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李琰多半知道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黛玉还是不免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微笑道:“原来李公子的真正能耐,不仅仅是一个江南书生。当日见面,竟然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李琰笑了一笑,说道:“错了,在下确实只是一个江南书生。只是与姑娘一般不幸,被卷在一些事情当中而已。”
黛玉咬了咬嘴唇,冷笑道:“在下记得,当初是李公子着意将在下送到周家,将在下卷入这些事情中的。”
李琰悠悠叹息了一声,说道:“在下如果没有将姑娘送到周家,姑娘就真的能置身事外吗?在下不过是想要让姑娘明白一些事情罢了。”
“如若想要告诉在下一些事情,直言相告就是。”黛玉微微冷笑道,“如非去了周家,也断然遇不到这么多事情。李公子,请告诉我,哪些事情,公子掺和了一脚?”
李琰望着黛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姑娘请相信,在下绝无陷害姑娘之心。”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只镯子,放在桌子上,道:“姑娘当记得,这是令堂当年的首饰。李琰当年曾蒙受令堂错爱,曾得到令堂之赐。前日为了说明身份,已经将其中一只送还给姑娘,姑娘当心中有数。今天这一只,也完璧归赵罢。”
黛玉接过镯子,上面似乎还留着李琰的体温。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倔强的看着李琰,道:“我知道你与我家关系非凡。当初我还年幼,但是你父亲与我父亲交往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知道你将我引入周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小镇之上,果然是偶遇?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李琰望着黛玉,说道:“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将你引入周家的目的,也很简单,我希望你进入周家之后,能找到一些东西。”
黛玉心再次扑棱了一下,说道:“你希望我找到什么东西?”
李琰道:“莫不成姑娘没有找到那些东西?”微笑道:“若是没有找到紧要东西,姑娘也断断不会遭遇那晚的刺杀了。”
黛玉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你知道我会遇到危险,还将我引到周家去!”
李琰微微一笑,说道:“姑娘莫要瞒我,我知道,京师第一高手柳湘莲,其实一直护卫在姑娘左右的。”
黛玉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声音里也隐约有了几分怒意:“原来柳湘莲是你们的人!你们是一伙的!”难怪贾宝玉根本认不出自己的身份,原来柳湘莲根本不是因为贾宝玉而来到自己身边的,自然不会与贾宝玉说起自己的事情。
没有想到,李琰竟然摇头,道:“我也希望柳湘莲是我们的人,可惜,他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不肯与我们合作。尽管我告诉他你与水溶惹下了大麻烦,他还是不肯与我们合作。”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过也一样,他肯护卫你的安全,那其实也没有两样。”神色诚恳,没有一丝虚伪。
黛玉根本没有想到李琰会断然否认,颓然坐下,说道:“那柳湘莲,究竟是为谁而来?”
李琰摇头道:“我们也曾问过他。他不肯说。不过就他的做派来说,那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对你,断然不会心怀恶意的。”
黛玉将柳湘莲的话题放下不问,冷声道:“你既然知道周家有东西,为何不自己去找?却要我去找?”
李琰苦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找过?但是那些人,那些曾经与你父亲有关系的人,一个一个将嘴巴咬得死紧……我无论如何也探听不出来!无论如何只能将你送回姑苏去,你毕竟是林大人的亲生女儿,他们或者会看在林大人的份上,给你透露一二!你果然慢慢融入了姑苏儒林,就连漫天花雨,也终于与你……”
“啊”了一声,黛玉站了起来,疾声道:“你说什么,漫天花雨?”
李琰也“啊”了一声,说道:“难道你那日与漫天花雨谈了半日,居然什么也不知道么?”
黛玉的声音也忍不住急促起来,恼怒道:“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出了京城南下路上,我不停的被人算计算计算计……其中自然包括你!”话说出口就觉得有些后悔,面前这个人……毕竟只是泛泛之交。但是不知怎么,自己竟然将他当作极其亲近的人,这些抱怨的言语,很自然就说出了口。
李琰长身站起,对黛玉鞠躬道:“当日之事,李琰道歉。若是这件事情查验明白,当凭姑娘处分。只是这个旧案,若不查验明白,在下父子,日夜不安。就是姑娘,也当愧对林伯父。”
黛玉道:“到底是什么案子?难道不是贾家吞没我林家财产的案子?”
李琰看着黛玉,低声苦笑道:“姑娘当知。林家家业,原来就摆在那里的。贾家不过是欺负林家没人,姑娘又依附外祖母居住,才如此明目张胆。即便没有账目,贾家难道还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有没有账目,不过是一百步与五十步的区别罢了,就这么一点小事,用得着如此浪费心机?依照我李家在姑苏的力量,查访旧人,将林家十余年年的账目恢复个八九不离十,不是难事。”
黛玉怔了片刻,才颓然坐下。原来一切都错了。回江南之后遭遇的一切,自己都很自然的算在了贾琏的账上。以为是贾琏怕自己发现当年旧账,无法交代,所以才起了杀心。却没有想到,一切都是自己想当然尔。
回江南之后,一切事情都异常诡异。自己头脑是糊涂了,被雪雁一言欺瞒,脑子就绕在贾琏的身上绕不回来。却根本没有想:贾家有没有这样的力量?
买动刺客,千里追杀,不是易事。别的且不说,要多少财力?自己曾在贾家住过多年,也知道贾家已经日薄西山,哪里拿得出这笔钱?
更何况,有这个必要么?即便自己知道了当年旧事,顶多也是回去质问一番而已,一个孤女,还能拿外祖家如何?
前后两批刺客,其实都非贾家之人!自己竟然是恨错了对象!
正因为前后两次来刺杀自己的人都不是贾家的人,贾家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所以那日与贾政父子相见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认出自己来。这样事情才可以解释。
但是又有一个问题不能解释:元春!元春今日算计自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为何要如此?毕竟在她眼中,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想要给林家讨回旧账的后生小子而已,用得着这样费心机么?即便是依附着北静王,自己也闹腾不出大浪花!又何必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