动心,但我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能让你们这样靠近——”

他忽然就明白了,“你在害怕?”

为什么不害怕,他们这样接近平凡的她,矛盾得令人吃惊,偏偏她的从前是一张白纸,只要想,任何人就可以涂上一笔,但哪里是这么简单的,她虽然混沌,却并不傻。

“伊澈……”

他出声,终于揽住她的双肩,叹息出声,“我可以等,不管你亲近我是为了什么,我都会守候你,程安的誓言也许并不可信,但我说过的话绝不收回。”

程安,方维朗,还有谁呢?

“那你会告诉我以前的事情吗?”

伊澈回过头看他的眼睛,忽地心跳得厉害,慢慢摸上他的下巴,“你看起来真的很憔悴的样子,胡荏都冒出来了。”

程安抓住她的手,露出既温柔又感伤的笑意,“你潜意识里还是相信我多一点,是不是?”

她微垂了头,“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他本来就是吸引人的男子,这样近目光相对,伊澈有些无法整理自己的思绪,任他牵了细致的手,“我想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人,还有我们以前真的是恋人吗?”

他微笑不语,什么也不说,她有些轻微的失落,“很难回答吗?”

“没有,但是天快亮了,我要送你回去了,以后会有机会告诉你的。”

她有些失望地垂了下头,“那好吧!”

天际已经有些发白,她竟然不知不觉呆了这么久,看着那水面尽头的颜面,宛若水墨画一般的飘缈,程安紧紧牵着她的手,像是永远也不会分离的样子,心里偷偷有了贪念,如果真的是这样多好?

像是知道她的不安一样,清俊的男子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暖的滋味让她情不自禁地绽笑颜。

“我们回去吧!”

她菀尔,随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