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二凤三铁剑平举,一脚前跨,身体微弓,目光萧杀地望着柳永芳,如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一边移位寻找柳永芳的空挡,一边喝声痛斥。
柳永芳托着“浑身乏力”的我,身体退至墙角,神情紧张地望着咄咄逼近的凤二凤三。我趁着柳永芳与凤二凤三对峙,注意力不在我身上之际,暗暗把口中的毒茶吐掉,旋即又恢复成中毒无力的症状,眼神装出几丝恐惧之色。
柳永芳此时面露冰霜之色,咧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四周,让人很难联想到他就是刚刚被柳雪梅扯着耳朵进来的柳家二老爷。他嘶吼道:“你们两个给我退下,不然我拧断她的颈骨!”
凤二凤三不敢靠近,却也不让柳永芳有机会离开,两人把他堵在一墙角落边。柳凌寒和柳雪梅望着凶煞逼人的柳永芳,一时呆愣在一旁,他们眼中一向懦弱贪色的柳永芳,现在却变成另一个人一般,凶悍地挟持着我,这反差实在太大了。
柳凌寒两手扶在桌上,艰难地支撑起此刻软绵绵的身体,无力地倚在靠背板上,后脑耷拉着靠背板上的椅圈,两眼无神地望着柳永芳,低沉着声音道:“大伯,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放开诗冰……还有,这茶里怎么会有软筋散?”
柳永芳却狰狞一笑:“放开她?哈哈,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你……你抓诗冰干甚么?她不是……不是杀害须眉的凶手,大伯你别冲动啊!”柳凌寒萎靡着声音,断断续续道,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他很大的力气一般。
柳永芳并不回柳凌寒,却冷眼望着我,哼道:“我现在不想杀你,否者你喝下去的茶里放的就不是软筋散而是鹤顶红了!”
我冷笑:“那样和我一起喝下鹤顶红的,也必然包括柳家的两位少爷了!哼,你才是杀死柳须眉的凶手吧?”
柳永芳一脸奸笑,却不置可否道:“哦,我倒想听听你怀疑我的理由!”
柳永芳看我如看砧板上的鱼肉一般玩味,我软绵着身体,淡淡道:“还记得柳大贵么?柳大贵被杀人灭口奄奄一息之时,我曾问过他谁是幕后主使,虽然他没来得及说话就死了,可他最后却竖起两根手指,指着的方向正是雅阁院里你的住房处,而他的两根手指也暗含着柳家二老爷的意思!”
柳永芳不屑地哈哈大笑,说道:“仅凭这一点,你就断定人是我杀的?你也太臆断了吧。”
我讥笑道:“当然不止这些,从那****遇刺受伤,你就已经开始设局陷害我了吧?那****被数名黑衣杀手刺杀,右肩受了重伤,所以那晚我并没有回柳家,当我回到柳家时却忽得柳须眉已死的消息,还被柳大贵一口咬定我就是杀凶手。更蹊跷的是,柳大贵居然知道我受伤的具体位置。然而柳大贵做假证却是你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让我怀疑柳大贵与刺杀我的黑衣杀手有关,好让我把注意力放在柳大贵身上。柳大贵根本就是你的替罪羔羊!经过这么一闹腾,我们韩家自然不能再留在柳府了,这不正你想要的目的么?”
“笑话,你们韩家离不离开柳府与我何干?”柳永芳辩解道。
我又道:“当然与你有干系,因为你知道打王鞭在我娘亲手中,就藏在居安院内,但你却不知具体位置。而你又畏惧和我娘亲几乎形影不离的清风,不敢前去搜查,只能偷偷在居安院外面观察动静。这也是为什么以前柳须眉误会你贪恋上我娘亲美色的原因。韩家与柳家关系决裂,柳家自然不会再庇护我们韩家,于是我就成了通缉犯,而娘亲担心我的安危自然把霸王鞭交给了我!我身边可没有清风的保护,从我身边夺走霸王鞭自然要容易得多。”
柳永芳蹙着眉头,沉默不语,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吐了一口浊气,继续道:“我拿出霸王鞭的当天晚上就来了二十多个杀手,可惜我早有准备,所以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所有杀手中只有一个黑衣人逃走了,而凤二凤三亲眼瞧见那黑衣人翻进了柳家,然后就消失了踪影。能在柳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那个黑衣人是柳家的人,混在柳家也不会有人察觉不妥。可是我拿出霸王鞭的时候,柳家只有柳凌寒,柳雪梅还有你在场,那些士兵官差是不敢随意走漏消息的,柳凌寒和柳雪梅也同样如此。很容易就可以推出那黑衣人就是你,柳家二老爷柳永芳!”
柳永芳听后放声失笑道:“你似乎遗漏了一点,那就是柳须眉是我的女儿,我岂会为了陷害你,而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我自信的笑道:“我的手下凤二见过你的背影,在你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你就是那个黑衣人了,我相信他的能力。还有,你并不是柳家二老爷柳永芳,呵呵,我很好奇你的真面目到底是谁呢?”
柳永芳先是一愣,旋即眼中露出一丝阴冷,也不狡辩,狞笑道:“你也不是韩诗冰吧?我所知的韩诗冰可是一个体弱多病,多愁善感的女子,未曾修炼过任何武功,更别说杀人了。你隐藏得很深,但是如何能瞒得住我,我可是苦苦侦查韩家两年了!没想到除了我‘千面狼’之外,还有像你这样的易容高手,伪装技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此刻柳永芳说话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他一手钳住我的脖子,一手拨开我侧脸的秀发,一阵翻看,却查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喃喃自语道:“咦?没有人皮面具!怎么可能!”
千面狼诧异地望着我,额头皱成一个“川”字。我心里却暗笑不已,他猜得不错,我的灵魂思想确实不是以前的那个韩诗冰,但是身体却还是韩诗冰原来的身体,他又怎能找出所谓的人皮面具?
就在此时,柳雪梅血红着双眼,肩膀剧烈颤抖,龇牙咧嘴,地向千面狼冲来,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骂道:“你个老不死,挨千刀万剐的,原来是你杀害了我儿,我跟你拼了!”
千面狼不耐烦地瞟了一眼柳雪梅,一脚把她踢飞出去。柳雪梅惨叫一声,重重地砸在一张茶几上,那茶几即刻破碎散架开了,柳雪梅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千面狼满脸狠戾,嘴角抽动,对我嚷道:“你到底是何人?”
“韩诗冰!”我淡淡道。
千面狼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更多的却是惊喜,肆无忌惮地大笑道:“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哈哈,不过如此甚好,有你在手,拿到打王鞭已不再是难事了!哈哈。”
我娥眉紧蹙,眼前的千面狼总让我有一种幻觉,就好像是在……是在拖延时间。我阴着脸,道:“你们千方百计想得到打王鞭,我想不止是因为打王鞭本身吧?这打王鞭到底有什么秘密?”
千面狼狂笑一阵,突然表情一变:“哼,你终于要问这个问题了么?哈哈,你假装中毒被我擒住,也就是想从我口中套出打王鞭的秘密吧?你以为你那点小动作能逃过我的眼睛?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从我手中挣脱!”
我的心咯噔一惊,原来他知道我没中毒,可他为什么还要演戏,听我的那些陈词滥调?他在拖延时间!
我的双眼猛然一瞪,脸上露出戾横之色,右掌心寒气凝聚,奇快无比地抬起右手,扼住千面狼钳住我喉咙的手腕,手指兀地一用力,喀嚓一声,千面狼的腕骨瞬间被我捏碎。千面狼原本自信的面孔,立即扭曲起来,只觉自己的手腕冰寒刺骨,被我随意一捏就碎裂了。他惨嚎一声,另一只手却握紧拳头向我砸来。我不进反退,退入他的怀里,一手巧妙地搭在他的小臂上,以自己的肩膀为支点,骤然使劲往下一扯,咔嚓一声脆响,他的整只臂膀被我摁脱臼!
千面狼惨呼一声,两只手已经作废,我身子再顺势一弓,把他从我肩膀外摔了出去,只听得一声身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声音,千面狼口吐几口腥血。
我冷漠地望着他,伸出一手,屈身抓向他的侧脸下方,猛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便被我撕扯下来。柳永芳的面孔瞬即变成一张陌生疮痍的烂脸,我暗叹一声,易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些换脸的药品,足以他的脸变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我扯起他的衣领,寒煞着脸,冷声道:“说,打王鞭究竟有何秘密?”
千面狼咳出一口血,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闷声笑道:“知道打王鞭藏有秘密的人不少,可知道打王鞭究竟藏有什么秘密的人却寥寥无几,你问我,哈哈,我也不知道!”
我的嘴角抽搐着,目光欲食人一般,厉声道:“你在替谁办事,谁要追杀我们?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千面狼凄惨地横卧在地上,但这并不能激起我的同情,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千面狼轻咳几声,道:“身为杀手,生死我早已经看开了,叫我出卖东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只想告诉你,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失手过,打王鞭也不例外,而且很快他就能得到了!”
我心中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对凤二凤三道:“不好,我们快回去!”
“给个痛快的吧!”千面狼知道自己死期已到,咬牙说道。
我朝凤三使了个眼色,凤三提剑一挥,剑尖在千面狼的脖颈处抹过,血花四溅。
闻声闯进来的柳家家丁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惊恐地望着我和凤二凤三几人。我疾步走出柳家客厅,匆匆忙忙往岩从阳的住宅赶去,心里忐忑不安,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我刚到岩从阳的住宅门前,就遇见满身血淋淋的段刚,我心里一沉,强作镇定道:“段刚,出什么事了?我不是安排你保护归林么,归林他人呢?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段刚喘着大气,一手捂住胸口的伤口,伤口还在不断渗出血液,说道:“小姐,我们在去溱湖的路上遭遇三个面戴鬼头面具的神秘人的袭击,少爷和怜梦小姐被他们掳走了!”
“什么,归林被他们掳走了?你们七人居然敌不过三人,还被他们抢走归林和怜梦?”我闻言大惊失色,归林被人掳走让我乱了分寸。
段刚道:“那三个神秘人武功极高,我和其他六人奋力抵挡,仍旧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那三人的身体像没有神经一般,刀剑砍在他们身上,他们却没有半点反应,我拼命划破其中一人的小腹,可他一点痛觉都没有,反而把我击伤。我们七人除了我侥幸活了下来之外,其他六个都死了,包括段洪!”
段刚语气说得很平淡,但我从他的眼睛深处,依旧能看到他内心的悲伤情愫。段洪是他的兄弟,丧兄之痛岂是好受的?
我轻轻拍了拍段刚的肩膀,表示慰藉,语气温情道:“你辛苦了,先回里面把伤口清理一下,敷点药吧,其他事先别理。”
段刚感激地望了我一眼,转身走进住宅。我敛起表情,冷漠的脸上愈加冰霜,两眼腾起一片萧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