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穿越红楼之黛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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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太皇太后召见外臣,后宫嫔妃,理应回避不见。元春竟然特特意跑来了,什么意思?想见我?

想着昨天与贾家父子见面的情景,黛玉不觉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下站了起来,躬身道:“回太皇太后,有后宫娘娘来访,小民是否应先告退?”

太皇太后看了水菀央一眼,后者的眼睛还留在黛玉的身上呢,闻言不觉撅起嘴,自己却丝毫不觉,撒娇道:“太后,孙女不喜欢元妃,您不要见她。”

太皇太后俯拍了孙女的脊背笑道:“孩子话呢。元妃娘娘哪里不好了,你居然不喜欢她?”

水菀央眼珠子转了两转,说道:“因为她会做好吃的啊,她总是拿各种好吃的来勾我的嘴,我现在是最怕见到她了。”

太皇太后失笑道:“你这样的小馋猫,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言语?”

水菀央笑道:“既然做了好吃的,又不给我吃个够;这不是坏人是什么?我敢打赌,她又炖了什么好吃的送过来了,等下将我的馋虫勾起来了,又说要长胖啦,吃多了对身子不好啦……总之,就是小气。”

黛玉冷眼旁观,水菀央不喜欢元妃,估计是真的;不喜欢的理由,却多半是顺口捏造的。一时失言,便马上想办法弥补,这个水菀央,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孩。毕竟皇宫中长大的人,再受宠爱也有些小心机了。当下禁不住一笑。

太皇太后看了看黛玉,却见水溶也站起来说道:“皇祖母,对绘画若还满意,孙子就与林公子告退了。”眼睛看着那幅画像,笑道:“孙子拿去装裱罢?”

太皇太后看了黛玉一眼,笑道:“算了,既然撞上了,本宫这里也没有多少规矩。都呆着罢。”

黛玉看太皇太后的眼神,似乎有些深意,越发不明白这位老太后的心思了。不过太后既然说话,也不能不从,当下站了起来,道:“那学生暂时先回避一下。”

太皇太后笑道:“回避什么,这位元妃娘娘,算起来也是你林家的姻亲,认识一下也好。”

说话之间,元妃已经到了。先恭恭敬敬向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点头过了,水溶站了起来,笑着说了一声:“元妃娘娘好。”水菀央却做出一副小女孩的情态,笑着粘上前去:“元妃嫂子,可给我带来好吃的东西了?”

元春笑道:“今日不知公主在这里,竟然不曾做什么东西。只做了一点乳酪,公主却是不喜欢的。”恭恭敬敬对太皇太后说道:“前些日子媳妇查点凤藻宫中私藏,竟然得了一匹上好的蝉翼绢,想着夏天就要到了,今年天气又燥热,就拿起针线,做了两件衫子,给太皇太后看看,合用不合用。”

说着,后面的女官就呈递上两个托盘,上面果然是两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衫子。太皇太后笑着命玲珑收起来,道:“难得你有心,定然是合用的,先放着罢。”

元春说笑的时候,黛玉也欲要行君臣大礼。还未曾弯下身去,太皇太后就笑道发话道:“今日寻常聚会,就不必行这个礼了罢。”

黛玉听太皇太后如此说话,心中又是略怔了怔,不过能不向人行跪拜之礼,却也求之不得,嘴上却恭敬道:“君臣有别,小民不能无礼。”手下行动却见迟缓了。

元春这才将目光移向黛玉,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神色,很快收起,当下道:“太皇太后发话,本宫也不敢生受了你这一礼。”

太皇太后笑道:“都免了罢。”对元妃笑道:“过来看看本宫新得的这幅画。”

元妃目光掠过,也是忍不住轻轻惊叹了一声,说道:“与宫廷画师,画得完全不同!”

太皇太后笑道:“你说,孰长孰短?”

元春端正脸色道:“嫔妾并不懂得书画,不敢品长论短。太皇太后心中自有定见,嫔妾也不敢班门弄斧。”

太皇太后道:“你只管说来,不碍的。”

元春微笑道:“嫔妾曾经听说,一幅画作,先观大概,布局要和谐,意境要深远,要有作者的个人风格。初看本画,用笔虽然略显粗糙稚嫩,腕力上似乎有些不足,但是整幅画,人物栩栩如生,布局搭配,极是和谐。特别上边上这只狸猫,尽显老祖宗的慈祥颜色,意境上已经有了。难得的是有创新,这种将人物凹凸尽显的方法,嫔妾从未见过。”

太皇太后笑道:“你却说得有理。”

元春沉吟道:“这种画法,嫔妾从未见过,不知是哪位大家之作?”

太皇太后道:“你却猜猜。”

黛玉不觉好笑。元春此来的缘由,定然是为了自己。她事先定然知道自己在这里给太皇太后作画。而太皇太后也定然知道元春此来是为了自己,否则就不会再三令自己不必回避了。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一个装傻,一个充愣,硬是说了半天才扯到自己身上,这种本事,也算是相当难得了。

元春道:“嫔妾猜测,作画之人,年纪定然不大。从腕力可以判断。而从榴花上看,定然是南方人,因为北方崇尚水墨,并不崇尚如此精致的花鸟。然而……这绘人物的本事……却是南北皆无,即便是再大胆的画家,也想不到这等技法……哦,嫔妾想起来了!莫不是前朝沐家的后人?太皇太后,沐家的人,竟然愿意臣服了?”言辞之间,竟然是说不出的欣喜。

太皇太后眉头略略一皱,说道:“什么沐家的人?这画与沐家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水溶也皱眉道:“元妃娘娘,事情怎么牵扯到前朝余孽了?”

元春微笑着,款款说道:“太皇太后有所不知。前朝的时候,云南有个沐家,那是朱明命他镇守云南的。虽然是个武将世家,但是到了后来,也崇尚起文墨来。因为地处岭南,也曾接触过一些海外来的黄头发绿眼睛的西洋人,也见过那些西洋人的画画,于是竟然抛弃我们华夏的传统,学起那些西洋人的画画来。据说那些颜料是用得极其复杂,而画出来的东西,远远看去,竟然与真物无异。后来天下大乱,明朝覆亡,沐家也星散,不过却是死忠于前明,死也不肯服从。家族之中,有几个死在叛乱之中,还有剩余一些,就遁入岭南山中。今日见此画风,才有此猜测,若是说错了,太皇太后请勿责怪。”

元春微笑着款款解释去,黛玉却是冷汗涔涔冒出来。

好个元春!借画做文章,居然将自己扯到前朝余孽身上!虽然只是捕风捉影,自己也说明了是猜测,却是明摆着向太皇太后暗示:这个林黛来历不明,不可轻信!

浅浅淡淡一番话,将自己从九重云霄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不能翻身!

这不叫阴谋,这叫阳谋。面带春风笑吟吟,轻轻推出一枚棋子,将自己的去路完全封死。

而且还笑吟吟的告诉你:我就是要陷害你,你能奈我何?

黛玉知道元春的计谋所在,水溶也知道元春的计谋所在,连太皇太后,多半也听明白了元春的挑拨离间!

但是黛玉水溶根本无法化解;而太皇太后,虽然可以表示不怀疑,但是这几句话,必定会在太皇太后心中留下一个疙瘩,必定会在皇帝的心中也留下一个疙瘩。从此之后,自己的仕途希望完全断绝!而水溶,也要受自己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