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杀手贵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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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苏州商会举办的地点很是标新立异,安排在太湖畔的一艘巨型船坊中。船坊高如楼阁,船头挂着苏州商会的彩色旗子。

我和残剑笨牛三人踏进船坊,向守卫示了请柬,便不理会那守卫惊艳的神情,径直走进上回客厅内。厅内的华丽的装潢让我咋舌不已,船内空旷辉煌,地铺红毯,朱窗雕户,纸醉金迷,却偏偏还要燃熏香,挂书画,陈古玩,似乎是想用这些“高雅”之物来掩饰这里的豪华奢侈。

我还未入座,却瞟见一个粉头白面的男子,先是一愣,旋即笑意忍不住浮了上来。那人却是曾经在昭阳书院被笨牛扔进墨缸里的刘楠,此刻他衣冠楚楚,不时与周围的人侃谈几句,神态自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俺滴娘嘞!小白脸屁股,你也在这里啊!”笨牛惊喜地瞧着刘楠,对着他嚷嚷一声道。

笨牛的嗓门何其大啊,他这一吼,整个大厅内都嗡嗡作响,那一声“小白脸屁股”的称谓让很多人不解,他们不解,可是有人知道啊。

正在与人攀谈的刘楠突然浑身一震,嘴角忍不住抽搐,脖子机械地扭转向我们看来,虽然他扭曲的表情正哭诉着有多么不愿意见到我们,可我们却是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了。

笨牛咧着大嘴对刘楠嘿嘿直笑,笑得刘楠心底直发毛,要哭的冲动都有了,为何偏偏在这遇到这个死冤家啊?此刻刘楠只能暗暗祈祷眼前这个傻大个,别在叫他什么小白脸屁股了。

“小白脸屁股,你还认识俺么?俺是笨牛!嘿嘿……”笨牛一阵憨笑。

刘楠两眼一翻,差点没栽倒下去。完了,完了,他苦苦经营的风雅稳健,成功男士的形象,此刻全毁于一旦了。

周围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目光齐刷刷向刘楠望去。刘楠脸色苍白如纸,怒火攻心,对着笨牛冷哼一声,便溜走开来。

“仙女老大,小白脸屁股为啥不理俺啊?”笨牛眨巴眼睛,可爱地问道。

我忍俊不禁,心里暗道,你这般作弄他,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他理你才怪呢。

“他是怕你又将他扔进墨缸里去!”我笑道。

笨牛摆了摆手,朝着离去的刘楠扯着嗓门喊道:“小白脸屁股,你别怕,俺保证不扔你进墨缸染色了!”

正在气头上的刘楠,嘴里低声咒骂着,忽然听到笨牛这一声大吼,当下脚底一登跐,整个身体栽倒在地。

“韩老大(小姐),这边,这边!”岩从阳和香桃两人向我挥手道。

我面带笑意,和残剑笨牛向他们的方向走去。岩从阳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正眯着眼睛打量我。

岩从阳站起身把我拉过来,指着那中年人介绍道:“韩老大,这位就是我老爹了!老爹,这位美丽冻人,冰艳多姿的小姐就是我的韩诗冰韩老大!”

“岩叔叔!”我抿嘴一笑,亲切地喊道。

岩荡望着眼前的这个娇艳的女子,心中暗暗称叹。但见她穿着一身宽松合身的雪白色长衫,轻薄的衣料衬托出她修长玲珑的绝美身段,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直至腰间,不带任何累赘的装饰。面容俏媚如画,吹弹可破,赛雪的肌肤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一双冰眸却带着淡淡的犀利之色。

岩荡颌首而笑:“韩小姐果然是一代佳人,宛如天仙一般,不仅有天姿国色之表,更有力挽狂潮之魄力。我那不孝儿,一向骄奢淫逸,不务正业,遇见韩小姐之后,心性大变,还给我找来一个贤惠能干的儿媳妇,我很是欣慰啊,这都亏得韩小姐的照顾呢!”

我瞥了旁边面色羞赧的香桃,打心底里替她高兴,这小妮子吃了不少苦,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了。我在香桃旁坐下,握着她的手,对岩荡道:“岩叔叔,我家香桃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她嫁入岩家,你们可要好生照应啊,如果岩少爷喜新厌旧,沾花惹草,做了对不起香桃的事你可不能放过他!”

岩从阳嘴巴一咧,嬉皮笑脸道:“哪能啊,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做对不起香桃的事呢?”

香桃向岩从阳轻啐了一口,一副小女生的神态,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蓦然,我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向我射来。我娥眉一皱,目光巡视一周,最后落在对面会长席上一个身体臃肿的男子身上。我真切地感受到那胖男子射来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恨意,这让我困惑不已,我确信我并不认识他,可他为什么如此敌对我?

我对岩从阳低语道:“岩从阳,对面那个胖乎乎的家伙是谁啊?”

岩从阳瞟了他一眼,说道:“那是苏州商会会长李傲财,听说昨天他的儿子李傲白在街市上被人痛打了一顿,断了好几根肋骨呢!他现在看谁都没好脸色,别理他,他就是一个自以为有点钱,有点权,就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我却是一怔,感情昨天那个死缠着我的李傲白是他儿子啊。我如此伤了他儿子,难怪他瞧我一副吃人的模样呢!

“而坐在李傲财旁边那一个男子是他从京城邀请过来的大商贾刘献,是太子党中的一员,刚刚被笨牛气走的刘楠就是他的儿子!”岩从阳补充道。

我神情一滞,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得了,该得罪和不该得罪的,我全都得罪了。不过太子党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他们不再京城闹腾,跑来江苏较什么劲啊?不过想想现在江苏繁荣的商业,我也就释然了,是块肥肉就容易招惹苍蝇!

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过后,李傲财带着一身的赘肉站在前台,润了润喉咙,轻咳两声后道:“各位都是江苏商界的翘楚,各滋润着一方水土,才有我们江苏现在的一片欣欣向荣,繁荣昌盛之景象。我李傲财在此,给诸位同僚们行礼道谢了。”

李傲财神情诚恳地微鞠一躬,下边的人顿时用噼里啪啦响起掌声来。我嘴角一弯,此人能当得苏州商会会长一职,果然够圆滑世故,左右逢源。

接着,李傲财又大书特书地对过去一年的丰功伟绩称赞一番。不时,拍拍某些大商贾的马屁,总之就是谁也不得罪,如一条泥鳅一般圆滑。

“在苏州商会议事之际,我们荣幸地邀请来了京城古玩巨贾刘献仁兄作为我们的贵宾,刘献仁兄在太子殿下手下办事,做事勤勤恳恳,又精通商贾之道,在京城颇受太子殿下的称赞,下面我们就让刘献仁兄为大家说几句!”李傲财结束发言前也不忘拍拍刘献的马屁,把太子都拉出来以抬高刘献的身份了,这马屁拍得刘献直叫那个舒服爽快。

刘献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装着官腔一个劲闲扯,说了半天无非就是京城如何繁华,太子如何英明,诸位应如何行商贾之道之类的大道理,总结起来全都是废话,白耽误大半天时间。

可是下面的众人可不这么认为,一个个正襟危坐,洗耳恭听的神情,多半是因为他那个太子党身份的缘故。刘献说干了唾沫,他那发言才算终了,下面即刻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再下来,就是一些大商贾们经商感言,一个个都是磨着嘴皮过日子,能说会道的奸猾之人,上台过过场子,简直轻而易举。

我正无聊得昏昏欲睡之时,李傲财再次上台,脸上带着横笑,道:“江苏商业有今日之发展,除了有一些大商家的不懈努力之外,新兴营生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想必各位同僚也早有耳闻,近来几个月里我们江苏境内遍布了数十家丽人坊商铺,丽人坊里的新颖商品,让小姐妇人们无不痴迷,风靡整个江苏省。不仅是江苏省,其他周边几省也已被轰动,丽人坊大有席卷整个腾龙帝国之势。好,下面我们就有请丽人坊老板韩诗冰小姐上台,与诸位同仁交流交流她的经商之道。”

什么!要发言?我此刻睡意全无,我可从没被通知要上台发言啊,李傲财一声不响就让我上台谈什么经商之道,实属突然,这让我措手不及。

我余光瞧见李傲白嘴角的狡诈得意之色,顿时明了,他是故意让我仓促上台,要看我好戏的。

我缓缓起身,举步轻摇地走上台前,微微向座下的众人施礼,显得落落大方,雍容尔雅,极其得体。

底下众人皆是一愣,纷纷被眼前这个美艳绝伦,婀娜多姿的美人儿所震撼。商会之上女子本来就少,而今突然冒出一个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他们岂能不被撼动。一双双炙热的目光聚集在我凹凸有致的身上,尤其是我那傲人的胸脯上。

我目光扫视着全场,心中平静淡泊,却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李傲财见我如此,以为我是被这场面惊住,紧张而不敢说话。他脸上不由惬意几分,嘴里却对我说道:“韩小姐,你莫要紧张,慢慢说,慢慢说!”

我嫣然一笑,说道:“多谢李会长的好意提醒,诗冰很荣幸能站在这里与诸位同僚们交流经商之道。丽人坊是我苦心经营的营生,我有今日的成就承蒙各位的大力支持。丽人坊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展现女子娇美之身材,让更多女子了解自己。它之所以能受到小姐妇人们的欢迎,就在于丽人坊内商品的新颖和创造性。”

“经商之道,第一在于与时逐息,市场之所需,我们便经营之所求,这是经商逐利的首要前提。譬如我们丽人坊所经营的商品,皆是妇人小姐们所需之物,所以我们才能逐利求存。第二,公平交易,人无信则不立,商无信则不容。商贾需树立信誉,诚实经营,公平交易,使用骗术不诚之举,虽一时能牟取暴利,但却再无立足之地。丽人坊秉承公平诚信之法则,以诚取信于人,故四方顾客都纷纷而来争购……”

我绕着舌头,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不过与其他人空谈不同,我讲得都是一些现代人的经营理念,其间还联系丽人坊的实际,简单易懂。

台下众人听后一个个若有所思,频频点头,望向我的眼神立刻多了几分敬意和佩服。

“韩小姐所言甚是,你的丽人坊也颇具特色,只是你们经营之行径也太过火了吧!”台下众人中突然一人站出来愤愤不满地说道。

我心里冷笑,刚刚发言的时候,我就发现李傲财不断给他使眼色,他不过是李傲财的一个托儿。

我平静地望着台下那人,淡淡道:“这位仁兄,此话怎讲啊?”

只见那人满脸涨红,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冷笑道:“你们丽人坊所售何物?是污秽的亵衣!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目中无人地广开分店,销售如此不堪入目的玩意儿,叫天下人如何看我们江苏商人?你此等行径不是毁我江苏同僚的脸面又是什么?”

我眉头轻蹙,见他如此贬低我丽人坊,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寒意,冷哼道:“我丽人坊所售物品是内衣,不叫亵衣!什么叫毁我江苏同僚脸面?我所经营的丽人坊,一不欠税漏税,二不坑蒙拐骗,我们凭自己的努力赚钱,让广大妇女同胞受益,何错之有?你说我丽人坊的内衣污秽,请问它哪里污秽不堪你入目了?”

台下那人吱吱唔唔,咬牙切齿,表情甚是丰富多彩,骂道:“世人皆知那是女人身上拔下来的东西,当然秽物!”

靠他丫的,这说得是什么话,女人身上的东西就是秽物?他算哪根葱,居然敢鄙视我们女人!

我怒道:“照你所言,女儿身上的东西都是秽物喽?那我感谢这位秽物仁兄,你让我有长见识了!”

那人见我唤他为“秽物”,不由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我道:“你为甚么骂人!”

“我何时骂你了,我只是按照你的说法,说一个事实而已,既然你认为从女人身上拔下的东西都是秽物,那你自然也就是秽物了!”我见那人神情依旧疑惑,不由好笑道:“你娘亲也是女人吧?你既也是从女人身上拔出来的东西,不是秽物又是何物?”

那人满脸苦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可不好受,他突起眼睛,嘴巴蠕动却吐不出话来,目光不由移向李傲财。李傲财却目不斜视,不为所动,果真老奸巨猾。

“诸位,韩小姐乃是女儿身,经营这些女子私密用品也是合情合理。虽然那些都是隐讳之物,但我们却不能因此责难于她啊。诸位都是生意人,商场上的艰辛大家自有体会,一个女子经营如此大的营生,其间所付出的煎熬大家可想而知。我柳凌寒虽然是男儿身,却对韩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这才发现柳凌寒也参加了这商会,只是他所坐的地方刚好是我视线的盲区,所以刚刚我并没有发现他。

我感激地朝柳凌寒望了一眼,他只是对我轻笑,便坐了回去。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对柳凌寒的话感触还是挺深的,毕竟人在商场如战场,这里的人谁没经历过苦难啊。

突然,又有一人站了起来,巍巍颤颤,声泪俱下道:“韩小姐的艰辛我们自是理解,可你们这样肆无忌惮地宣传丽人坊的亵衣确实为人不耻,我虽不认为你们的商品是污秽之物,但却也是不雅隐讳之物。经营亵衣生意的商家不止你丽人坊一家,可他们却从未像你们这般肆意宣传,将印有亵衣图样的幅条,高挂在门前。你们此等行径伤风败俗不说,有伤国体啊!”

我心中暗骂,他真他妈会演戏,鼻涕都快出来了,你知道什么是广告么?老娘为丽人坊做做广告,跟你的国体屁事啊,还装成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一直站着没说话的李傲财,此刻很默契地接着那人的话,说道:“韩小姐,你看这丽人坊的生意确实不宜一人独占,容易遭人话柄啊。况且以你一女流之辈的微薄之力,能将丽人坊分店开遍江苏省已经是极限了,再说,你一女孩子家经营丽人坊难免有人说三道四,被人指责有伤国体。不如,你同大伙一起合作,允许他们入股丽人坊,让他们提供制衣作坊和必要资金,你将内衣的设计图样交于他们,一起开拓市场,将丽人坊推向全国。如此一来,你们互惠互利,都有甜头,他们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了。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

“我也同意!

……

台下附和声不断响起。

我暗笑不已,老奸巨猾啊,我说他们为什么总和我作对,感情是见了我丽人坊生意红火,他们眼红心痒都想过来分一羹!哼,允许他们入股丽人坊,我来种树,他们乘凉,让他们捡现成的?门都没有!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技术股份之说,就我那点钱财怎么跟他们那些富得流油的家伙拼?允许他们入股,我赔了技术不说,那时丽人坊到底是谁的都不知道了呢!

岩从阳看不下去了,起身骂道:“凭什么要让他们入股啊?我们又不是没有资金,我们的丽人坊自己能经营好。他们经营他们的布料服装,我们做我们的女性私密用品,利益并不冲突,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见着我们丽人坊生意好了,就一个个跑来,当初我们丽人坊资金稀缺,举步维艰之时,你们上哪去了?”

李傲财打哈哈长笑一声,道:“岩少爷此言差矣,我们不也是想让丽人坊锦上添花么。丽人坊里的内衣,一件的价值便胜过普通亵衣的十几倍,甚至上百倍,如此高的利润,你怎么可以吃独食呢!让我们入股,丽人坊必然壮大数倍不止,那时大家有饭同食,有衣同穿,和气生财岂不更好!”

李傲财此刻已经把“他们”入股,改为“我们”入股了,狐狸尾巴已昭然露出。他们还真不跟我客气呢,居然如此“和气生财”,欺人太甚!

我脸色一变,冷笑道:“李会长,和气生财可不是夺人钱财啊!如若我让他们入股,就等同于把丽人坊拱手让给他们,其中的原因与利害关系,你比我更清楚吧?自然他们说我的丽人坊有伤国体,那我就不拉他们一起伤风败俗了,入股丽人坊之事就作罢吧!”

李傲财嘴角一抽,阴阴笑道:“韩小姐,你果真要顶风而上,众口难堵啊,你可别后悔弄得自己满城流言蜚语啊!”

我岂会怕他的威胁,淡然笑道:“我做事问心无愧,我售女人内衣是伤风败俗的事,那就让买男人裤衩的他们高尚去吧!”

李傲财佞笑不止,眼中闪着自信的寒光,冷冷道:“韩小姐,你这事就做得不厚道了,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这个苏州商会会长也当得不易啊,我总要让这里的同仁们有口饭吃吧?”

“李会长你觉得你拿我开刀就做得厚道吗?人啊,切莫贪得无厌,贪多撑死人!你所说的那些同仁是指你手下这几个富得流油的家伙么?我承认,你是我见过的人之中最圆滑,也是最不要脸的人!不过,本姑娘不吃你那一套,什么狗屁商会,我算是领教过了!我看再谈下去也没个结果,我呆在这反而自讨无趣,那就先告辞了!”我脸上尽显厉色,语气冰冷寒人。

李傲财脸上白一道,紫一道,脸色甚是难看,被我当众揭开脸皮,饶是他脸皮厚,也禁不住其他商人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李傲财见我招呼残剑笨牛等人就要离开,心里一急,喊道:“站住!韩诗冰,我们入股丽人坊是太子的意思,你胆敢违抗太子的意愿?”

我脚步一停,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望着李傲财,看他的眼神如看猴子耍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