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京城竟然翻天了!昨日夜里,一堆莫名其妙的揭帖就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揭帖是印刷的,看不出字迹。内容大约是说朝廷之中,有女子扮作男装,干涉朝政,蛊惑君王!就差点点出名字!
这样有趣的揭帖百姓自然爱看,也爱传递。所以,辰牌时分,这个揭帖的内容,已经传进了大家闺秀的闺房!
黛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算晚了。馨馨气喘吁吁的将李琰的信送过来,说道:“外面已经闹翻天了!”
黛玉得知这样消息,不由愣了愣,苦笑道:“看样子,京城之中,还真没有什么秘密。”
“都是那个贾环。”紫鹃咬牙道:“若不是他们来胡闹乱叫,公子的身份也不会这样泄露。”
“现在怎么办?”馨馨跺脚道:“李公子是建议公子快点离开。趁着现在正是过年的时候,趁着皇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告一个探亲假回江南,半路之上,选择失踪……李公子说,他可以安排船只。”
趁着皇上还没有反应过来?黛玉忍不住苦笑。皇上老早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只不过他需要自己而已。只要自己答应做他的嫔妃,想必他立即就会给自己安排改装事宜。
李琰消息再灵通,也不知道皇帝根本已经知道自己的所有秘密了。
看了急躁的馨馨一眼,笑道:“不用着急。等着吧。等皇上发落罢。毕竟如果我的女儿身揭露出来,丢脸的是皇上。所以,皇上会将这件事捂着。”
“可是……”馨馨跺脚道,“那些捕风捉影的御史,会上书,要求皇上验明真假!”
黛玉微微笑道:“只要辞了国子监的差事,我就是一介平民,哪里还轮得到御史们管闲事?”
馨馨见黛玉胸有成竹,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急坏了,居然没有章程了。”
不过是等到午时,皇宫之中就传来了皇帝的口谕,叫黛玉近日无事不要外出。另外叫她辞了国子监的差使。黛玉自然一一照做。
馨馨见情况照黛玉预料的发展,心放下来了,却又憋闷道:“这下子是被软禁了。大过年的,这可闷坏了!”
黛玉笑道:“过年了,人人都要往家跑呢,呆在家里有什么憋闷的……来,帮我抄书去,我上次写的书还没有誊写出来呢。”
黛玉优哉游哉的时候,贾府却是闹翻天!因为就在今天早上,户部官员,又查出了贾赦任上的账目,有大问题!
水滂大怒。一家出了两个蛀虫,那还了得。当下就安排了京兆府与御林军,前去贾府,将贾氏兄弟带到大理寺来问话!
水滂是错怪贾赦兄弟了。贾赦兄弟是不干净,但是天下官员中,不干净的绝对不止他们两个,比他们不干净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
今年过年之前,皇上铁定要找几个不干净的官员敲打敲打。户部官员们,不报两本账目上去,似乎过不了关。于是报谁的账目呢,这就是一个问题。皇上已经在查黄河司的账目了,而且已经查出问题来了。而且那个贾家,最近似乎很不入皇上的眼——黄河司账目在查,元妃娘娘在黜,贾家的败落,已经是摸得着的事情了。既然这样,就不必动脑子了,就将贾赦的账目报上去吧……更何况,贾赦其人,为人处世,也着实不讨人喜欢?
贾家两兄弟被带到大理寺。官差们到门口的时候,贾家的贾宝玉与贾琏还刚刚启程,扶着贾太君的灵柩前往江南。贾政看了兄弟一眼,心中暗自为还在路上的兄弟俩担忧。这且不提。
大理寺的官员们,可忙翻天了!本来想要好好休一个年假的,现在看来,二十天的年假,没门了!
手头一个案子还在查,现在又加上两个案子。再加上原来是乱七八糟的案子,手中至少有七八个案子还没有结。大理寺的官员们,是向来也没有这样受重视过,也向来没有这样忙碌过。
这也罢了。问题是手头这些个案子……真真将南派官员给得罪狠了。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当然是拿定了主意要给皇上分忧,但是下面的人却不罚本来就是偏向南派的,或者与南派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大理寺卿大人不容情,但是下面的人,也难免要动点小脑筋,为南派帮一点小忙。好歹也要为后日留条路是也不是?
那边来贾政兄弟被带走,这边诸葛云清手重重按在桌子上:“去安排杨大人,叫他上书……处置那个林黛!”
“相爷,不能再动了。”边上的幕僚急忙劝阻,道:“相爷,现在是一动不如一静。皇上素来喜爱那个林黛,现在让杨大人上书,就是将杨大人送到皇上的枪口上……又损失一个人手。”
诸葛云清冷笑道:“你错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守为攻。皇上是铁了心要将我们这一路收拾下来了。现在收拾贾家,下面就该收拾王家了罢?如若不动手,只有被皇上吃死的份……至不济,我们也不能让皇上得偿所愿!至少要让皇上看到,我们这一路,敲打敲打可以,但是,真要将我们连根拔起,我们也有办法!”
诸葛云清一句话下去,下面的幕僚不敢再劝,当下急忙安排下去了。
水滂万万没有想到,京城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揭帖!急忙吩咐林黛不要轻举妄动。她的事情,说罪名不是罪名,但是说不是事情却是事情!若是下面一味闹起来,那自己也不好处理!
正头疼着,却听见外面禀告:“皇上,御史杨大人送来了弹章!”
“这些无事生非的家伙,出了捕风捉影送弹章之外,还能做什么!”水滂心浮气躁,先骂了再说。下面送弹章的小太监呆在那里,不知是送上来好,还是不送上来好。
水滂骂道:“又不是骂你。你给朕送上来!”边上的太监急忙下去接过,呈递给皇上。水滂打开,才看了一眼,随即将那弹章摔在地上。气愤不过,又踩了一脚。
皇上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大失体统的行动。下面的小太监,一个一个跪倒,战战兢兢。
水滂冷笑道:“哼哼,朕要用人的时候,他们管事了没有!好不容易有一个管事的人,他们却想办法要帮朕给挤走……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小路子,你给朕传话给杨传声,告诉他,林黛不过是一个无品级的国子监直讲,用不着他费神弹劾!叫他用点心思在正经事情上头!这样捕风捉影的弹章也敢送上来,他是御史当腻了!叫他先呆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
话骂完了,小路子也下去了,水滂才安定下来。龙椅上坐下,慢慢喘定了气息。是的,水滂知道这个奏章是什么意思。他们知道林黛与贾府有仇,所以,朕在收拾贾家的时候,他们就将矛头对准林黛。如果朕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拿林黛来威胁朕!
朕……岂容你们威胁!水滂冷冷哼了一声。拿起案头上的奏折,顺手又放下,问道:“近日大理寺有没有奏章上来?”
边上的小太监急忙回答:“今天辰时送来了一份。就搁在皇上的右手边。”
水滂从右手边的奏折里检出大理寺的一份。才看了两眼,目光就定住。
兰道阳……竟然在奏章中,隐隐约约的告诉:江南官员的走私收益,竟然大半送到了京师!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竟然送到了太子水棠的手上!
水滂这才知道,诸葛云清的胆子从哪里来……是的,水滂早就知道,诸葛云清与江南的那批贪官污吏属于同一派系,那些收益定然少不了诸葛云清一份。照理说,诸葛云清现在应该铩羽垂头,安安分分等着皇帝的处分……但是就是今天午时,他居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挑战自己,挑战皇威!
那是因为,他知道皇帝不敢将这个案子查大,不敢将身后的人全部都查出来——因为事情最后,牵扯到皇帝的太子!
水棠,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想到了这里,水滂已经明白了!
这个太子,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冷冷一笑,水滂站了起来,说道:“将太子给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