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王夫人立刻着急了,忙问道:“怎么回事?是谁惹他了?莫不是又和那狐媚子吵嘴了?”袭人忙摇头说道:“我也问了二爷了,只二爷不肯说,回来后只闷在屋里不肯出去,就是晚饭也吃的少了些。”
王夫人这一听那还了得,起了身便要往大观园去。袭人只得在后面跟着。来到怡红院中,见宝玉没有在屋里,王夫人便问道:“今儿是谁当差?”晴雯只得走上前应了声。王夫人本没在意,可袭人却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只问道:“晴雯,二爷是去哪儿了?”晴雯本就看不惯袭人那番作派,可是当着王夫人的面也不好不给袭人面子,只得说道:“二爷只说出去走走,并没有说去哪儿。”
王夫人听着声音便朝晴雯望去,这一看,王夫人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下,盯着晴雯看。晴雯心里有些不安,可还是站在那里任凭王夫人打量。袭人也不再说话,只站在王夫人这边。王夫人打量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平日里宝玉如何?”
晴雯听王夫人这般问话,便有心不说实话,可是却有袭人在这儿,晴雯素来与袭人不和,也知袭人定会拆自己的台。果不其然当晴雯一说平日里并不在屋里伺候时,袭人装做意外地说道:“昨儿咱们不是还都在房里当差吗?”这话一出,王夫人立时怒道:“这般当差,如何能伺候好宝玉,我再问你,若再不说实话,立刻传嬷嬷打你四十板子。”晴雯跪了下来说道:“太太容禀,我本在老太太房里当差,只管老太太的房里的活计,老太太原说是园子里人太少,让我来怡红院,我原回了我笨,怕伺候不好二爷,可老太太只骂我偷懒,便说又不让我伺候。只是在怡红院里,难免要和二爷见着,再者袭人姐姐有时也会让我去做点事。若太太不许的话,以后我再不进二爷房就是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便信以为真,可袭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低下头不说话了。王夫人说道:“如此才让我放心,你既是老太太房里的,少不得回了老太太再说,以后你也不必去伺候宝玉了。”
说罢,看向袭人说道:“回去后,看紧了她,不许她和宝玉见面。”袭人心里这才有些高兴忙答应了。晴雯只低着头也不说话。王夫人这才对晴雯喝道:“还不出去,在这儿让我碍眼。”晴雯磕了头后,退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里却也不敢哭出声来。王夫人叹道:“这些年,我精力竟也不得了,连这样的人都能呆在怡红院。”
袭人忙劝道:“太太也不必太着急了,晴雯虽是模样好看些,可是她的活却真不错。”“活做的不错?女儿家哪个不会呢?我就看不惯她那轻狂的样子。”
王夫人不屑地说道。袭人不好再替晴雯辩白,只得再次退到王夫人旁边。王夫人也不理会。只在这儿等着宝玉。宝玉并没有去哪儿,而是去了黛玉那里,可黛玉也不招惹他,宝玉坐了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得出来了。
紫鹃怕宝玉心里难受,忙跟着出来劝了几句这才回去。宝玉一回到院里,就听到小丫头说王夫人来了,宝玉一听这话心里沉了一下,不由地问了句:“晴雯呢?”小丫头想讨好宝玉,便悄悄说了晴雯的事,宝玉更是担心了,可若急急地进去,只怕更为不妥,宝玉只得略快了些脚步进到屋里。袭人悄悄地往门口盯着,盼着宝玉能快些回来。好容易听到宝玉的声音,袭人也放下了心,她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也在听到宝玉声音后,脸上露出和悦的笑容来。袭人更是放心了。宝玉进来后先向王夫人请了安,王夫人问道:“去哪儿了?”宝玉自知王夫人不喜欢黛玉,哪里敢说实话,只说是去了宝钗那里。王夫人一听便有些高兴道:“这就好,你宝姐姐平日里最是端庄淑雅的。比起大姑娘来也是不落于她的。”
宝玉只得答了“是”王夫人见宝玉有些不喜,深知也不可过于逼着宝玉,便哄道:“我也不是不让你去找大姑娘,可是总要避着些才是,大姑娘眼看也长大了。”这话说出来,宝玉心里实在是无语了,可也不能指出来,只得说道:“请太太放心吧。”王夫人点了点头又问道:“昨儿你们做诗,是不是又有谁惹你了?”
宝玉不解问道:“太太何出此言?”王夫人笑笑说道:“我是隐约听见说是昨儿你们散得早,你有些不高兴,这才想着问问。”宝玉向袭人那边看了一眼,袭人惊了一下,忙低了头,懊悔的不得了,没想到王夫人如此直白说出来,那宝玉哪里会不知道是自己说的。只怕等王夫人走后,自己还得去哄哄宝玉才行。
宝玉不愿揭破道:“没有的事,太太放心吧,昨儿只是想着云妹妹不能来,所以才有些没意思。”王夫人一听是这缘故,也知昨儿去接湘云没接来,便说道:“也难怪云丫头来不了,眼看着过上几年就要出嫁的。总要注意些的。”王夫人这下放了心,便起了身向外走去。袭人忙上前扶着,宝玉也扶在另一边,王夫人满意地说道:“你若真想着云丫头,等过些日子再让你二嫂子接她过来就是了。别在为这操心了。”
宝玉顺口答应了。王夫人这才回去了。等王夫人一走,袭人怯怯地叫了声:“二爷。”宝玉看向袭人。袭人见宝玉并没有变脸色,这才放心,说道:“刚才太太叫我过去,问了二爷几句,不想太太竟从哪里得了二爷昨儿不高兴的事也问我,一时之间,我又不敢骗太太,只略说了一下。太太就说要过来看看二爷。”宝玉点了点头问道:“晴雯呢?”袭人本就担心宝玉问及晴雯,可是又不能不答,只得说道:“刚巧太太来时,晴雯就在屋里,太太问了几句,晴雯那蹄子便有些不乐意,话重了些,惹太太生气。”
宝玉不让袭人再说下去。挥挥手让袭人先出去,袭人不敢有违只得出去了。宝玉无奈地坐了下来。袭人伺候自己这么多年,宝玉哪里不知道袭人是怎样的人,要说以前也无伤大雅,所以宝玉也不说什么,可是如今袭人竟想生生要了别人的命,宝玉再也受不了了。可自己又有什么法子?若真打发袭人出去,别人且不说,光王夫人就是不答应的。宝玉望望这个屋里竟有些要离去的意思了。