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闹市,高楼林立,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依旧繁华如初。刚刚入春,天气乍暖还寒,街道河岸两边的柳树上刚刚长出嫩芽来,淡黄色的柳丝随风轻轻摇曳。
我和残剑神情悠然地走在喧闹的街道上,道路两旁的行人不时射来好奇的眼光,见到我们两人无不惊叹不已。男的英俊冷漠,高大魁梧,女的婀娜多姿,国色天香,两人走在一起更是羡煞旁人。只是,虽然我和残剑两人身上都穿着华贵的衣裳,但却都略显破旧,特别是残剑身上的青色长袍,裂痕颇多。残剑却不在意,目不斜视地走着,自从出了悬崖底,残剑的脸上就一直冷若冰霜,又似重新回到了三年前。
冷幽子并没有和我们一道,她说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我暗忖,恐怕她又去替天行道,欲杀尽天下间负心汉了。
我和残剑寻了一间商铺,在里面各自重新换了一套衣裳,不知为何,残剑特别衷爱青色长袍,在我印象中,他只穿这一样衣服。而我则选了一件丽人坊出产的浅红色修身旗装,肩上裹着一条白色毛披肩。
那商铺是凤眼在苏州的一处分舵,因为我看到了只有凤眼成员才能发现的暗号。我行至柜台前,从身上拿出一块凤凰佩玉交给小二,那小二先是一怔,接着恭敬地说道:“小姐请稍等,我去请掌柜出来见你。”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一件灰色布袄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望了我一眼,然后躬身道:“小姐,请里面说话!”
我和残剑跟了进去,那中年人瞟了残剑一眼,有看了看我,我淡淡道:“放心,他是我的人!”
中年人这才将玉佩交还给我,弯着腰低声对我说道:“小姐,这三年来夫人一直很担心你的下落,不断派人在外打探你的消息,却一直未有结果,夫人憔悴了不少,小姐你是不是尽快回泰州一趟?”
我想到娘亲三年来所受的煎熬,心里不由一寒,口里却淡淡问道:“你可有归林的消息?”
“归林少爷参军后不久,就主动调去了边关,驻守在孤月城内,与南夷军队对峙。孤月城的驻军与南夷军队不时会有零星的冲突,归林少爷觉得那里才是军人该去的地方。”中年掌柜缓缓说道,眼里暗含赞许的神色。
我知道虽然凤眼的成员对林家惟命是从,对我和归林也同样恭敬,但他们一个个却都是因为畏惧我们的身分才如此做的,他们心中始终坚持只有强者才能得到他们应有的尊重。
听到归林跑边关去了,我眉头微皱,淡淡对中年掌柜说道:“你先把我回来的消息转告给我娘亲,我去孤月城一趟,接了归林再和他一同回泰州!”
中年掌柜默然地点了点头,,见我欲走,忙道:“小姐,为以防万一,你们从后门走吧。”
“不用了!”我淡淡说了一声,和残剑骤然一蹬地,身体诡异地腾起,瞬间消失在中年掌柜眼前。
中年掌柜怔怔地望着我和残剑消失的天空,脸上尽是骇然之色,口里喃喃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夫人要把凤眼交给小姐了。”
……
孤月城内,城垣连绵,城楼高耸。青灰色的砖墙气势宏恢,古风盎然。回头北望,百尺之高的市楼飞檐翘壁,琉璃溢金,雄伟庄严地屹立于城池中心。城内大街小巷对称严谨,纵横有致。
这是一座经过常年战争和沧桑岁月洗礼过的古城,孤月城位于边关,孤月城内的驻军与南夷军队素有摩擦,不过都是双方互相试探性的进攻而已,十几年来从未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城中的居民早已习惯这种动荡的生活,只要城门不破,他们倒也能平静地过日子。
我和残剑游走在孤月城内,不断打量着城内的设施,这里的城楼很高,箭楼、角楼环城而建,在城墙的外边,有流淌着清流碧水的护城河,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地。
经过我的一番打听,这里的守城将领居然是杨锐。
我和残剑径直朝城府走去,在一个士兵引领下,我们见到了一身戎装的杨锐。
杨锐见到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突着两颗又黑又亮的眸子在我身旁上下打量,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锐大哥,怎么?你不认识诗冰了?”我嫣然笑道。
杨锐这才敛起惊诧的表情,尴尬地笑道:“这一别三年,诗冰你是愈加妩媚动人了,啧啧,也不知谁会有这种福气,能娶到你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我回过头来温柔地望了残剑一眼,旋即轻声对杨锐说道:“杨锐大哥,你就别夸赞我了,我都快飘起来了。”
杨锐刚毅的脸上始终露着笑容,他很意外能在这里见到我,特别是见到一个比三年前更加成熟内敛的我,杨锐突然问道:“诗冰,你大老远来这孤月城做甚么?是因为归林么?”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杨锐大哥,我这次来是想带归林回去,他现在在哪里啊?”
杨锐见我一副严肃的样子,启齿笑道:“你还怕我不将归林交回给你啊?归林此刻正带着一队人马在城外探察敌情,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诗冰,你们就在这喝口茶,等归林回来吧。”
我眉头微蹙,讶然道:“归林去探察敌情了?”
杨锐向我摆手道:“这是归林自己要去的,不过诗冰你放心,归林在探察情报上颇有经验,他可是侦察队队长呢!”
此刻,一个士兵跑了进来,半跪在地,对着杨锐道:“报告杨将军,侦察队队长归林回来了,就在门外!”
我精神一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杨锐长笑一声,喊道:“叫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淡绿色侦察制服的高大男子跑了进来,身上染满鲜血,将淡蓝绿色的制服染成了暗绿色,他脸上却透露出一种勇猛刚毅的气质。归林与三年前相比,又长高了许多,身材威猛宽阔,已俨然一个成熟的大人模样。
我见了满身鲜血的归林浑身一震,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杨锐也是一愣,连忙问归林道:“归林,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
归林向杨锐抱拳道:“回杨将军,我们侦察队在归途中遇到敌军小队的伏击,我们损失了五名兄弟,我带着剩余五名兄弟,拼死砍杀,才虎口脱险得以回城,我身上的血就是杀敌的时候溅到留下的。杨将军,我带来一份很重要的情报,敌军后营内正集合整编人马,此次他们聚集了大概有五万的兵马,看情形似乎要和我们大干一场了!”
杨锐听后脸色大变,眉头紧锁,对归林说道:“我去召集兵马,部署防御措施,你自己跟你姐姐叙叙旧吧!”
杨锐急匆匆地往外走了出去,归林却是一愣,疑惑道:“我姐姐?”
“归林!”我突然喊道。
归林猛然侧身向我望来,两眼圆睁,双肩因为激动而不断颤抖。他之前由于所有心思都在向杨锐报告军情,所以并没有发现我和残剑的存在,而今见到我活脱脱地站在这里,一时激动得语塞,一动不动地痴痴盯着我,眼里湿润一片。
我伸手抚摸在归林那微有胡渣的俊脸上,眼中泛着淡淡的迷雾,有些哽咽道:“小林子,你又长高了,高得连我都得仰着头踮起脚才能摸到你的脸了。”
归林嘴巴一阵嗫嚅,突然猛地把我抱在怀里,声音沙哑道:“姐,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